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世界的真相吗?”
伊政宗听着这个话语,心中起了波澜,但不是激动,而是一种危机感。
就像是你去参加领居家的生日宴会,结果,那家邻居在宴会上,突然掏出了一箱子手枪,跟你说着:“嘿,兄弟想得到财富吗?”
想啊,
那就加入我们吧!
呵呵......
伊政宗的处境,就跟那个例子一样,但他又不敢拒绝。
例子中的主人公,如果拒绝了邻居,那可以想象的,对方能掏出一箱子手枪,也能掏出一箱子弹,或者干脆点,一把装上了子弹的手枪。
只要敢作死,子弹喂到饱。
最重要的是......
“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伊政宗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指着她的手上,那一枚银色符文,转而问道:“那个乌鸦,就是你的‘眼睛’吗?”
“很聪明,反应也很快。”
天仓鸢泽夸奖了一句,手上的符文嘭得一下,又变成了乌鸦,直接飞到了伊政宗的肩膀上,静静落着,黑洞洞的眼睛,一直盯视着他。
就像昨天的黄昏时分,那个盯着他的乌鸦一样。
不,
应该说就是它了。
那熟悉的眼神,伊政宗不会认错的。
“对。”
天仓鸢泽露出微笑,很是美丽,能让百花失色,但落于伊政宗的眼中,笑容显得深沉.......这个少女,很有城府。
就像美丽的罂粟花,不带刺针,稚气娇艳,却暗含着绝命毒瘾。
“所以,你一直在观察我们的表现。”伊政宗看着肩膀上的乌鸦,语气莫名道:“大家都以为你不在社团,就觉得无所谓了,一个个旷课划水,殊不知道,你早通过乌鸦的眼睛,观察到了他们的表现......偷窥别人的感觉,很美妙吧?”
“请注意你的言辞。”天仓鸢泽矫正道:“我作为剑道社长,暗中观察社员的表现,也是一种考察。更何况,我也不是一直观察你们,没有那个闲工夫,只是做着正事之余......”
说着,她好像意识到什么,急忙停止了话题,转而言道:“好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想要知道世界的真相吗?”
伊政宗自嘲一笑。
他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对方如此小心,还利用乌鸦,在暗中观察了一阵,就说明了她的态度。
就像发展一个地下暗线,谨慎至极点,如果被他拒绝了,顺带灭个口也不过分吧?
虽然有祈灵术傍身,但他不觉得自己很强大。
那三个獠牙怪物,只比普通人厉害一些,也就喷点火的实力。
这个世上有超凡力量,别的不说,那天晚上引起大火的那个存在,他就不是对手。说到底,伊政宗只吸收了两个守卫的红芒,在梦境世界中,也没有取得吐纳术(锻炼本灵的法门),他的本灵,只比普通人强上一截罢了。
眼前的少女,随手就能召唤乌鸦,而且是远程监控。
哪怕不懂原理,也知道她比自己厉害。
“愿洗耳恭听。”
伊政宗轻轻点头。
天仓鸢泽笑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废话,可以直接一点。
“这是咒语,也是驱魔术中的式神,但不是本命式神,谁都可以使用的小式神。”天仓鸢泽摆弄着手上的符文,开始解释道:“这个世界上,任何生物都有本灵,也就是它们的存在之灵,如果驱动本灵,就能施展咒语。”
“所谓的咒语,本质上是一种束缚,借用本灵而形成的束缚之力,若用最简单的话来解释它......”
天仓鸢泽对着伊政宗,举起了她的小手,轻轻言道——
“伊政宗。”
突然间,伊政宗感觉自己的周围空气,猛地加大压力,竟让他动弹不得!
发自本能地,伊政宗想要激发祈灵术,但这个念头马上被压制了,因为他感觉得到,就算他激活了祈灵术,也无法挣脱这一层束缚。
社长的力量,果然比他强大了太多。
幸好,天仓鸢泽没有恶意,一挥手间,他的身上重压就消失了。
“感觉到了么?这个世界对于你的束缚。”
天仓鸢泽继续讲解道:“人的名字,就是束缚着事物形貌的一种存在,世上的任何东西都能命名,如果有无法命名的东西,那它就什么都不是了,不妨说是不存在......这是世界对于任何物体的束缚,也是我们的认知。”
“咒语体现着束缚,所以,世上最短的咒语......”
“便是名字。”
看着伊政宗心有余悸的样子,天仓鸢泽安慰道:“安心,你能感觉到束缚,那是你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即便我只用了百分之一的力量,也会让你觉得伟岸,浩瀚,澎湃.......”
自夸也有个限度吧......
伊政宗翻着白眼,眼前的那个家伙,看上去很漂亮,但接触多了,才知道她的性格如此蛋疼,绝对让慕求者们跌破眼镜。
在说了一大串形容词后,天仓鸢泽打住悬河,重新正经道:“而且,我和你的距离很近,才能只靠名字,就束缚住你的存在。否则,我想要伤害你,还是得正经施咒......名字是最短的咒,也是最无用的咒语。”
一番解释后,伊政宗也明白了。
为物命名的过程,便是施咒,也是最简单的咒语。
真正咒语更加复杂,但本质上一样,利用本灵去束缚某个事物,并为己所用。
现实世界的驱魔师们,貌似用咒语来战斗,而他们的力量源泉是本灵......跟梦境世界的祈灵体系,竟是一样的力量!
天仓鸢泽说完基础,开始切入正题——
“前面说了,任何事物都有名字,那就证明着,咒语能束缚任何事物,咒语越是强大,束缚力量也越是强大,能束缚住的事物也更多!”
“根据这个原理,利用咒语战斗的驱魔师们,他们有着不同的发展方向,
比如束缚石头和树等物体,或是束缚空气中的元素,再或是束缚山精鬼怪,又或是束缚本质上的阴阳气.......发展方向太多了,也就诞生了大量的流派。
例如擅长式神的驱魔师,他们将山精鬼怪制作成小式神,又召唤了本命式神,专注于式神作战,最具代表者,就是津坂府的那群家伙.......
例如擅长元素的驱魔师,从五行中选择一系,专精修炼,束缚元素为己身而用,便形成了一种种不同威能,火善攻伐,金善封印,风善体术等等......
还有擅长阴阳的驱魔师,他们主修阴阳中的一系,辅修另一系,阴术善结界,阳术善破灵,最典型的,就是平京宗的那群人......”
说到平京宗,天仓鸢泽似有不屑,却有隐隐切齿,伊政宗不明所以,很识趣地没有追问,而是小声bb道:“那.....那我们呢?”
用词很精准,说的是‘我们’。
天仓鸢泽瞄了他一眼,眼眉如丝,似乎对他的识趣很开心,微微笑着道:
“至于我这一脉,所修的咒术与他们不同,他们束缚物体,束缚元素,束缚阴阳,但唯独缺了一样.......人们所信仰的事物!
有形之物,可谓名,无形之物,亦可谓名。
咒是本灵的力量,也是认知的力量,亦可谓是人心的力量。
无形之物,也是人心的力量!
我这一脉,便是束缚无形之物,束缚人们信仰中的事物,所以,这种咒术被命名为「降灵术」,不断地束缚那个事物,不断地尝试取代它!”
听到这儿,伊政宗隐隐有了察觉,眼神露出惊异。
天仓鸢泽笑了笑,淡淡地说道:
“本脉所修的「降灵术」,不是利用,不是借予,而是取其代之!”
“而我们所束缚的事物,也有一个更具体化的名字——”
“「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