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纬,回来了啊?梁文才可比你早几日就回来了,方圆几个村子就没有不知道他考中了秀才的,不知道你这……”
村民都追到家里来问了,甭管是好奇还是别的原因,祝颂纬都不好不回应,当下便回道:“承蒙大家惦记,这次考试成绩尚可,也考上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改之前的猜忌,恭贺起来。
不过,也不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只是考中秀才而已么,这有什么,我听说这都能暗箱操作去买到呢,你们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分可深着呢!”
祝颂纬与银清漓小别胜新婚,当下只是与其说着话,对拈酸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要说究竟是否听到其说了什么了。
他不在意,银君珠却听不下去了。
早在之前众人对祝颂纬猜忌纷纷时,她就已经火大了,眼下闻言,更是忍无可忍,直接上前推了那男人一把,表情凶狠!
“水再深有你肚子里的坏水深么!嘴上这么能耐,你也去暗箱操作一个试试?也不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姐夫县试、府试、院试,那可都是一次过的!这不是真才实学是什么?
再说了,我姐夫现在可是秀才了,那可是见到县官都不用下跪的了!谁给你的狗胆竟然敢这么诋毁他的!我看你是嫌自己没有枷锁加身就不知道轻重了是吧!”
被怼的人脖子一缩,面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嘴上嘀嘀咕咕的还欲再开口,突然,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请问这是银家吗?”
众人转头望去,就看到是个相貌平平,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锦衣玉食堆出来的富贵的男人走上前来。
众人虽看得出他不是一般的平民,瞧着却面生的很,直到陶守义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三步做两步的走到他身边:“爹,你慢点,颂纬就住在这里。”
说着,他向着屋内望去:“祝兄,你在吗?”
然而,不等祝颂纬回应,屋外,反应过来的众人已经乌泱泱的跪了一地,口中皆异口同声的道:“草民拜见县老爷!”
众人低了一头,也成功的让陶仲看到了祝颂纬,立刻边虚扶起众人,边向着祝颂纬走了过去。
“都先起来吧,那个,颂纬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我还说着让守义请你去家里吃个便饭呢,不过离家多日,归心似箭也是能理解的嘛,难得你一片孝心,实该嘉奖!”
虽然陶仲对祝颂纬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亲和了,人家毕竟是官,银柳儿正想着要不要也对其行个礼时,陶守义已上前,主动对着她解释。
“是这样的,祝兄这次非但考中了秀才,而且因成绩第一,远超过同届童生,因而被岳嵩书院给录取了。
岳嵩书院你可能听说过,就是那个在咱们整个大洵都排名前五的书院。但凡能进入这个学院的,必定是在学问上拔尖的人中龙凤。
而且一旦进入此学院,就等于是乡试成功了一半。毕竟,从这个学院出去的考生,乡试考不中的微乎其微。
祝兄得此莫大的殊荣,莫说是整个孟县,便是放眼整个州府,都是独一份的。出于看重人才么,所以我爹就想着找祝兄聊聊,这才跟着追了过来。若是有什么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陶守义话语平和,众人却被震的一愣一愣的,最后,皆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他们只以为祝颂纬方才说的成绩尚可是实情,没想到,那只是人家低调!
低调到尘土里去了!
所以说,他们现在是在和以后可能比县官还要大的官在一起吗?
一想到刚才还对其出言不逊,有些人已经灰溜溜悄摸摸地溜了。
脸被打的啪啪响,自是没脸再继续待下去的!
纵然想和祝颂纬套个近乎的,但见县官在,眼下也没机会啊,便也都先行离开了。
一时间,整个院中只剩下了银家人,与陶守义父子。
县官大驾光临,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银柳儿便先让银清漓去准备午饭了,祝颂纬则陪着陶仲。
想着与县官也不熟,银柳儿正欲先离开,不曾想,陶仲却直接叫住了她,客气道:“银老板,请留步。”
不是银夫人,而是银老板。
可见,陶仲对银柳儿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而银柳儿闻言,却心生狐疑,不明白陶仲留下她有何事。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陶守义,后者却给了她一个莫名的笑意,示意她先坐下。
待她落座后,才知道——
“颂纬,有关岳嵩书院,刚才守义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想必也不需要我再赘述了。我只是不明白,这对于一般考生来说近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怎么就给拒绝了呢?”
拒绝?
银柳儿瞳孔微缩,惊的险些没直接从凳子上弹起来!
她当下幽幽地望向祝颂纬。
这个败家子,人家岳嵩书院都不要面子的吗!
而祝颂纬闻言,仿佛拒绝的只是一顿可有可无的家常便饭般,只淡道:“岳嵩书院距离这里太远,只是前去就要用两个多月的时程,而且束脩高昂。
我便从县城内找了一家书院,院长说我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做夫子,我觉得这种兼顾再好不过了。”
蓦地,“啪”的一声,陶仲突然拍案而起,一脸气恼之色。
“糊涂!糊涂啊!你告诉我,你看上的是哪家书院,我倒是要去问问院长,他连你都想收,还想教你,他的学院配吗!”
银柳儿:“……”
真是越看陶仲越顺眼了呢!
毕竟,她就稀罕瞎说大实话的银儿!
祝颂纬见状,却起身对其一拱手,神情谦逊道:“承蒙陶大人厚爱,只是,大人过于高看我了。”
陶仲见祝颂纬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斟酌了下后,便道:“束脩的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毕竟你的才学摆在这里,多少学院对你趋之若鹜呢。
再不济,本大人堂堂一县官,还能让你因这等世俗而止步不成?”
祝颂纬谢过陶仲后,却再度婉拒了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