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澜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姑娘之间的事情你也问。”
裴越泽顿时噤了声。
坐在首位的刘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向冰山一样的人,遇到公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得看到他吃瘪的样子,也算是一件趣事。
裴瑾柔也偷偷掩唇笑了。
他僵着一张脸,冷嗖嗖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中隐约寒光乍泄。
这下子,刘氏和裴瑾柔都立马敛了神色,正襟危坐起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吴澜坐在他的旁边,撑着手看着将军的棱角分明侧颜,他肤色又白皙了几分,乌黑的墨发简简单单地束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冠里,一点儿也不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白衣黑发,冷傲孤清而又盛气凌人,身姿英挺,仿若修竹,完全不输与京城里的才子们,反而因为一身凛然正气,凌驾那些人一头。
裴越泽似有所感,一偏头,就撞进了那双水眸里。
吴澜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看向她,顿时转移眼神,尴尬地问着刘氏:“母亲,你们聚在这儿,是聊什么啊?我c我也想参与。”
说话期间,她一直能感受到身边的那股炙热的眼神,灼得她耳朵发热发烫。
绝不转头。
忽然她耳边的细碎头发微动,一股充满男子阳刚的气息涌来,她明显感觉到裴越泽靠近了她。
她僵硬着脖子,转过头来,正对上他放大的俊脸,“你c你干嘛。”
“你头发上有个绒球。”他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略带薄茧的手指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绒球,许是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吴澜抿了抿唇,粗鲁地夺过绒球扔在了地上,期间碰到了他温热的手指,手微微颤了颤。
然后又快速地收回了手,整个人转过去,面朝刘氏,不再看他。
裴越泽望着那缓慢飘落的绒球,眉毛微微扬了扬。
刘氏看着他们的互动,微微笑道:“新年快到了,我们在安排着过年的事宜,公主若是想要参与进来,随时欢迎。”
“好呀。”吴澜扬起唇。
裴瑾柔则兴奋地说道:“我还没有在家里过过新年呢,听说还有换桃符c守岁阳c游乐赏灯呢,好期待啊。”
刘氏嗔了她一眼,“你以为那么简单啊,说得好听,做起来可累了,守岁可是一晚上都不能睡的,说不准你直接半途而废了。”
“才不会的!”裴瑾柔梗着头反驳道。
众人被她给惹得发笑,堂内气氛其乐融融。
这是他们一家子,第一次这么和平地待在一起,刘氏内心十分欣慰,这总算有个家的感觉了,现在就差一个孙子了。
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往吴澜和裴越泽的身上瞄,就差没有直接说出来了。
吴澜在这过程中总觉得毛骨悚然,刘氏的目光实在是让人发毛。
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几人说了一会话,雪就停了。
吴澜等人也该回去了,免得一会若是又下,就回不去了,现在路面上的雪都已经到了脚踝处那么高。
众人散了之后,裴越泽送吴澜回去。
吴澜抓着他的手臂,小心地走到雪地里,因为刚刚的那场雪,又把下人好不容易扫出来的石板路给掩住了,她不得不依靠旁边的人,才能保证自己不滑倒。
裴越泽也极为认真地扶着她,以至于她开口说的话都给忽略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裴越泽的身形较高,吴澜只能努力抬起头望着他。
他微微低头,便看到了吴澜的冻得有些发青的小脸,捏了捏她的肩,只有少少的衣料,旋即皱眉道:“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这些衣服,看起来挺厚实的,手一摸,就知道分量不够了。
裴越泽掀开玄色大氅,直接将吴澜给裹了进去,揽着她继续往前走。
吴澜顿时感到周身温暖,整个人陷入到了他的怀抱之中,鼻腔里全是属于他的味道,清冽的气息,令人感受舒适。
她环上了他劲瘦的腰身,才触上去,她就感觉到身边的这人僵了一下,腰背变得硬邦邦的,如同一块石头。
吴澜不解,小声问道:“你冷到身体都开始僵硬了吗,我帮你揉揉吧?”
旋即她的小手便在裴越泽的背后胡乱地揉着,时不时扫过腰间的痒肉。
但这些在裴越泽的眼里,就跟猫抓似的,如同一根羽毛撩拨着他的心尖尖,有些难耐。
裴越泽在大氅的外边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警告道:“好好走路。”
“知道了。”吴澜在里面闷闷地回道,反正她也看不到路。
结果,没走几步,吴澜又忍不住,问道:“对了,之前我在枕头底下藏的令牌,是不是你拿走了?”
原本她也不打算能得到肯定的回答,毕竟若是偷偷去她闺房里拿走,怎么看都有些不要脸吧。
可惜她真是低估了裴越泽的脸皮。
“嗯,我拿走了。”
“你你你你不会不好意思吗?”吴澜不满道。
“不会。”他的嗓音里藏着隐隐的笑意。
吴澜看不到他的神色,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肯定笑得十分欠揍!绝对!
于是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你怎么还睡书房呢?!”
完了,她刚刚说了什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应过来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吴澜将脸埋进了裴越泽的怀里,一点都不想面对他了,太丢脸了!
果然,下一瞬,他就发出了闷闷的笑声,胸腔的震动让她脖子耳朵都红了起来,甚至背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热汗。
她很想跑出去,但是他的手还在紧紧地搂着她,地上又滑,若是在他面前摔了,岂不是更丢脸。
直到回到了扶云院,吴澜还抓着他里面的衣裳,不肯出来。
裴越泽没办法,又带着她进了屋,轻笑道:“公主抱那么紧,莫不是真想将我留在这里?”
“谁c谁想啊,刚刚不过是我说错话了而已,你可别多想。”她急忙退出了他的怀里,死不承认。
“好。”裴越泽嘴角的笑纹越来越大,也不揭穿她,“对了,到时有花灯,想去看吗?”
吴澜一抬眼,就撞进了他深邃的黑眸中,愣愣道:“好c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