傅大少走过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手艺还不错。”他尝了一口之后,下评语。
“那是当然。”安小姐吸溜一口面条,抽空道,“毕竟当年住在我大伯家的那几年,他们家的一日三餐都是我做的。”
这话题一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
傅清远伸出去的筷子顿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继续。
“以后都不会了。”他说。
“嗯。”安黎配合地点头,又吸了口面。
气氛静默了会儿,傅清远掀目看她一眼,又间:“你是十二岁那年,綴学从大伯家离开的?”
“嗯。”她应声,“临走之前,干了票大的。”
傅大少疑惑挑眉。
“安振兴要对我用强,我不想再忍,就拿刀把他切了。”安小姐云淡风轻。傅大少表情一滞。
“不过我那会儿技术不成熟,又惊慌,没能下死手他后来好像又接上了,”安黎回忆起当年的那一幕,又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说真的,这世上,敢对我用强,还能完整地活着的,也就你大少爷一个了。”
这话说得不能更轻巧,仿佛只是在随口谈论今天还不错的天气。
傅清远从大碗里夹了只蛏子,听到这话,筷子轻微地抖了下,那只蛵子又落回了碗里。
下一秒,他果断把那鲜嫩肥美的蛏肉挑出来,送到了她碗里。
“之后呢,你去了哪里?”他转移话题。
安黎在碗里翻捡着挑海鲜的动作顿了下。
她没答,眼帘垂下来,遮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傅大少也不出声,就淡定地吃面,顺便等她的答案。
“傅清远……”她忽然连名带姓地喊他。
顿了顿,又说,“帮我准备一个新的身份,这件事,除了我们俩,别让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他询间,微垂的眼帘挡住眼底的一抹深思。
“没有为什么。”安黎并不肯具体给他解释,“还记得我来这儿的第一天,跟你说过,让你答应我三个条件,作为我留下来同居,以及给你治病的报酬。”
“这就是第一个条件。”她说。
傅大少默然。
“可以。”
犹豫片刻之后,他答应了,但是……“不过你既然跟我提条件,咱们就来谈谈这场交易。”他说。
安黎挑高了眉梢:“怎么谈?”
“首先,你答应替我治病,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行动。”傅清远说。
安黎:“……好吧,我承认,是有这么回事。”
“其次,你说我让你留下来同居,但是一起住了这么久,我好像也没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
傅清远拿筷子敲她的碗:“你这报酬拿得挺爽快,服务好像没到位吧?”
有关于第一点说她没给他治病的那个,她承认自己拿钱没办事儿,但是第二点,什么叫她住在这儿之后,没有给他实质好处?
“所以,老娘这一天天的,是陪狗睡得么?”安小姐凉凉地抬眼看他,嫌弃脸。
“只是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干也算么?”他反间。
安黎:这也太太太无赖了吧?
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你躺一张床上这么久,难道不算?
“你想怎样?”她开门见山。
“不怎么样。”傅大少一只手托腮,歪着头看她,“帮你办事可以,但是你总得给我点儿保障,万一哪天你跑了,我不是人财两空?”
安黎:“说了我不跑。”
“但是你不肯嫁给我。”某位大少爷委屈脸。
“没说不嫁,只是推迟,推迟懂么?”
她用力地晈重那两个字,抬手,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再说了,我要是真想跑,你觉得就凭那张证,能够拴住我么?”
“所以你还是想跑。”傅大少一贯会抓重点。
她算是知道了,永远不要跟一个在气头上的男人讲道理。
因为真的没理可讲,反正所有的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就对了。
“要不干脆这样,您老直接拿个狗链子,把我栓你裤腰带上算了。”她开始自暴自弃。
她气愤地哼一声,说完,直接转头进了房间。
傅大少似乎心情好了些,看着她进去,笑一声,慢吞吞地帮她把碗筷收拾了,端出去。
第二天,还有另外三门考试,安黎照例是每次都要提前交卷的。
不过这一次,她都填满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一场一个半小时的考试,她花三十分钟就填满了,这质量没人敢恭维。
从考场出来,她就直接请了明天一天的假,然后发消息告诉顾昀霆,明天进行第二次手术,顺便通知他交手术费。
顾昀霆那边给钱给得很爽快。
安小姐收了钱,心情颇好,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去一趟安家,祸害安婉和林玲。
她没敲门,直接进去,跟刚从楼梯上下来的安婉撞到。
安婉的表情一下子变了,跟见了鬼一样,“你来干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安黎一下子就乐了,讥诮地看着她,“别忘了,这里也是我家。”
安婉被哽了下,脸色涨红。
随即,她大怒:“你还得爸被抓了进去,还有脸说这里是你家,这世上,有你这么狠心的女儿么?你就不配当爸爸的女儿。”
她斥骂着,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只花瓶,狠狠地朝安黎身上砸过来。
花瓶掉在安婉脚边,碎片飞派上来,划伤了她的脚踝。
安婉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这点儿就怕了?”安黎勾唇,嘲讽,准你们泼我脏水毁我婚约,不准我反击了?”
“大伯母只是把实话说出来罢了。”
安婉有些气不过,壮着胆子晈牙切齿地怼她,“那些龌龊事还不都是自己做的,你都能厚着脸皮勾搭大伯,还不准别人说出来吗?”
安黎的脸色冷下来,目光森然地看着她。
“你那么瞪着我做什么?我有哪句说错了么?”
安婉反间,“况且,最后傅清远不还是照样护着你,你又没有什么损失,却不依不饶地让警察把爸爸抓了,安黎,你太恶毒了。”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安黎已经冲到了她眼前。
抬手,照着安婉的脸就是一巴掌。
安婉防备不及,一下子被她扇倒在地,手按在碎片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她反而笑了出来:“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真是难以想象,傅清远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无情无义又不要脸的贱人。”
安黎低头俯视着她,讥诮哼笑。
“可他偏偏就是看上了,你们用了这么多手段想搞我,结果怎么着,进局子的进局子,躺医院的躺医院,我却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而且,我还要通知你,安家已经破产了,无论是公司,还是这栋房子,再过几天,都会在我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