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的御书房之中,那天的那个刺客从绘有江山图的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梁帝见了也丝毫不惊讶。
梁帝正在看着江山图若有所思,见他走了出来,梁帝阴沉沉地道:“天枢,你失手了!我让你刺杀我,看荀澍有什么反应?你怎么伤了萧澈呢?”
那刺客正如荀澍猜测的那样是北斗府密探头子天枢,他道:“萧澈的动作太快,荀澍还没看到我出刀,他就已经挡在了陛下您面前。”
梁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剑上淬了毒,还是专门为皇族炼出的毒药,你是不是还想要杀了朕,扶持太子为傀儡,自己把持朝政啊?”
天枢“嘭”地一声跪了下来:“臣不敢。”
梁帝道:“千山派若不是有朕扶持,你以为一个杀了师父师弟篡位的人有资格成为掌门更是做了北斗之主吗?天枢,你只是我手里的一把刀,你要把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都从脑中除去,否则,我就会除掉你。”
天枢颤颤巍巍道:“诺!”
梁帝气得咳嗽了几声,道:“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一丝一毫的证据,否则,别说北斗之主,你连一个活人都做不成。”
天枢道:“臣绝无二心。只不过萧澈此人绝不能留,他日必成祸患。”
“留与不留都不是你说了算!我已经让荀湛来查此案,你好好想想找谁做替罪羊吧!”梁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天枢走后,梁帝又咳嗽了几声,这几声更加猛烈,他用手帕捂住嘴,拿下手帕来才发现布上染血。
梁帝心道:朕死后,千山派必成大患。他将手帕烧了,见手帕已成灰烬才大声喊道:“王大监!”
王大监闻声赶来:“奴才在!”
梁帝道:“朕有些累了,拟旨,让太子监国,朕要养养病。”
王大监惊讶道:“陛下怎么会病了?可是现在秋围还未结束,陛下此时让太子监国恐怕不妥吧!”
梁帝道:“各国武士已经都输在我梁国将士手下了,还有何脸面赖在此处不走?”
王大监道:“老奴这就去拟旨。”
“等等,”梁帝扶着额头道:“你说,平康王是不是不知道当年之事,他肯替朕挡刀,是不是意味着,他把朕还看成是他的皇叔对吗?”
王大监叠在一起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梁帝看惯了他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有些嘲讽地道:“不用害怕,朕恕你无罪,再说了,你说什么也影响不了朕的决定。”
王大监道:“若真要老奴看,平康王早年在徐府时就得过失魂之症,那之前的事他若是真的知道,他怎么可能替您挡刀啊?”
梁帝盯着眼前这个奴才:“你是不是也在怪朕设局害了朕的大哥,太祖认定的正统太子?”
王大监道:“老奴明白陛下的苦衷。”
梁帝道:“若是不生于帝王之家就好了,这里大哥不是大哥,小弟不是小弟。生在此处便注定了要心狠手辣,太子的性子还是太宽厚温柔了。需得历练一番。”
王大监顺着梁帝的眼神看着秋风卷起帷帐、肃杀清冷,细雪落上朱墙碧瓦。
……
荀澍在宫中留了几日,梁帝面上不好说什么,毕竟人们都以为萧澈是为救驾而受重伤,再加上梁帝还要忙着去看秋围大会上的武将比试,就更加无暇抽身来管平康王的事儿了。
萧澈觉得宫中不能久留,待到他能下床之后,太子便遣人送萧澈回府。
萧澈坐着马车,荀澍则骑马跟在旁边,马车徐行,琉璃瓦映着碧空,显出不同的光与影。
刚刚荀澍想要上马车照顾他,结果这个大尾巴狼居然把自己赶下车来了。萧澈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怎么,小澍,生气了?”
萧澈当然巴不得把荀澍一直留在自己一尺的距离内,不过她虽然是沙场战将、瑞宁郡主,却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与男子共处一室终究是会惹人非议。
荀澍:“没有,只不过想起了一个细节不太对。”太子宫中为何有清檀香气?
萧澈:“什么细节?”
荀澍看了看周围的兵马,不知道有没有陛下的耳目,转而道:“你怎么越来越欠了?一点儿也不像我当初认识的冷俊公子。”
萧澈道:“在你面前,我愿意永远做一个孩子。”
荀澍惊恐道:“你可别像之前一样叫我姐了啊!”
萧澈挤眉弄眼地狡辩道:“我那是生病!”
荀澍心道:鬼才信你!大骗子!
荀澍叹了口气,我怎么喜欢上这么一个活宝,她无奈道:“快回马车里,秋风萧瑟,别惹了风寒,娇宝宝。”
萧澈果真听话地拉上了马车帘子。
荀澍当时一心都在萧澈的病情上,现在才回想起来太子房中的香与她调制的清檀香竟是十分相似。少年时她还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可宫中便有这种香,可见她还真是有些年少轻狂了。
出了宫,就见孟骁和墨青两人在回王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孟骁道:“出事了。”
荀澍心中一紧,她从未见过孟骁如此严肃过。
孟骁凑近荀澍,耳语了几句。正巧瞧见这一幕的萧澈皱了皱眉,他甩给墨青一个眼神,示意他去委婉地让孟骁离荀澍远点儿。
墨青完全没弄懂萧澈的意思,他几时见过他的冷若冰霜的主上对他挤眉弄眼,当即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殿下,你的眼睛怎么了?也中毒了吗?”他声音洪亮,众人的目光当即都集中到了萧澈这里。
萧澈:“……”
荀澍笑道:“孟大哥,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知道了。”
孟骁点点头,看了一眼萧澈,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只是摇摇头便离开了。
萧澈回了府中,太子的护卫们这才离去。
荀澍扶着萧澈走进房间内,萧澈道:“你刚才说的细节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东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荀澍道:“我觉得坐观斋焚的香似乎是我年少时发明的清檀香,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说不定宫中就用的是这种香。”
“那香不是你燃的?”萧澈对这种香气再熟悉不过,这种香只有他、荀澍荀湛兄妹和袁柏知道,萧澈想了想:“我没听说过宫中会焚这种香,而且,当初我们在徐家学堂里焚香的原料都是做工不甚细致的,绝不可能出现在宫中啊。”
两人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王大监忽然带着诏书急匆匆地闯进来。
萧澈见他手中拿着圣旨,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陛下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