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林军一直有着自己的徽记,那便是特殊形状的云纹,这种云纹原本是萧云起的家纹,林侯爷为了纪念萧云起,将云纹一直留存。荀澍看着那将军身上的云纹顿时觉得扎眼,她觉得自己的白粥里进了一大颗老鼠屎。
那将军踢完人,居然还呼喝着下属道:“快给大爷我擦鞋!”
兵士唯唯诺诺道:“是。”
被踢翻的男子看了看洒在地上的粥,又望了望角落处冻僵的母子二人,他疯狗似的回身冲向军官,大叫着:“我跟你拼了。”
将军似乎就要拔刀,像砍草芥一般砍了此人。
荀澍原本不想要闹事,但是实在是没想到连京畿之地都能看到这种狗仗人势、没脸没皮的人,她当即就被怒火吞没了,她看似轻轻地跺了跺脚,脚前面的两块石子原地飞起到了她面前。
那将军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真气出现在身后,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淳厚的内力,当即转过身来。
荀澍未待出手,她面前一把扇子带起罡风,率先将石子飞向了那将军的几个大穴,那将军当即口吐白沫,言语不清了。看来是被伤得不轻,不死也应该残了。
兵士们被吓得不轻,却也没有反抗,看来这位被打到口吐白沫的将军在军中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荀澍无奈道:“吴王大人,你还在京城,你都不管这将军是谁的部将吗?”
萧澈潇洒地收起折扇,“这样的杂碎,留着过年?”
荀澍心道:萧澈不是这么冲动的人。疑问还没出口,萧澈就盘问起了兵士们,“你们是云林军哪个营的?”
见萧澈先一步盘问,她将地上的瘦弱男子扶起来,瘦弱男子向她行了一礼,竟是读书人的礼节。荀澍有些吃惊,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男子竟是一位读书人。瘦弱男子道:“今日之恩,若还有机会,小可必结草衔环以报。”
话毕,便要带着妻儿离开,荀澍赶忙将身上的一块令牌交给他,道:“若有困难,不若到荀府求助,就说是应荀甘林之邀。”
瘦弱男子接过令牌:“多谢贵人。”
另一边,兵士们才认出吴王,一个兵士怯懦地向前道:“我们是虎跑营李将军麾下。”
云林军分三军九营,留在京城驻守的除了她所在的中军云起营,还有左军折冲营和右军虎跑营。
“虎跑营李将军?”荀澍见他瑟瑟发抖,显然是被萧澈的武功给吓到了,她笑道:“你不必害怕,吴王殿下是个好王爷,不会为难无辜的人。”
荀澍疑道:“虎跑营一直是吴莽吴将军,何时换了李将军?”
兵士看着眼前这位姑娘身着红裙外套锦衣大氅说不出的贵气,可见她眉眼温柔,兵士又莫名觉得亲切,他紧张的心情都被缓解了几分,他问道:“这位姑娘也知道吴莽将军?”
荀澍笑道:“那是自然,吴将军与在下有同袍之义。”
兵士嗤笑道:“贵人可不要打趣小的了,您这么瘦弱,怎么可能见过战场呢?要说女子,还是云起营副统帅瑞宁郡主才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可都想要到云起营里当差,听说郡主礼贤下士,对待士兵都很好,就算是刺头儿都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百夫长是个见过些世面的,胆子要比那兵士大,他道:“小丫头,别跟着添乱了!”
萧澈强撑着一脸严肃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不过,你们两个最好不要被调到云起营,否则一定会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是吧?甘林姑娘?”
荀澍:……
荀澍看着萧澈一脸憋笑的表情,自己气笑了,顺手掐了一把他肚子上的肉,“说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兵士道:“陛下将三军虎符交给了郕王,现在郕王对云林军有着任免权,可以直接绕过侯爷对云林军的武官进行任免,那位李将军也是刚刚上任不久,虎跑营的将官就被换得七七八八了。”
萧澈道:“这件事,连你也不知道?”
“看来,云林军要被换血了,没想到林侯爷的云林也将不再宁静。”荀澍摇摇头,“不过,这些倒也并不是最要紧的。”
萧澈与荀澍相视一笑,萧澈道:“你们几个想要到云起营,就帮着本王为这些流民设立粥棚。”
众人入云林军的初衷都是锄强扶弱,自然不愿意帮着那仗势欺人的将军,但是云林军有严明的军法,他们是不能随意听从哪个王爷的调遣的。
荀澍举起一块银色的令牌,道:“我是云林军云起营副统领荀澍,我会亲自跟林侯爷言明,今后,你们便是云起营麾下士兵。”
众人当即沉默,刚刚的兵士惊恐又带着些许庆幸道:“原来贵人真的是瑞宁郡主!”
百夫长的脸都绿了,刚刚还瞧不起瑞宁郡主,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荀澍觉得有些好笑:“接令吧,照顾不好流民,到了云起营我可是要好好教训你们。”
百夫长的手颤抖着过来接令。
荀澍笑道:“紧张什么,小姑娘还能吃了你不成?”
百夫长道:“末将知错。”
荀澍道:“你没错,照顾好流民。”
人群之中终于有个人想起了他们倒地不起的将军,小声说了一句:“我们不把将军送回营帐去吗?”
萧澈冷道:“让他在这里躺着吧!”
荀澍道:“刚才那个瘦弱男子有些不寻常,我想还是去看看。”
萧澈颔首道:“放心去吧,我来照顾这些流民。”
荀澍点点头,沿着刚才瘦弱男子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萧澈将一老妇人扶到路边坐下,将自己的外袍罩在了她身上,“老人家,你是哪里人啊?”
老妇人道:“贵人,老奴是蜀中人士,蜀中发了大灾,地动、大水、饥荒,死了好多人。遍地都是尸体,当官儿的不管我们老百姓啊!他们不让我们离开,我们都是一路逃过来的。”
蜀中袁氏大族,怎么会不顾百姓死活呢?就算宰相袁敬忠钻营贪婪,却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让人抓住把柄啊!其中必有蹊跷。
老妇人道:“我的儿子、孙子都死在了来这里的路上,百姓们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萧澈轻抚老人的背部:“老人家放心,当今太子监国,必然会令百姓们心安。小王也会让流民们都吃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