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下:“这拍得多好啊,怎么就······”
后面的话,小伙子没说。
再说下去,就不是个人抱怨的问题了。
领导好气:“放心,就算这个月停的播,优秀员工还是你的!”
小伙子不难过了,喜笑颜开。
潘敬没有再继续关注跳楼事件的后续。
她现在很担心张红娟家里的情况。
牛皮膏药广告不管,这个小短片倒是管起来了。
没有办法,只能停播了。
小伙子非常难过,跟在领导身后嘟嘟囔囔:“这拍的多好啊,能不能下个月再停播啊?”
变成了父母的好儿子,变成了单位的敬业员工,变成了每天都和门卫打招呼的慈祥老人······
只是关上灯,在黑暗中面对真正的自己,有些人觉得不悔,有些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道德岌岌可危,那么法律就被用来捍卫心中底线。”
“此外,据现场群众说,最开始劝阻的是两个女孩。目前网络上进行了讨论,并将她们称为去污剂女孩······”
只是简单介绍为“一个压力很大的年轻人”。
新闻里花了很长时间评判这件事,把大篇幅放在了围观群众身上。
跳楼事件的结果出来的很快。
离开了现场,围观群众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重新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
最近,电视台的小伙子非常高兴,因为他引进了秦是明的短片,提高了收视率,进而提高了其他广告时段的价格。
毕恭毕敬挂断电话后,领导耷拉着脸,小声抱怨:“管的真多。”
这个月的优秀员工应该稳了。
他的领导翘着脚舒舒服服坐在办公室,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主持人面色严肃:“如果当时没有人阻止,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这一场由围观群众导致的自杀事件将成为人民道德的耻辱柱。现在还无法定性将会产生什么严重的事态,但引起的道德滑坡无法避免。”
“为了规避此类情况,有关部门正在协商相关事件的立法工作。”
张红娟那天抱着郑好,潘敬帮忙掩护,一路躲着人,臭臭姐妹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郑乒乒在家和阿姨做着晚饭,忽然闻到了臭臭的便便味。
郑乒乒抽了抽鼻子,刚想问问阿姨是不是家里马桶有问题了。
俩姐妹就回来了。
张红娟没隐瞒:“对不起郑阿姨,我没看好郑好。”
郑好在姐姐怀里,对着妈妈露出了一个有味道的天真笑容。
郑乒乒慌里慌张,从张红娟手里抢过去郑好,冲到卫生间去了。
张红娟一言不发,也去洗澡。
等她洗好出来,潘敬还在等她。
张红娟的胳膊很酸,郑好虽然年纪瘦小,但抱了一路,还是很累的。
潘敬就安静地帮她揉了会儿肩膀。
等到张红娟胳膊好点了,潘敬上楼,轻轻敲了敲郑乒乒的房门:“阿姨?”
没人应声。
潘敬贴着门,诚恳解释:“阿姨,今天真的很抱歉,好好今天玩的很开心,也认识了新的小朋友。但是在路上,我们遇到了跳楼的事故,在那里耽误了一会儿,没注意到好好的情况,抱歉阿姨。”
郑乒乒吸了吸鼻子,觉得很委屈。
郑好穿了干干净净的睡衣,坐在床头用力揣着小手,背对妈妈,也在生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让自己去找姐姐玩了。
郑乒乒看了一眼郑好,觉得更憋屈了。
“她那么小,那么傻!你们不看好她,让她憋着不上卫生间。”郑乒乒带着哭音:“她说今天吃了冰淇淋,她不能吃太凉的啊!”
郑乒乒嘶哑着喉咙吼了一声:“不就是觉得她不是亲妹妹吗!”
张红娟站在拐角处,脸色平静:“敬敬,走吧。”
这天的晚饭,郑乒乒没有下来吃饭。
晚上到了喝牛奶的时间,张红娟紧张了起来。
门开了,阿姨进来了。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小拖鞋吧嗒吧嗒的声音,恍惚间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张红娟没说话,喝完牛奶,心口涩涩的难受。
潘敬不知道这一家人会怎么继续走下去。感情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她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但这时候同时,她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她和顾恬的小短片出了一些问题。
在一场有关部门的审核中,这个片子被列为不合规项。
虽然现在蓝房子已经进入正常的工作,每周都会有人来求助。有些人是通过网站找到的地址,但是大多数孩子还是看到了那个小短片上的地址,才找过来的。
秦是明当时就想到有些孩子根本不会上网,才专门在片子末尾加上了蓝房子的地址。
加了地址的片子比之前那一版长了几秒,秦是明没告诉潘敬和顾隽妈妈,自己出了钱。
如果不能在电视上播出,那是很大的问题。
因为,他们再也找不到庇护所了。
蓝房子的墙里墙外,成了两块天地。
希望和无望。
这里有温暖的拥抱,有同伴,有医生治疗身体和心灵,也有律师作为武器。
但是没有了通道。
这是很糟糕的事情。
潘敬在电话里问秦是明:“秦导,我们要怎么做?”
秦是明正在外地拍摄一部片子,天很干,他声音嘶哑:“我去找找人问问,没事。你别担心,好好上学。”
秦是明拍完白天的剧情,晚上回到住处,一边喝水,一边写邮件。
天太干了,他有点上火,写着写着,鼻血就流了出来。
路美臣很心疼,小跑着去拿湿毛巾和棉球。
秦是明捂着左边的鼻孔,抬起来右胳膊,大声喊她:“别急!别急!”
其实,还是着急的啊。
秦是明着急的心里直冒火。
他和路美臣时常做了好吃的,或者买些零食,送到蓝房子里。
面熟了,也有些孩子愿意和他说话了。说说自己的经历,说说自己的绝望和被拯救。
路美臣也看到过一些孩子身上的伤和体检单。
每次去,都是一场历练。
秦是明用力地敲击键盘,写下来自己的所见。
他是个导演,负责在屏幕上把故事讲出来,而感悟则由观众自己得到。
这次,他也没有说自己的感受。只是把几个孩子的经历去掉名字和具体的地址,写出来,让他们自己去感受。
感受那个蓝房子和这个小片子,到底值不值得。
他给自己演艺界的朋友,和相关部门认识的人都发了一份。
只是发完了,他也明白,可能是无力回天。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没什么资历的小导演。
认识的人挺多,但大多也都是差不多年纪的,远远达不到位高权重的位置。
秦是明闭上眼,鼻子里的棉球慢慢渗出血来。
路美臣抱着他的头,心疼地几乎要流泪,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不急,不急······”
蓝房子里,张琴声和其他两个姑娘一起检查了每个房间,确定电源都关掉了,她们关上窗,把花瓶里的花收起来,明天再放进去新的。
黑暗中,张琴声看不到一点光。
这几天她们很焦虑。
新来的孩子明显变少了,张琴声明白这是渠道被掐断的缘故。
她很担心,害怕现在就有人和当时的自己一样,站在桥边,等水漫上来。
这里的孩子都很相信琴声姐姐和顾妈妈,遇到问题,就会说:去问姐姐和妈妈。
但是这个事情,顾妈妈也没有能力了。
张琴声不明白,为什么不让播?
事情一直都在,难道不说出来,就没有了吗?
还是说,她们受到的伤害,是这个社会的耻辱?说出来,都是侮辱?
有几个孩子很慌张,总是问:“顾妈妈有办法吗?”
顾妈妈能给他们提供医生,提供律师,还提供了一个安全的房子。
顾妈妈很厉害。
但是张琴声知道,顾妈妈已经很忙了,这个房子本来是住宅,现在被认为是违规商用,可能会有处罚。
甚至她们的小家,也可能被认定为违规组织。
顾妈妈现在各个部门间奔波,已经很累了。
张琴声没有让孩子们去打扰顾妈妈。
但是得给孩子们找点事做,起码让他们觉得自己也曾经努力过。
“我们来写信吧。”张琴声笑着说:“有很多大官都有信箱,给他们写信,如果被看到的话,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
总归是做了些什么,张琴声看着孩子们忙忙碌碌地找纸和笔,心里默默地想。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她们这么一点人,又能发出多大的声音。
孩子们写的好认真,其他的志愿者姐姐在网上找了有公示邮箱的领导,孩子们皱着眉头措辞:尊敬的叔叔,我是蓝房子的孩子,想和您讲一讲我们的事情······
信写了厚厚一沓,然后被投递出去。
孩子们充满了期待:“姐姐,什么时候有消息啊?”
张琴声说:“很快。”
信很快到了该去的位置,被打开后,这封信有了自己的编号,然后在网上给出了处理意见:“根据管理办法,经过商讨,维持原决定,限期整改。”
孩子们问:“姐姐,结果出来了吗?”
张琴声看了眼网站,认真看了处理意见,她关上网页:“还没呢,再等等吧。”
孩子们充满期待:“肯定马上就好了。”他们在这里慢慢忘记了曾经的痛,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吵吵闹闹。
让他们等着吧,等到必须要分离的那天。
起码现在是快乐的。
对于楼顶男孩的情况,新闻里没有说的很详细。
阅读我粉了个菩萨最新章节峡*谷\小\说*网xia\g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