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数日过去,咸阳依旧象一潭死水,张进问张良:“为何百姓们还没有反应呢?”
张良胸有成熟道:“在干柴中,浇再多的猛火油他还是干柴,但是只要一点火星,便会燃起冲天大火。现在是黎明到来之前的最后黑暗,是大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那我们该如何继续给干柴浇猛火油呢?”张进问道。
“不,猛火油已经足够,我们该准备火把了!”张良说道,“你在中尉军和郎卫当中应该交了不少可以信得过的人。你去找出来几个最值得信任的,带来见我!”
“诺!”张进答道。
晚上,张进在小肥羊包厢中宴请几个中尉军和郎卫军中的朋友,他们分别是李明、王刚、刘星、赵和、周六。几杯热酒下肚,张进说道:“今天以酒相邀,就是要恭喜你们了!你们以后飞黄腾达了,记得帮衬点我啊!”
“兄弟!你说这话不是在隔应人吗?我们哪来的机会飞黄腾达?”一个郎卫说道。
“过几天赵高赵丞相就要登基做皇帝了。你们跟着新皇帝还能不升官发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就悲凄!我们当年跟安南侯一起立功拜爵,论功行赏。现在的郎卫和中尉军呢,不论军功了,论谁是赵高的亲戚亲信了。但凡和赵高有点关系的,早就飞黄腾达了!我们啊,只有喝闷酒的份。”
“赵高就要称帝了,我还以为他许给你们多少好处呢?你们现在好处没捞着,大祸临头了却不知道!”张进说道。
几人听了,立即放下酒杯,小心地问道:“兄弟们不明白,请张兄指点一下!”
“赵高要造反,咸阳百姓之所以敢怒不敢言,是因为没人能制衡赵高。现在安南侯大军已经打到函谷关外,只所以未入关,是因为赵高与贼军勾结,一时受阻。以安南侯的英雄神武,灭六国群贼,杀回关中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赵高带着你们和安南侯对阵,你们你们觉得有胜算吗?”张进分析道。
“没有胜算!”众人摇摇头。
“没有胜算?那你们就是叛军,依秦律……哎!不说了,咱们趁脑袋还在脖子上喝酒,能喝一顿算一顿!”
众人听了,冷汗直流,急忙跪伏在地上,磕头道:“张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进急忙扶起众人,说道:“我今天约几位来此,就是不忍心看到你们受牵连!”
“我们当如何?请张兄直言!”
张进说道:“我救你们是可以,但是要先歃血为盟!”说着,取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众人看了看纸上的内容,亳不犹豫地签了名,割破手指,按下掌印。
张进拿起盟书,吹干血印,收入怀中,才请出张良,介绍道:“这位兄台乃安南侯身边的张将军。从现在开始,只要大家听从张将军的调整遣,不仅性命无忧,前程亦不可限量也!”
“拜见张将军,请将军吩咐,万死不辞!”众人拜道。
张良笑道:“你们回去,再各自找出十来个自己可以信任的人,明天晚上这个时候,穿戴整齐带来此处相会!切记,万不可提及今夜之事!”
“诺!”众人应道。
第二天晚上,李明、王刚、刘星、赵和、周六果然带来了七十多人郎卫和中尉的兵,张进也带着五十多铁鹰锐士混入其中。张良带着这一百多人押送一大车精心准备的“礼物”,向函谷关出发。
……
临近函谷关,张良纷付道:“张进,安排十人埋伏于此,函谷关上发生的事情,万不能走漏消息!”
“诺!”张进应道。伸手一指一挥,便有个小头目带着十个人,埋伏下来。
函谷关内,阎乐听说丞相派人来犒赏三军,十分高兴,亲自带着几名军官前来迎接。一眼看去,队伍前面的人都是自己手下的中尉府和郎卫的兵,没有半丝怀疑。
“王刚、刘星,丞相让你们带来什么好东西?”阎乐问道。
“禀将军,是金千镒、珠百斛!这里是清单,请当场验收!”王刚答道。
阎乐一叫如此贵重的东西,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清单也不看了,急忙下令道:“快打开箱子,让我清点数量。”
身边两个人立刻解开绳子,撕掉封条,阎乐满心期待地打开箱子,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旨首从箱子里伸出来扎他的胸口。
箱里人正是张进,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身边的人迅速动手,将阎乐带来的军官全部杀掉。等旁边的军队这时反应过来,高喊:“有刺客!”
不久便将张进等一百多人围了起来。这一百多人也迅速拔剑,将张进和张良护在中间。张进跳上车顶,高声呼喊道:“弟兄们,阎乐私通贼寇,现在已经伏法。弟兄们,听我说一句,咱们大多是关中子弟,现在数十万贼寇已经打到家门口了,阎乐不思退敌,还与贼寇会盟,资助他们粮食,请问,咱们老秦人啥时候过得这么窝气?
现在赵高杀了二世皇帝,要篡位自立,与这函谷关外的贼人瓜分我们的大秦,我们能答应吗?”
“弟兄,不要这这个人的蛊惑,他们杀了阎将军才是叛国,快杀了他们!”喊话的是一名都尉,名叫赵木。千夫长以上的官员,己经全部换成阎乐的人了。
“弟兄们,你们都知道,安南侯就在函谷关外,替我们攻打关城下的反贼,现在我们不但不帮他们,反而给反贼送粮食来对付安南侯,这和接贼寇入关中屠杀我们的兄弟姐妹有区别别吗?”张进又喊道。
“别听他们蛊惑,杀光这些反贼,杀一个赏百金杀!”都尉赵木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但是,士兵们都没有动。因为他们都认识张进,知道他是安南侯最信任的人。安南侯在的时候,是郎卫军和中尉军最风光的时候。他们更知道阎乐通贼寇的事情,那一车车运出去的粮食就是证明。
函谷关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士兵们都在挣扎该听谁的。
正在此时,张良也站了出来,高声喊道:“弟兄们,我们是安南侯派来的,现在我们一起杀了赵高、阎乐派来的军官,与安南侯前后夾击杀了关外的贼寇,再打回咸阳,杀了奸臣赵高,才能光复我们的大秦帝国,再犹豫下去,大秦就亡了,关外的二十五万反贼就要入关,杀你们的父老兄弟侮辱你们的妻子姐妹。”
士兵们听了,开始用仇恨的眼光。
“杀了奸臣,迎接安南侯!”一名士兵从背后捅了赵木一个透心凉,高声喊道。
士兵们终于反应过来,将弓箭、矛头指向赵高安插在军中的每一个军官。不一会儿,便全部揪了出来。把他们扔在地上。这些人平时作威作福。只是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如捣蒜高声求饶。
张进伸手手掌,一挥,他带来的部下立即手起剑落,送他们一个身手异处。
士兵们看到军官都已经被杀。纷纷收起武器,喊道:“请将军下令,愿听从安南侯指挥!”
张进和张良这才各自松了一口气。立即重新清点兵卒,指定各级武官。士气一下子高昂起来。全军都在摩拳擦掌想要杀敌立功。
张良见时机已成熟,便让人在关墙上点起三堆狼烟。
….…
黑山在大营中,焦急地等待着张良的消息。这几天来,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关注函谷关方向。
前几天,郦食其派人来报告,刘季已答应投诚,现在正派樊哙和曹参带兵和他一起奔函谷关而来。
“无论如何,等樊哙的援军一到,都要立即进攻,万万不能让赵高那阉货顺利登基称帝。否则我黑山将颜面扫地!”
陈平答道:“真来不及,我们就让开道路,放各路贼寇回去。我们先取关中,杀了赵高一党,再招兵买马东出,天下依旧可平,只是多废数年时间而已!”
黑山叹道:“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八年啊!”
正在此时,一名军吏来报:“禀告侯爷、军师,函谷关上燃起三堆狼烟!”
两人听了,急忙跑出帐外,远眺函谷关。只见三簇狼烟直入云霄。
黑山大喜,命令道:“击鼓,升帐!”一会儿,将军们都来到中军大帐。黑山命令道:“今天晚上,伙夫做好双倍的米饭。大年三更开始冷食,四更开始进攻。韩信带两万骑兵攻打李左车的中军,木匠带五千人攻击右军,董剑带五千人攻击左军。本侯自带一万大军策应。记住,刚刚开始是佯攻,动静要大,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待敌营后方火起,逃出营寨后才全力进攻。待敌军溃败时,让一部分士兵高喊南边没有秦军,往南边跑啊!引导贼军向南逃窜。”
“诺!”众人应道。
大家各去准备,大破贼军,只在今晚!
夜里,四更,黑山的大军准时向敌营进攻,喊杀声不绝于耳。由于声势太过大,贼军全部惊醒,纷纷来到寨前向东防御。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贼军的三座营寨西边同时起火。火势蔓延很快,熊熊烈火转眼便烧到前面,这个时候,函谷关方向也传来喊杀声。贼军大乱,四处哀嚎,为了不被大火烧死,只能逃出营寨。
黑山见时机成熟,下令全力冲杀,二十余万贼军,就像二十余万头没有组织的猪,任人宰割。各路贼王,在亲兵的护送下,好不容易稳定心神,突然听到有无数人高喊:“向南走,南边的路已经打通了。”贼兵们此时已经毫无斗志,一窝蜂向南逃去,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李左车知道南边是秦军故意留下的死路,急忙高喊:“不要向南,向东进攻,只有冲出去才是活路!”
李左车带着五六万人向东面突围,迎面撞上黑山的一万骑兵,此时早晨的太阳刚刚从东面升起,照得士兵们睁不开眼睛。冲铎的士兵很快被箭雨射了回来。再往身后看,所有的营盘都在燃烧着,烟灰裹着焦臭呛得无法呼吸,许多象没头苍蝇乱窜的士兵陆陆续续投降。攻击左右两营的秦军陆续包抄过来,将数万贼军包围在中间。
黑山命人高声问道:“你们将领是谁?”
“你大爷名叫李左车!”
“请李将军出来说话!”
过了一会儿,敌阵慢慢分开一条道。一个外貌与李牧八分象的将军骑着马走了出来!
黑山也骑着乌云踏雪上前几步,站在大军阵前,两人相差十丈停住。
“李将军,你输了!放下武器吧!我黑山一向敬重你的父亲李牧将军!我可以既往不究,还会善待你和你的士兵!”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只要我一声令下,我还有七八万人一样可以冲出去,回到赵国,卷士重来,胜负未可知!”
“你或许可以逃出去,但是你身边的几万人将要枉死在我的铁蹄之下。这个世界上又要多了多少没丈夫的妻子,没有父亲的孤儿?你父亲生前之所以百战百胜,就是爱兵如子!”黑山说道。
“我投降了你,我又算什么?一辈子烙上败军之将的烙印,活在暴秦的淫威下,那我宁可战死!”
“不!我会带着你入咸阳,找那个祸乱天下的赵高算仗,我得到消息,匈奴的冒顿单于又聚结了十五万大军南下。我会让你带着你父亲的战刀,带领大秦的铁骑,继续延续你父亲的荣光!”
“你说的是真的?”李左车问道。
黑山转身对身后的短兵说道:“拿我的配刀来!”
一会儿,一名短兵将一把弯刀递给黑山。黑山接过弯刀,单手递向李左车道:“这把刀,你肯定认识。当年在漠北草原,你父亲亲手将它赠给我,嘱托我要将匈奴赶出漠北,保华夏民族平安。我不负你父亲所托,用此刀砍下头曼大单于的头。今天,我把此刀赠还给你,也把漠北草原交给你,我相信,你会用此刀砍下冒顿大单于的头,成为我们华夏的民族英雄!”
李左车听了,立即丢下武嚣,下马来到黑山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弯刀,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两行热泪哗哗直流……
黑山高声喊道:“全体秦军将士,收兵器!列队进函谷关。”
一阵哗哗声过后,秦军将士们全部刀剑入鞘,收起弓箭,重新列队,浩浩荡荡地进入函谷关。
直到最后一个秦军离开,七八万贼兵这才放松下来,收起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