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林匡是圣上的亲信重臣,但是林匡要领军出征也并非没有阻力。这种阻力来源于另一位朝堂一品大臣,丞相袁敬忠。
袁敬忠的大女儿是皇帝宠妃,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朝太子便是袁相的大女儿所出。当世都是母凭子贵,有了这个刚满九岁的皇子,袁贵妃的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
林匡和袁敬忠两人在朝堂之上互不相让,两人时常因为一点小事而争论不休,不过多年来他们中的一方也无法扳倒另一方。这种局面也是来源于帝王的制衡之术。
林匡有着赫赫战功,是大梁精锐军的副统领,而袁敬忠出身的川蜀袁氏是除了皇族之外最大的世家。
金陵皇城之中,巍巍明堂高耸,大殿之上,文官武官分列于左右两侧,泾渭分明。明堂之上时常会有官员争吵,不过吵得最多的就属林匡和袁敬忠二人。这天,吵闹声又在明堂之中回响……
“林将军,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武力解决,北魏今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只要我们以粮食做交换就可以换回龙门边城。”袁敬忠理直气壮地对林匡说着,话毕也不忘瞥了一眼梁帝。
只见梁帝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实际上袁敬忠是有私心的。林皇后之子是当今太子萧禹,已经十三岁,而袁贵妃所出的皇子萧业刚刚六岁,完全没有与太子抗衡的能力。林匡若再填战功,按梁律他的品级便会升至一品,官至镇国大将军,到时袁敬忠就更难扳倒他。
袁敬忠的算计一点儿都没错,不过很多事情是不能计较得失的,身为朝中丞相不为国家忧虑却一直把目光放在皇位上。他将家摆在国之前,因此他告诉自己必须极力阻止林匡出征。
林匡笑道:“袁相真以为区区粮食就能换回和平吗?”林匡眼波流转:“有一人去一鱼塘买鱼,碰巧主人要将池塘卖出,池塘的价格与十斤鱼的价格相当,你会买鱼还是买整个池塘?”
袁敬忠:“池塘如此便宜,自然是选池塘。”袁敬忠意识到自己在给林匡论证他的观点,“你这是诡辩。”他冲着林匡冷哼一声。
林匡点头:“袁相已经说了要池塘,如今不仅是龙门边城,本将得到密报,湘王谋反,岳州、随州已经落入敌手,襄阳也危在旦夕。
如今我大梁国土便是即将被占据的池塘,妥协退让已经没有作用了。”
袁敬忠死鸭子嘴硬:“那也不能出兵,战火会使百姓民不聊生。”
“报……”一个传令兵闯入殿内,他身中数箭,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入殿内。一下子跪坐在大殿上,他努力地挺直上身。
箭头在不断向下滴血,“陛下,臣是襄阳守军中一校尉。襄阳失守,湘王叛变,江陵被围。”说完话,他便晕了过去。
梁帝面色凝重:“快,抬下去,叫宫中太医医治。”
几个士兵上殿将传令兵抬下去治疗。
林匡大声道:“本将请命挂帅出征。”
梁帝点头,正准备说“准”字,然而还没说出口便被袁相截下了,“陛下,林匡年事已高,不如提携一些青年将领,毕竟青年才是我们梁国的未来。”
林匡愤怒道:“袁相这是觉得本将没法披挂上马了?社稷危在旦夕,袁相不要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了。”
袁敬忠从容道:“若我记得不错,林老将军已经四十有三了吧?”袁敬忠故意强调“老”字,根本就是在激怒林匡,“老将军要多注意身体呀,莫到了垂暮之年,久缠病榻。”
兵部侍郎嘟囔了一声:“四十三岁不应该是正当壮年之时吗?”
本来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本以为朝堂之上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声音,谁知他说话时正赶上两人都没说话。朝堂上一片静默,众臣都听到了兵部侍郎的这一句话。袁敬忠自然也不例外。
他老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紫,气愤地回过头瞪了一眼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低声怒斥:“臭小子,我们是丞相大人的人。”
梁帝见袁相吃瘪,他的万年冰块脸也板不住了,不禁用袖子遮掩住嗤笑的脸,放下袖子他依旧严肃端庄,“不知丞相大人有什么更佳的人选?”
袁敬忠当然不打算用自己的嘴说出这个“最佳人选”,“臣是文臣出身,自然不懂得带兵打仗之道,但是兵部尚书心中一定有最佳人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袁敬忠与兵部尚书商量好的,梁帝心中自然也明白,所以袁敬忠选择的元帅,兵部尚书就算不说,他也已经知道他要说的这个人是谁。
兵部尚书说道:“这个最佳人选就是长水校尉袁吉。”
站在众将军中的袁吉打了个冷颤,他不知道父相要推举自己做元帅。顿时被周围盯着他的目光吓得低了头。
林匡讽刺道:“原来是袁相的儿子,袁相想要推举他就直说嘛,何必假借他人之口,莫非是儿子拿不出手,不好意思毛遂自荐啊?”
袁敬忠怒道:“你!”
林匡冷哼一声,不去看他那怒气横流的脸。
梁帝清咳,“好了,众位大臣,长水校尉袁吉,你站出来,朕倒要看看丞相推举的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袁吉拿着笏板颤抖着走上前来,袁敬忠看了他一眼,冲他点点头。袁吉鼓起勇气,大声道:“陛下,臣便是长水校尉袁吉。”
兵部尚书介绍道:“袁校尉精通兵法,熟读兵书,是非常优秀的青年将领。”
梁帝捋了捋胡子,“其他人觉得呢?”
文臣齐声道:“臣等认为袁吉是挂帅的最佳人选。”
梁帝眉头微蹙:“好,长水校尉任元帅,云麾大将军林匡为副元帅,骁骑校尉林双为粮草押运官,立刻整军出征,前往北境平乱。”
……
“不是林帅领军?”荀澍得到消息时心中略有不安:“袁吉他有治军之能吗?”
对话也没有打断荀澍舞剑。
林双笑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情逸致练剑?”
荀澍:“我自小修习墨家的内功心法,内力强劲,但是剑招上却欠缺很多,我现在拿着剑只会横劈竖砍,与一个力气大的莽夫无异。
别说我了,快说说袁吉的事。”
林双坐在石凳上,喝了一杯茶,“袁吉他确实精通兵书,家世显赫,不过我听人说他是一个自卑怯懦的人。然而一个领军的将领最重要的便是‘自信’二字,恐怕他做不好这个元帅。
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父亲是副元帅,有父帅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荀澍:“依我看,袁敬忠就是想他儿子捞点儿军功,这点儿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荀澍叹息嘲讽:“没想到一国丞相也不过如此。”
林双也叹息道:“是啊,不过还有我们在此啊!”
荀澍收起剑,“没错。”她举起拳头,“还记得小时候义结金兰的仪式吗?”
林双对上荀澍的拳头:“是结为兄弟!”
荀澍:“好吧,管它呢,一起护佑大梁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