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规再次将他推开,问:“你伤的重不重?”
刚才打斗时,他白色t桖上全都是血迹,着实有点吓人。
现在他的衣服换回了原本的暗红色鎏金长袍,全身遮的严实,倒是看不出他身上有伤。
褚旸摇头:“不重。”
唐规不信,拉过他的手腕掀开袖子查看,就瞧见胳膊上全是伤口,心疼不已。
“你刚才手下留情,是怕我生气?”
褚旸闷嗯了声,想将手臂抽回,被唐规阻拦:“别动。”
他拿出一根棉签,沾了消炎药,帮他处理伤口。
其实活人的药对厉鬼无用,但褚旸看唐规给自己上药时的认真模样,有些不忍心开口打断。
算了,索性随他。
“谢谢你。”唐规用纱布把他裹上:“其实怪我太心软,但一想到游琪琪、周江行也是受害者,一旦打散了魂魄,他们就再没有投胎转世的可能了。”
“嗯。”
褚旸这会儿的心情不错,无论唐规说什么,他都没有反驳,乖巧听话的模样,让唐规心底一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叮嘱道:“不过以后要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再去行善,我……”
“我不想你有事。”
听到这话,褚旸的眸子闪了闪,直勾勾的盯着唐规,看到他逐渐泛红的耳尖,终于把持不住,扑了上去。
唐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上半身躺在了床上,后背的伤口与床单摩擦,痛的他猛抽一口凉气。
“嘶——”
褚旸微微一愣,立即坐直了身子。
唐规也撑着身子坐起来,回头去看床单,见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轻叹口气:“明天又要洗床单了。”
褚旸不理会床单问题,将他上身转过去,看清楚了他后背的伤口,眉头皱成了‘川’字。
唐规问:“后背的伤严重吗?”
褚旸闷嗯一声,学着他刚才的手法,拿了根棉签,粘药涂抹在伤口上。
他的手力度很轻,药膏抹上去透着清凉,倒是压下了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褚旸看着他白皙的后背上,多出来的几道血印,心都跟着揪起来了,低声呢喃一句:“怪我没保护好你。”
闻言,唐规身子一僵,薄唇逐渐抿紧,撑在床上的上手不自觉攥紧。
‘没保护好你。’
唐规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种话了,不知为何,他感觉眼睛突然有些酸涩,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他压了下去,语气淡淡的回了句:“没事。”
伤口被纱布包裹住,缠绕着他精瘦纤细的腰身。
唐规察觉到褚旸不坏好意的目光,起身想去衣柜拿衣服套上。
不知褚旸是有意还是无意,压住了他裹着的浴巾一角,唐规一起身,浴巾从身上瞬间滑落。
瞬间,房间一片安静。
唐规伸手去拿浴巾,还没碰到,就听房门嘭的一声重重阖上。
中午,宋峰道长正在做饭,就看到唐规抱着床单坐在阴凉处清洗。
他随口问道:“小道友,你床单上也粘上血渍了?”
唐规闷嗯一声。
宋峰道长叹气:“昨晚我睡的太死,刚才起来也看到床单上有不少渗出的血迹,等会儿吃过午饭,我也要重新清洗一下。”
唐规再次闷嗯了声。
宋峰道长只以为他刚睡醒,不想说话,完全没注意到洗床单的人耳尖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唐规用力的揉搓着床单,把它当成了可恶的某只厉鬼。
这时,宋峰道长又走出来问道:“小道友。”
唐规打断他:“宋峰道长还是叫我唐规吧。”
“哦,好。”宋峰转了称呼:“唐规,昨晚……那个跟几只厉鬼打斗的小鬼,也是你收养的吗?”
“不是。”虽然不情愿,但唐规还是介绍道:“那是我们祖师爷。”
宋峰诧异:“祖师爷?”
那个年纪轻轻的小鬼竟然是祖师爷!
“是……主殿香火供奉着的那位吗?”
“嗯。”
“啧,是我失敬了,等会儿,我沐浴焚香去给祖师爷上香赔礼道歉!”
宋峰说完转身回厨房,到了门口,他顿了下,又探出半个脑袋,说道:“对了,我听你的嗓子还哑着,估计是昨晚被那巫师掐狠了,等会我给你煮碗冰糖雪梨水喝。”
唐规揉搓床单的手一顿,抿紧了唇,再次用力揉搓,仿佛跟那床单有血海深仇一般。
吃过早饭,唐规回了房间。
宋峰擦拭干净身体,焚香静坐片刻后,进入主殿,看到画像中的人,不由心生感叹,年轻俊朗的青年。
上过香,宋峰回到房间抱出床单清洗血迹,之后在房间打坐,去小树林里打太极,度过了一下午的时间。
直至傍晚时分,宋峰道长从房间出来,准备晚饭,看到西侧间一直紧闭的房门,心叹道,昨晚小道友与巫师打斗时,定然拼尽了全力,以至于这么辛苦。
若是唐规听到这话,一定气的去主殿把褚旸的牌位给砸了。
唐规又困又累,补了一下午的觉,等醒来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宋峰道长给他在锅里留了饭,还温着,吃过晚饭,唐规与他说了自己明天早上回学校上课的事情,让他自己在道观里好好养伤。
唐规还担心他没饭吃,特意留下了一笔钱。
宋峰怎么都不肯收,最后唐规说让他帮忙添置道观里缺少的东西,有时间顺便去旺盛街给一一二二它们重新买一套衣服,如果还有剩余,就给老鬼他们四个也添置一套,宋峰这才勉强收下。
第二天清晨,唐规早早起床,拎上背包,坐地铁回到学校。
因为某只厉鬼的一夜放肆,他腰酸背痛,如同跟人打了一架。
至于‘打架’的那个厉鬼,吃到了惦念已久的肉肉,这两天心情大好,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
看在唐规眼里,简直又气又无奈,嗔骂了句真是小人得志!
回到学校,室友们见他身上又缠了不少新纱布,都不由上来关切他这时怎么回事?
徐诚更是殷勤的给他端茶倒,想方设法的从他口中套出事情原委。
唐规这次倒没藏着掖着,把光头巫师抽活人魂魄,被抓紧警局,上门报复的事情大致经过讲了一遍,几人听的目瞪口呆。
“我去,抽人生魂,光是听着就很变态。”
“何止是变态,简直丧尽天良,这种人不知道毁了多少家庭,简直死有余辜。”
孙一鸣特意叮嘱道:“唐小龟,你经常跟抽活人生魂的变态打交道,可要先保护好自己人身安全。”
其他人跟着附和:“是呀,遇到危险你先自保。”
坐在上铺听几人聊天的褚旸,自信满满道:“有我在,他怎么可能有事。”
只可惜,其他人根本听不到,唯一能听到的唐规,根本不搭理他这一茬。
“嗯。”唐规点头应了。
之后任由徐诚他们几个闲聊讨论,自己躺下休息。
至于褚旸,爱干什么干什么,懒得搭理他。
前段时间的打斗也真是把唐规累坏了,这周除了上课,他就躺在宿舍补觉,倒也无事发生。
哦,不对,有些小事。
某个开过荤的狗东西,一到晚上就发、情,各种粘着他想‘锻炼身体’。
唐规不同意,他也不强来,就是一直黏在唐规身边,凑在他脖子边嗅个不停,让一向好脾气,有耐心的唐规都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这天周五,寝室里的其他人照旧出去运约会、打游戏。
徐诚坐在寝室里,听着《清静经》,练习五雷符。
其实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觉得唐规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他不能?
所以最近他断掉了大部分友谊活动,老老实实的呆在宿舍画符,回想起那晚唐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撒出那么符纸,简直不要太帅。
现在他也学着唐规,每天除去学习时间,全都拿来看经书、练习画符箓、背咒语之类的事情。
几天下来,他只想吐槽一句,唐规真他妈变态!
这种无聊枯燥的乏味生活,他是怎能坚持这么多年的?
不过为了成为道士,徐诚打算咬牙坚持。
其实前几年,他想过当道士,但不像现在这么坚定,也就从暑假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刚放暑假那会儿,他知道了唐规是个小道士的事情,又惊讶又好奇,总是去问他各种奇怪问题,他不回答,他就去道观里问外公、舅舅,再或者他们的徒弟。
从中知道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有几次他甚至偷偷跟着派出去的师兄们做任务,结果被舅舅逮个正着,他干脆死缠烂打跟上去,了解的越多,徐诚想做道士信念越坚定。
他画符画的正起劲,寝室门开了,唐规黑着脸走进来。
“咦,你怎么了?”徐诚疑惑。
“没事。”唐规语气微冷从床上拿起背包,对徐诚道:“我回道观两天。”
“哦,好。”徐诚没在意的应了声,突然想到什么又道:“等一下!”
“嗯?”
“你上次画的五雷符还有吗,我想研究一下。”
“没有。”
徐诚失望:“哦,那好吧。”
“不过我可以给你现画一符。”
唐规说着,走过来,夺过他手中的笔,在一张空白符纸上熟练、快速的画出一张符箓。
徐诚第一次见他现场画符,不由惊叹:“我去,兄弟,你这……”
唐规将笔重新塞回他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熟能生巧,你加油”
走出寝室,唐规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狠狠的瞪了神情得意的褚旸一眼。
刚才,就在刚才!
唐规坐在图书馆里看书,褚旸像某种欲、求、不、满的shou类,不停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嘴里一直喊着饿了,想回道观吃香火。
唐规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就说让他自己回去。
这狗东西也挺会装傻充楞,说不知道回去的路。
唐规问他每次都是怎么过来的?
他说以玉牌为媒介,直接传过来的。
唐规说那你不能以牌位为媒介,直接传回去吗?
褚旸回答:不能。
……
两人争执不下,唐规本想着不理他就行了,谁知道他在旁边没完没了的喊饿,简直聒噪的让人烦躁,没有半点祖师爷的样子
唐规觉得,如果再待下去,这人怕是要在图书馆来个‘现场直播’了。
唐规快步朝寝室楼下走,手还没碰到扶手,腰间突然一紧,眼前猛然一花,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校园大门口。
“褚——旸!”
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褚旸却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满脸无辜道:“这样速度更快一些。”
“你再胡来,我就不回去了!”
幸好他们出现的地方人少,否则被人看到,怕是要引起一阵恐慌。
“好吧。”褚旸不情不愿的说了句:“知道了。”
可能是担心唐规真生气不回道观,回去的路上褚旸倒是老实许多。
一个多小时后,唐规从阍合站地铁口出来。
褚旸见周围空无一人,凑到唐规旁边,问:“现在没人,可以吗?”
“不……”
话没说完,唐规已经站在了道观院门口。
“……”
褚旸只当做没看到他丢过来的白眼,拉着他往主殿走,口中抱怨:“你上次说早上要给我上香,根本没兑现。”
唐规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妈好意思说!”
他那是不想兑现吗!
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到天亮,人都差点没了,兑个屁的现!
主殿门被打开,褚旸带着他走到香案前,从里面捻出三根百阴香,塞入唐规手中,又将火点上,翻身坐上供桌,满脸期待的看着唐规。
“……”
唐规看了下手中的香火,又瞥了眼对方白皙修长的手,不停的在供桌上轻轻敲击,显示出他内心的焦急。
褚旸越急,唐规越淡定。
他后退两步,站在蒲团前,恭敬有礼的作了三个揖,刚准备跪拜,褚旸出声阻拦:“不用跪。”
唐规哦了声,也不跟他客气,随意的坐在蒲团上,开始一如反常的跟他聊起闲天。
“算起来都好久没来给祖师爷上香了。”
旁边某鬼立刻接话:“对呀,好久了。”
语气里满是委屈。
“我下次注意。”
“嗯哼。”
“祖师爷的香案供桌看着有些老旧了,看来时间不短了。”
“我不在乎这个。”
“房间也有点脏,也不知道老鬼他们是不是只顾打麻将,偷懒了。”
“……”
“宋峰道长不在家吗?刚才我们那么大动静,也没见他出来。”
“……”
“老鬼他们这会儿没打麻将吗,怎么没听到搓麻将的声音。”
“……”
“今天天气晴朗,但有风,不知道明天有没有。”
“……”
看得出唐规是真不擅长找话题。
聊到后面褚旸都懒得接了。
不过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竟然拖到了三柱香燃完。
唐规起身,想去香盒里再拿三根香点上,手还没碰到,主殿的门猛然阖上。
脊背隔着单薄的衬衫贴上一抹微凉,将他挤在香案边,耳朵上传来微微刺痛。
“狗东西,你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褚旸:饿死了!
唐规:……你他妈简直牲口!
今天这么粗,是我努力的成果!(叉腰,嘚瑟)
ps:狗东西是昵称、爱称,不是真骂人(看出我的求生欲了吧!)
想给大家发红包,但是我太穷了,所以□□二十个吧。
还有,我看到了好多可可爱爱的读者,呜呜呜,抱住,你们追文,而我在追评论,简直快乐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