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陈平说道:“侯爷,现在可有兴致?陈平给你讲个故事!”
“你有兴致讲,我便有兴致听!”黑山答道。
陈平道:“好,我就给你讲个《曾参杀人》的故事……”
在鲁国的南武城里有个人叫曾参,是一个出了名的忠厚、善良人。一天,有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在外乡里杀了人,官府为抓捕此犯人,便在城里贴出了公文告示悬赏捉拿。老百姓们看到了这个公文,都议论起来。
有一个人与曾参一家很熟,便跑到了他家里,给曾参母亲来报信:“大事不好,曾参杀人了,正被官府悬赏捉拿呢!老人家赶紧逃走吧,免受牵连。”
曾参母亲知道自己儿子的为人,头也没有抬说道:“你在瞎说些什么呀!我儿子绝对不会杀人!”涚完继续织起布来。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邻居人来到大门前,气喘吁吁地喊道:“大婶,曾参杀了人,逃走了,您也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曾参母亲听了,心中有些疑惑,但她转念一想:“曾参平日里对父母孝顺,又善待朋友,怎么就可能会做出杀人逃跑连累母亲的事呢?我是他的母亲,我一定要相信他!”于是,曾参的母亲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打开门高声说道:“一定是你搞错了,杀人的一定不是我的儿子!”
邻居无奈,只好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邻居一边拍着门一边喊道:“曾参杀了人!官府正在四处抓他!”
这下子曾母慌了,她噌一下就站起来,关上大门,收拾好行李,搬着梯子来到后院,翻墙逃跑了。
“流言听三次,连最信任的母亲都会相信。现在外面关于你的流言四起,这样下去,对侯爷十分不利。陈平当年在阳武县被举为孝廉,后来因有盗嫂的流言不再没有选上,还差一点身败名裂。若不是侯爷为我申寃,哪里有陈平的今天?侯爷万万不可天天窝在家里酒色自娱,任凭流言四起!”陈平劝道。
“军师之言,如醍醐灌顶!我该怎么办?军师教我!”黑山猛然醒悟地问道。
“明日乃侯爷的大侄女出阁!侯爷只需大张旗鼓与公主前去祝贺,能多大排场就摆出多大排场,让咸阳的百姓们都看到。这样,流言便不说自破!”陈平说道。
“妙!就依军师之计。有劳军师和陈伯一起,操办此事。只要不僭越,能多大排场就搞多大排场。”黑山说道。
黑山的大哥依旧住在最早的大良造府,在咸阳北边,从南边的安南侯到北边的旧大良造府正好要经过咸阳城最热闹的朱雀街和玄武街。
平时黑山出门,几乎都是穿着便衣,带几个亲信护卫便出门。而今天不仅要求侯府的全部护卫和雪儿公主的郎卫、宫女、内侍全部换上崭新的衣服,列成整齐的队伍护送黑山和公主出行。队伍最前面是十名侯府侍卫负责开道,紧接着是五十名侯府护卫加上五十个公主的皇室卫队,卫队后面又是二十个太监和二十个年轻漂亮的宫女,宫女后面是四匹俊马拉着一辆装饰超级豪华带着伞盖的青铜车,车上坐着身穿华丽的雪儿公主和威风八面的安南侯,四马青铜车后面又是一辆两匹马拉的带着车厢的马车,里面坐着安南侯的三位夫人。厢车后面又有十几辆双马青铜车,上面坐着的数十个安南侯的亲信门客,队伍最后面又是一队百人队的卫队。整支队伍足有三里长,不仅豪毕,而且威风十足,从最热闹的朱雀街到玄武街引得路边的百姓、商贩、士子们驻足观看,无不羡慕得啧啧称赞。那些对黑山不利的流言蜚语也随黑山这次豪华亮相而烟消云散。
第二早上,始皇帝终于召黑山进宫了,来到皇宫御书房,黑山拜见了始皇帝。只见始皇帝身上一着一件纯黑色的貂皮大衣,又脸比平时红了许多,额头竟有细汗。
始皇帝狂饮一碗茶水后,用手示意赵高再加一碗。抬头对黑山道:“突然把你从军中叫回来,还免去了你的大将军一职,你可有怨言?”
黑山急忙拱手道:“臣知道陛下不是喜欢朝令夕改的人,陛下突然下此命令,定有陛下的道理,臣何怨之有?”
这时候,赵高端了一碗水进来,轻轻地放下后,始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宫女们都出去,待他们都出去,关上门之后,始皇帝才将一奏书递给黑山,说道:“这是冯劫的八百里急报,你先看看!”待黑山接过后,他又端起水一饮而尽。
黑山看完冯劫的奏书,吓得冷汗直流。心里想:“这个陨石在历史记载明明是被刻上始皇帝死而地分的,怎么就变成了亡秦者胡也呢?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改变,那这五个字肯定也是冲着我来的!”
黑山对始皇拱手施礼道:“陛下,为何太庙里的谶语和陨星上的字一字不差?”
始皇帝站起身来,走到黑山的身边,说道:“太庙里的谶语,只有朕与你君臣二人见过!你说为何会出现在陨星上?奏书上说了,陨星上的字,很明显是人工新刻上去的!知道这句谶语,且有能力在官府找到之前动手脚的人,除了你黑山,朕还想不出第二人。”
“陛下,黑山之心,天地可鉴。”黑山说道。
“朕刚接到奏书时也是非常震惊。虽然不相信是你做的,但是又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再三考虑,还是把你这个大将军换回来!理由有二,一是假如真是你做的,那你就有不臣之心,肯定会在百越拥兵自立。二这事与你无关,真是上天给大秦的警示,那也要叫你回来。朕有你这个常胜将军在咸阳,管他胡人越人,朕自可高枕无忧!”始皇帝又端起碗,才发现碗里已经没有水了,只好放下,继续说道,“这两天,朕寝食难安,苦思此事,总算明白了,如果是你黑山这么做,对你自己百害无一利啊!因此,此事绝非你所为!”
“多谢陛下信任,臣无以为报!”黑山施礼道。
“朕知道,这次突然免了你大将军一职,天下流言四起,为堵住惶惶众口,朕命你统领皇宫郎卫军、中尉军、咸阳城防军三军。这个官的名字朕也想好了,就叫执金乌,位列九卿!”始皇帝说道。
“谢陛下隆恩!”黑山施礼道。
执金乌,西汉时又改成执金吾,相当于现在的首都军区总司令兼警备司令、公安局局长。享受九卿的待遇,位置虽然排在九卿之二,仅次于奉常。但执金乌只听命于皇帝本人,是皇帝的绝对亲信。执金乌手下有一支新组建的千人骑兵叫卤簿(相当于现在的仪仗队,本书且称为骑兵仪仗队),这一千骑可不简单,每一个骑兵都是精挑细选的关中子弟,个个膀大腰圆,身高都在七尺八寸以上(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八十厘米),而且始皇帝还额外要求这一千骑兵个个都是单眼皮。战马也是经过严格挑选的阴山战马,高六尺五寸,长八尺七寸,多一寸少一寸都不行。这个规格相当于高一百五十厘米,长两米。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战马普通高度也才一米三左右。北驱匈奴后,始皇帝在云中、九原、雁门三郡都设立了许多牧师苑,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五十万匹的规模。这一千骑的战马就是从这五十万匹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这支骑兵的甲胄也不一样,在细节做了更多的装饰,看起威武又时尚。他们手里的兵器,除了腰间统一的重剑外,每人还有一杆长达四丈的刀、斧、钺、戟,顶端还系有不同颜色的彩带旗帜。
卤薄骑兵在皇帝出巡时,充当骑兵仪仗,平时在咸阳城负责巡城,秦法规定,城内不可跑马,卤簿骑兵却是例外。小巡有数十骑,中巡有一二百骑,大巡时一千骑。沿着咸阳最热的几个街市走上一圈。小巡天天有,中巡三六九,大巡则一个月两三次。大巡时,一般由金执乌亲自率领,一千骑排整齐的队列,战马踩着整齐的步伐前进,中间的金执乌更是八面威风。到了西汉,金执乌的官名改为金执吾,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在长安第一次见到金执吾出巡时,留下中华男人最著名的誓言“娶妻当娶阴丽华,仕宦当做金执吾!”
这个金执乌的任命足够堵住所有人的嘴,再无对黑山不利的谣言。
谶语的出现,将始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向北方。他下令武城侯王离到蒙恬的北征军任副将,长公子扶苏为监军,从阿房宫的工地里抽调出五万民夫一起北上,加强对匈奴的防范。
早上,黑山和雪儿公主在北门外与百官一起恭送长公子扶夫和武城侯王离北上。武城侯意气风发威风凛凛,自从他爷爷王翦的武成侯传到他身上变成武城侯后,他就一改以前公子哥的行为,日夜不停的努力向上,发誓一定要凭自己的战功把武城侯的城字的土字旁去掉。这次始皇帝让他北上做蒙恬的副将,更是让他信心满满。而扶苏长公子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在咸阳整天和儒生博士们在一起,博了个博学多才、礼贤下士的美名,始皇帝却时常批评他优柔寡断,满身书生气。这次去军中任监军,他和他的博士老师们都认为是始皇帝讨厌他,有意将他发配到边疆。
看着扶苏那闷闷不乐的眼神,黑山暗想:“现在己经的始皇帝三十四年,历史上始皇帝驾崩于三十七年,扶苏随后死于李斯与赵高的阴谋。我应该和扶苏好好谈一谈。”
黑山转身对身边的雪儿公主说道:“你的扶苏哥哥要去北边遥远的苦寒之地,你有心里话要和他说吗?”
雪儿公主早已经哭得两眼通红,对着黑山点点头。
“走,我带你去十里外的云阳亭等他,这里人太多,到了那边,你就可以和他说上话了!”黑山建议道。
“好!”雪儿点头应道。
黑山对身边的肉饼和张进说道:“张进去咸鱼居买点酒菜,送到城北的云阳亭。肉饼去把大黑牵来,我和公主要去云阳亭。”
“天气这么冷,不给公主准备马车吗?”肉饼问道。
“马车来不及了!长公子已经开始走了!”黑山答道。
“诺!”两人应声而去。
自古帝王最忌讳王子结交朝中重臣和武将,秦法更是明确规定,大臣之间不能以生日、嫁娶等理由聚会、送礼。因此,黑山想对长公子扶苏说几句话,为了避嫌,也只能借用雪儿公主与他的兄妹情。
一会儿,肉饼带着五十护卫牵着乌云踏雪来到,黑山将雪儿公主抱上马背,自己再翻身上马,脱下身上的狐皮披风,将公主紧紧包住,然后一手抱紧公主的腰,一手抓住缰绳,“驾”一声,向北急驰而去。肉饼带着五十护卫紧随其后。
乌云踏雪十分通灵性,知道女主人在马背上,便改用细步狂奔,又稳又快。马队从小路绕过长公子扶苏的队伍,不久来到云阳亭。
云阳亭位于咸阳城北十里处。从这里开始,始皇帝为了快速应对匈奴入侵,开了一条宽十丈的直道直达九原郡(现在的鄂尔多斯),总长达七百多公里。之所以叫直道而不叫驰道,是因为这条路不仅比驰路宽三倍,还遇山开山、遇水架桥,路面全部是用石头和三合土垫平,再浇上猛火油燃烧数日。直到两千多年后的今天,路面依旧十分坚硬且不长草。是不折不扣的世界第一条高速路!
黑山以公主的名义,包下云阳亭最好的包厢,热好酒菜。一会儿,张进来报:“长公子的队伍离此地不到一里!”
黑山帮公主整理一下衣服,一起来到亭门口迎接扶苏。
扶苏继承了始皇帝高大槐梧的基因,却没有始皇的威严和煞气。他听手下来报说四公主在前面等他,立即打马向前,一会儿便来到黑山和四公主的面前,翻身下马。
三人施完礼,扶苏拍了拍公主身上的雪花,心疼地说道:“天寒地冻的,雪儿何必跑到这么远来相送?”
嬴琪答道:“雪儿听说大哥要去漠北苦寒之地,心里虽有万般不舍,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在这云阳亭备下酒席,为哥哥践行。”
“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再说吧!”黑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