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场间的几人,还有一拨人,躲在夜色之中,天璇盯着那杀手头子的一举一动。身后的一个属下道:“我们不出手吗?”
天璇摇头道:“不是生死关头都不要去管。”
“可这有违殿下的嘱托。”
天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才是直接能决定你生死的人。”
那属下立刻噤若寒蝉,不敢言语了。他知道,刚才天璇看着他的眼神是想要杀人的目光。
荀湛蓝色的官袍已经被刮成了一身乞丐服,甚至要比真正的乞丐还要狼狈几分。他拖动着不知哪里受了伤的腿往更暗处挪了挪,一个不经意牵动了旧伤,却又咬着牙不想让秦重玉忧心。
秦重玉熟练地一手将弓箭挎在身上,另一手拔出窄刀与几人打斗起来。
几个杀手的目标是荀湛,自然不会与她缠斗不休,然而有这一夫当关,竟然是无人能靠近荀湛分毫。
杀手头子看着两人,阴恻恻地对荀湛道:“你以为今日你能逃的掉吗?你别忘了,你惹到的究竟是什么人?”
荀湛脸上毫无惧色,“区区在下心中容不得许多人和事,你说的是何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梁国律法才是我的信条。”
“好啊!”杀手头子点燃了一支火把,“街道两边都是我们埋下的火药,只要我把这火把丢出去,这一街的百姓都将给你们陪葬。”杀手头子话音一转,“如果,你把自己的命留下,我就没必要要他们的命了。同时,我也会放了这位侠女。”
双拳难敌四手,加之还有他人性命相要挟,荀湛见秦重玉良久未出一言,便推测她在众杀手手中也难以全身而退。
荀湛上前一步,咬牙道:“好!”
秦重玉将他就要架在脖子上的剑一把夺过来,荀湛怔住了。
秦重玉道:“小澍可容不得你如此乱来!”
杀手头子一声大喝道:“点燃炸药!”
天璇道:“不妙,放箭!”
天璇的手下们应声放箭,将火折子打下来。然而夜间视物不清,火把还是引燃了黑火药。
轰隆一声,整条街巷都火光冲天、尘土飞扬。
秦重玉感觉被尘土抢了一嘴,声音都沙哑了许多,她猛地惊醒,爬起来才发现荀湛趴在自己身上已经昏迷不醒。
生死之际,他替自己挡住了大部分爆炸引起的飞沙走石。
秦重玉一时间呆滞了,她轻轻伸手晃了晃他,小声道:“荀少卿!荀湛!荀修林!”
秦重玉将埋在地里的剑拔出来,背起荀湛,“臭书生,谁要你保护,就你那点儿武功连你自己都保护不好。”
孟骁久久未见荀湛回府便知道出事了,他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爆炸已经发生。
孟骁怒不可遏地将那些刺客从废墟之中挖出来。
天璇也被这阵势吓到了,他万万没想到袁相会下如此血本,他在蜀中究竟留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看着荀府的人忙乱地救援,荀府所有人应该都在此处了。
天璇忽道:“声东击西,他们的目标不是荀湛,是县官唐谦,走!我们去荀府!”
天璇赶到荀府之时,一进院落堆满了尸体,已经无处下脚。大门口处站着一个罩在黑袍之中的人。
清风拂过,血腥十里。天璇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这次任务失败,他也无法跟太子殿下复命了。
他拔刀相向,“你是含元楼的杀手?不如让我领教一番!”
黑袍男子疑惑地说了声:“嗯?”
黑袍男子比他更加健壮得多,宽松的黑袍也罩不住那种强大的气场。
黑袍人看了看天璇脸上的铁面,十分不屑地道:“北斗?天璇?”
天璇道:“没错。”
“我早就知道你们北斗府的威名,今日我就来见识见识!”黑袍冷嘲热讽道。
天璇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杀手,在官府面前竟然也毫无惧色,他的眼神甚至是想要杀了自己。
天璇和黑袍短兵相接,天璇立即就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只好采取守势,等待属下到来一起抓住这厮。
一般杀手完成任务都会尽快全身而退,可黑袍似乎根本不着急。他招招式式都在进攻,却好似没有用尽全部力气就让天璇无力招架。最奇怪的是,占了上风,他却也不使出杀招。
这感觉就像是一只猛虎抓住了猎物,却不立即咬死它,而是用利爪反复蹂躏,要慢慢磨灭它生的希望。
天璇被压制地快要喘不过气来,“前辈,究竟是何人?”
黑袍是个中年男子,天璇自知自己绝无可能与之结仇。他也不像是含元楼的杀手。
黑袍一剑挑翻了他手中的刀,天璇手中留下一道血痕,“鲁门公输铭。”
天璇立即稽首道:“原来是公输前辈,失敬!失敬!”
公输铭没理他,他对北斗府没什么好印象,“这里用不着你,去别处抓刺客吧!”
天璇急忙问道:“唐谦没事吧?”
公输铭冷冷道:“没事,钓鱼执法,你们北斗府就会些阴招。”
“鲁铭!”荀巍终于从屋内走出来打断道:“此地就不劳密使挂心了,您还是请回吧!唐谦我们自然会保护好。”
这一个硬钉子一个软钉子,天璇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北斗府有一天也会被人拒之门外。
天璇道:“贵府公子伤势颇为严重,荀尚书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荀巍的心忽地沉了下来,泰然自若的神情也有些破裂。公输铭朝他点了点头:“快去吧!那可是你亲儿子,我亲侄儿。”他拍了拍胸脯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天璇道:“我也会在此处。”
荀巍道:“那便多谢了!”言罢,他便匆匆离去。
公输铭见他走了,“嘭”地将门一关,直接将天璇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