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丽赶着林子琪和王老实走，不是她不想跟闺女多待会儿，而是林子琪她爹要回来了。
这一段时间，林家气氛不错。
除了邵丽基本上不去林家院子，也没好气说话，其他的都不错。
林大姑多少还有点遗憾，那就是林子琪的婚事她没能如愿。
但现在势头真不错。
林大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是当官的材料，可她觉得自己丈夫可以。
借着林子琪被撞的事儿，林大姑父终于如愿升了副处，还是实权副处，主持工作那种。
她觉得自己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开花结果了。
从正科跨入副处，这是一个坎儿，多少人倒在这一道上忙活半辈子没过去。
以前她没少巴结嫂子，希望嫂子能用用她邵家的脸面给自己老公加把劲儿。
可这个嫂子从没有点头，更没有行动，要说没怨念，那是糊弄鬼。
林家大哥，也就林子琪他爹，级别没怎么动，但是排位向前挪了挪，随便有个机会，妥妥升半格。
林家就要欣欣向荣了。
大嫂的问题，林大姑有想法，可她家老爷子说的明白，不能闹，维持吧。
王老实和林子琪回家的时候，林大姑也才收拾完自己的家，孩子已经睡了，她自己也洗完澡，捧着半个西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边吃边看，好不惬意。
不时的扫一眼墙上的电子钟，眉头不时紧一下。
半个西瓜能吃多少时间？
慢条斯理的吃，也就四十分钟。
林大姑吃的慢，一个小时总够了。
期间她还小解了两次，到阳台扒头三次。
平时爱看的电视剧也面目可憎了。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林大姑父，也是刚刚荣升不久的霍处长括弧副的回来的越来越晚。
今儿又是，已经快凌晨了，还没见动静。
别的不说，林大姑的家教在这个时候老好了，愣是忍着没打过电话催问。
眼看时针堪堪没过十二点，楼道里终于传来响动。
然后，钥匙开门的声音，估计是喝多了，老半天都没打开。
林大姑也从半梦半醒中恢复了精神劲儿。
双手报胸，坐在那儿等着。
门总算打开了。
霍处长摇摇晃晃的进了门，砰的一声，关上门。
进了客厅，霍处才瞅见林大姑还没睡，整个人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儿，“你还没睡啊？”
林大姑冷着脸说，“怎么回来这么晚？别跟我说加班儿，也别跟我说饭局。”
霍处也是经过见过的，脸一苦，说，“你这人就不讲理吧，让我怎么跟你说呢。”
林大姑怒极而笑，“哟，回来晚还回出道理来了，霍大处长，今儿您就给我这个小市民讲讲，我怎么不讲理了，说通了，以后我再多嘴，烂嘴，多手，烂手！！！”
这场面儿，也就是人家霍处，搁谁都得懵，人家霍处长说的那个清楚，那叫一合理，以理服人就是这么回事儿。
“以前我没当这个处长，天天回家买菜、做饭，没一次误点，这个你得承认吧？”
林大姑点头，那时候林大姑父绝对好丈夫，没挑儿，从良心上说，男人做到这份儿难得了。
当然，就是想忙，也没得可忙不是，清水衙门的清水职位，林大姑父那时候真闲的蛋疼。
“撺掇我争这个处长的是你吧，想尽办法走关系，让我落实职也是你吧？可以说，我这个处长是你一手推上去的吧？”
林大姑呆了呆，事儿好像是这个事儿，可怎么听着有点不是味儿、不对劲儿呢？
不得不佩服人家霍处，真能胡掰扯。
“我这个职位天天接触什么人你也清楚，要不是手里那点权力，你觉得人家会搭理我？我分得清楚，人家不是冲着我来，是冲着我坐的那个椅子来的。”
林大姑大概明白自己丈夫说什么意思了，回来的晚，就是因为他的权力重要，可她还是嘴硬，“那也不能天天这样儿啊！”
霍处开始反击了，瞪着眼，涩着脸说，“你以为我愿意啊，天天这么折腾，我就不愿意早点回家歇着？能求到我那儿，或者能让我出去的，哪个不是背景深厚，我不给人家面儿，人家就敢给我个样儿看，要知道，盯着我这个椅子的人有的是！”
说着顿了顿，偷眼瞅了瞅林大姑，看自己婆娘一脸的沉思，霍处心里大定，基本上过关了，然后义愤填膺的说，“现在社会的风气就这样儿，说实在的，我也烦，也看不过眼，可是我一个人能怎么样？特立独行？跟全委对着干？”
林大姑梗着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人家说的太没错了，她也是有工作的，自己单位那些人好像就这样儿吧？
主管立项审批的副处长，搁哪儿都是炙手可热，那可是妥妥的大灶儿，火就不能小了。
林大姑站起身来，撅着嘴说，“行、行，你有理，你都对，你辛苦，我错了还不成。”
霍处这人还有一好处，知道见好就收，绝不做过头事儿，嘿嘿一笑，没再言语。
“还不赶紧洗澡去，明儿还得早起呢。”林大姑提醒道。
“哎！”霍处又变得那么老实听话了，巴巴的从林大姑身边走过去，直奔卫生间。
人就算走的再慢，也带风，若密闭空间里，身上有的气味儿都可以嗅到。
林大姑就闻到了一丝异味儿，刚想张嘴问，又强压住了，别的她不敢说，但是，那方面，她绝对放心，他姓霍的没那个胆子，也不敢有那个心。
或许是凑巧了吧。
————————
浩宇公司里，王老实布置了新任务，主要负责就是邱宏伟。
浩宇要组织一个考察团，出国考察，邱宏伟办这事儿挺合适，浩宇里真没人比他会这个，依着王老实说的，这人得人尽其才。
王老实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邱宏伟拟定的名单，眉头不是皱一皱。
邱宏伟心也随着王老实的表情一跳一跳的。
这个活儿还真不是多好弄，太容易好事儿办坏事儿。
王老实指着几个名字，用指甲在上面划了印儿，问邱宏伟，“都是家属吧？”
邱宏伟赶紧说，“几个领导觉得机会难得，这不跟我商量，说他们自己掏钱，就是跟着去，我没反对，不过，还没最后定，老板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回了他们。”
浩宇在京城里地位很特殊，一般部门肯定不敢炸刺儿，别说找麻烦，就是顺着都来不及呢。
一听说浩宇组织商务考察团，还给了那么多名额，那心里真叫一热乎，就没想到还能让浩宇花点钱。
这时候出国还不像以后那么不是事儿，一般人还得向往着，搁在公职那里，属于待遇或者福利。
也就是进入新世纪了，再往前倒十年，出趟国都得到祖坟上烧一炷香，跟老祖宗汇报下，不肖子孙出国长见识了，在街坊邻居那儿也可说道上一年半载的国外新鲜事儿。
就算到了眼前儿，这些人要出国也是千难万难的，也就是浩宇，放到其他公司里，这里面儿讲究更了不得，没人敢跟浩宇讲条件，只能自己去花钱增加名额，要是没根没底的单位组织，真是容易弄成好心办坏事儿。
王老实问，“类似情况的应该还有吧？统计了没有？”
邱宏伟想了想说，“还有几个，不过都观望着呢。”
王老实闭上眼，头靠在椅背上，好一会儿，邱宏伟起身，去给王老实杯子里换了水，然后说，“老板，其实吧，我觉得问题不大，反正都是旅游公司在忙活，咱又不多花钱————”
王老实摆摆手，邱宏伟立即停下了，然后看着王老实。
“老邱，你为公司省钱，这是好事儿，值得称道，可咱花了那么多钱，最后还落个小气，办事儿不讲究，那咱不得冤死？”
邱宏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这就是打工的苦衷，不照着省钱办，光想着大气上档次了，肯定让老板骂死，王老实说的话只能是他自己说，邱宏伟不能这么办啊。
从邱宏伟的角度来说，他办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要是一般的老板，也得说老邱办事儿地道，问题是王老实不是那样的老板，他想着就是所有的事儿别人都办好了，换哪一个这样当老板也发不了财。
王老实的意思谁都明白，既然花钱弄这个事儿，那就漂漂亮亮的办，得让大部分人挑起大拇指来，浩宇厚道，懂事儿，大气。
花钱就花值了，邱宏伟充分领会了领导意图，一点心思都不用，他早就觉得该这么办，但话得从老板嘴里说出来。
浩宇内部里，私下议论的人不少，按说这个商务考察一出来，不知多少人琢磨自己够不够资格去，名单一出来，大家就明白了，这考察跟商务就没关系，都别惦记了，仅有的那几个名额，也不是多抢手了，那是伺候人去的。
既然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为嘛冷不丁来这么一考察团了。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考察团其实就是王老实灵机一动，给自己找的一个合适理由而已。
既方便了自己，又扭转了浩宇在京城各单位眼中的形象，至于花点钱，那还真算不得什么了。
今儿有点晚，累的都不想动了，大伙儿多理解吧。等过了这段时间，火匠会尽量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