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晓轩走的也很早,实在没心思待着,太折磨人。
从王老实嘴里出来那几句话,倒不至于让他感到五雷轰顶,却也直击内心深处,不安中有一丝恐惧感。
尤其是从王老实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有个媳妇,挺能耐的,还有个老头子也厉害,老岳父同样不赖,他们都评价过王老实。
说法各不相同,却有个共同特点,稳。
就像下棋,普通人想到后边儿二三步,就已经算水准不差。
可王老实,每件事儿细分析,人家都是算到最后结果的。
那么这样的人就可怕了。
与郑仝合作,甄晓轩与俞静都跟家里商量过,求快的同时,也求稳。
胜机在于打对方措手不及,在隐秘的情况下,不给王老实谋划反应的时间。
尘埃落定后,你王老实再有智商和实力,却打不进来。
当然,他们主要分析结果就是,王落实会利用现有渠道,扶植其他品牌。
那就无所谓了。
甄晓轩说了两条理由,家里也认同:
第一,苹果的品牌想要超越几乎无多少可能,就是被追赶的对象。
第二,华夏市场那么大,完全可以成为对抗攻击的基础。
那就是说,事情顺利的话,就立于不败之地。
合作伙伴的问题,那是以后再考虑,从根基上说,甄晓轩并不用过于担忧郑仝。
稳定之后,把对方踢出去,并没有多困难。
俞静甚至认为,都不用什么手段,事成之后,给郑仝点甜头,让他自己退,估计郑家都不会说什么,相比于商业利益,郑璥不会太看在眼里。
今天,王落实说了那几句话,等于就是挑明了,人家清楚这里边儿的事。
非要说人家逗闷子玩儿,这么想的人脑袋里没二十公斤尿是不成的。
他没回家,路上给媳妇打了电话,“你在哪儿?”
俞静诧异,她今天跟朋友做美容呢,事先都知道啊,肯定有事儿,不过她还是平静的说,“我和芯姐她们在一块儿呢。”
“回家吧,去海子路。”甄晓轩语气中带着萧瑟。
“好,我马上过去。”
※※※
吴楠悦跟着王老实去了家里,其实也没待多少时间,就过来坐一会儿,说了几件事情。
她倒是想多待,架不住有屋里人,查芷蕊在呢。
送走吴楠悦,回到屋里,刚要坐下,查芷蕊说,“外边儿坐吧,屋里太闷。”
感觉一样,王老实给自己换了件大背心儿,刚才那一身实在锢得难受。
泡了一壶茶,给查芷蕊倒了一杯温水,两人在葡萄架下坐下。
“鄂东那边儿来消息了------”
汪学翰很会办事儿,也利索。
他就办了四件事儿,委托人到京城顾家道歉,写了道歉信。
二一个,说了不能亲自来的理由,是因为他带着相关人都自守了。
第三,在报纸上刊登了道歉信。
最后是赔偿,一共拿来六百万。
王老实摇着蒲扇,心里踏实了些,结果算不错了,那小子应该能活到死。
仅就这个事儿来说,估计至多判个缓刑,其他人也不会超过三年,过失杀人,国内量刑不是很高,加上自守和赔偿情节,轻判是肯定的。
“你觉得这样可以了吗?”查芷蕊捂着杯子,往王老实身边儿凑了凑。
还能有啥想的,搁那个阶层说,也就这样了,除非不打算讲理,就一命抵一命。
王老实没说的特轻松,略带沉重的说,“唉,总要得顾着点活人,摊上事儿,咱就得往开了看。”
“嗯,我也觉得是。”查芷蕊那眼神儿,说媚眼如丝有些夸张,却带着某些情愫在。
实在顾忌她肚子里的,王老实突然有些恨自己,特么的,每个月来几天,多好,着特么的什么急啊!
命中率这玩意儿实在欠收拾,心里认同也好,查妞儿盼着也罢,自己当初就没谋划明白,搞出人命后果就是这样。
对,还有李璐,咋就没想到,这俩基础咋好成这样儿!
此情此景,心境里,王老实开始祈祷,唐唯可别跟她们学,稍微照顾下男人好不好。
轻轻抱着查妞儿,嗅着姑娘身上的芳香,偶尔还有姑娘浑身散发出来的母性神韵,王老实心乱如麻。
都是顶尖儿的美人,只能看着,却到不了嘴里,这个滋味儿比看不见还难受。
“我打算先回去,表姐烧完五七再去找我,这段时间,你帮我照看着点。”
王老实叹口气,他真想硬留下她,可留下又如何,想来,她也知道一些事儿,嘴上不提,心里呢?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等几天吧,飞机就要回来了,坐咱自己飞机过去。”
他说的是过去,查妞儿是回去。
当晚,王老实翻过来调过去睡不着,又怕吵到查妞儿,就偷偷溜下床,到书房里喝茶抽烟,脑子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前苏建设的如何?
上边儿到底什么时候给个准信儿?
甄晓轩和郑仝会怎么反应?
苹果那边儿该如何收场?
美誉国际未来的走向?
老程说的事儿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最后,他大概想的就是国际和平还有没有希望?
睁开眼的时候,王老实浑身酸痛,摸了摸僵硬的脖子,他多少有点后悔,这家具摆着好看,也有文化气息,可特么的真不是舒服的玩意儿。
看看时间,还好,回屋里能睡个正经觉。
※※※
领导思维,出现问题想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要掩盖问题,或者说解决那些提出问题的人。
甄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们拿不出该如何办,就开始琢磨谁走漏了消息。
推卸责任也是华夏某些人的习惯,也许主观上不是,但形成了习惯,很难改正。
甄晓轩当然不认为是自己人,合理的推论后,郑仝就应该是了。
细节无法查证,好歹他们知道,郑仝肯定不会承认。
“不要急,也不要慌,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甄家老头是有头脑的,思维深度比小辈儿强不少。
当然,他倒不是说看破了什么,做事情,讲究不着痕迹,徐徐图之,凡事急则乱。
与郑家的合作,是继续还是终止,都可以,甄家损失不大。
但必须稳,不能最后撕破脸,明面儿上得这样。
老头子制止了甄晓轩,“先不要通知郑仝,看看,再看看。”
甄晓轩呢,还想再说什么,被他媳妇拉住,听老婆话是对的,这货再得瑟,没准儿就逼他老头子抽丫的。
他真可以不急,郑仝不成,他已经坐不住了,给他嫂子打电话,要去美帝,跟苹果正面接触,到这份儿上了,还特么的装什么装,一点优越性都没有,搁华夏,早就切开晾着啦!
没过多久,他嫂子就打来电话说,“耐心等着,哪儿都不要去,实在心烦,就找几个朋友走动。”
他哥很了解他,也知道,像他弟弟这样的,窝在家里装深沉,玩儿低调,日子不长可以,多了,他没准儿就憋出毛病来。
花天酒地惯了的人,猛地搞深居简出,过隐居生活,基本上都承受不住。
郑仝四十多岁,按照民间说法,正一枝花的年纪,哪儿能浪费。
于是,接到电话后的第一时间,这货就开始打电话攒人。
狐朋狗友都是臭味相投,哪怕亲爹正在咽气的过程中,一个电话,这类货也肯定说,“哪儿,马上到。”
说真的,这样的货真不如直接抹在墙上,省得占地球额度。
还别说,郑仝这货真不缺捧臭脚的,一会儿功夫,七八个货就凑齐。
啥也别说,走着。
老郑同志,可不知道,他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下,还是专业级别的,他身边儿有两个保镖,一个开车,一个跟着,都是他哥帮着找的,水准儿还是可以的。
但多年来,他们已经沦落,技术有了代差,不跟老李,与时俱进、学习不止,手下人比以前还能耐。
王大老板睡踏实觉的想法没成,他叮嘱过,但凡郑仝动静,无论什么时候,必须第一时间通知。
查芷蕊迷迷糊糊的问,“怎么啦?”
王老实小声说,“没事儿,你睡你的,我接个电话。”
院里,王老实听完汇报,迷惑了。
要说甄晓轩去找郑仝,他觉得合情合理。
郑仝跑出去鬼混,节奏不对啊!
不在乎?
还是胸有成竹?
又或者郑仝这厮确实有天大本事?
“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一直以为自己火眼金睛来着,却还是看走了眼。”
想不出头绪来,王老实觉得就别再浪费脑细胞,该睡就睡。
人性的优点就显现出来了,王老实这货,就这么大心胸,有这个度量,实际上呢,也是他家底子厚,些许损失,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早晚都是倒霉的货,蹦跶又能几年?
水贼过河,甭使狗刨,都是老江湖,王老实不想了,其实人家郑仝也没想,玩儿的还特乐呵。
外边儿盯梢的没跟进去,也进不去,当然,也不想进去。
玩儿得高兴时,郑仝呢,就开始有点看不上身边儿的那个,一脸嫌弃的赶人走。
“郑哥,怎么?不合口味儿,没事儿,咱接茬儿换,有的是。”
说话的人模样猥琐,话从他嘴里出来,颇有‘牛粪有的是’那种味道在。
寂寞啊,郑仝摆摆手说,“算了,这儿能有什么好货色,跟美帝那边儿一比,都得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你们玩儿吧,我就坐坐。”
主忧臣死,老大忧,狗腿也别想好,那个猥琐男猛然想起个事儿来,献宝似地说,“哥,还别说,真有个极品的。”
就冲极品这个形容词儿,郑仝也得有兴趣,坐直了问,“叫过来啊,我搂一眼,不行可不饶你。”
猥琐男立即眯起眼儿来,本来就没多大,更看不出来了,更文了两道眉似地,显摆说,“前一阵子,关麻子看中了个妞儿,花了老功夫,都没上手,您猜怎么着?”
“有话快说!”郑仝斜了他一眼,故事太长可不成,瞎耽误功夫。
“现在那妞儿跑外围了,哈哈,可惜我一眼没看住,没逮着,要不,上了手,看他关麻子还有脸到处牛掰!”
麻子什么的脸,郑仝不关心,他就觉得年华不能虚度,直奔主题,“把人叫来,赶紧的。”
猥琐男行动起来,他觉得可以。
事实就是,他找了一圈儿,都没宁倩的电话,更没有人认识。
郑仝那个不耐烦,看得出这货也不是个着调的,直接问,“谁认识关麻子,我不信他不知道。”
肯定是知道。
换以前,麻子就是不舍得,也得把人吐出来,他惹不起,也玩儿不起。
现在他不敢啊。
钱四儿不说李璐何许人,他得打听。
结果差点没吓死他,闹了半天,是王老三的人,泥煤的,要不要这么坑。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善后,要是真为了那事儿,折腾起来,他日子可不好过。
那个谁打电话要宁倩的电话,他哪儿敢给,直说,“不清楚,没要过来。”
对方当然急,折腾那些天,电话都没有,糊弄傻子呢?
逼着关麻子发誓,要是说谎话,出门儿让车撞死!
卧槽,京城圈子里的都明白,这话说出来,顶头就这意思了。
得,甭问了,再问,那就结仇了。
郑仝等人郁闷,找别的发泄且不提,先说关麻子。
开始觉得是晦气,转而一想,未尝不是个机会。
电话他有啊!
直接拨过去。
不接,直接挂断。
一拍脑袋,换短信,语气特和蔼,说自己如何知道错了,只是通风报信来的。
终于,忐忑中,宁倩接了电话。
等知道了怎么回事儿,小姑娘万念俱灰了都,这边儿还没完,咋又来了一档子,难不成真红颜祸水?
本来她不大当回事儿,根本不了解那个圈子的事儿,道听途说算不得真。
架不住关麻子赎罪心里急切,讲得那个头头是道儿。
然后,听明白了的宁倩就彻底吓懵了,原来那帮人会那么厉害,自己这不是逃不出人家手掌心?
几乎是无脑下意识的,她原来装出来的那种镇定早就扔到不知道多远了,“那我怎么办?”
还能咋办,要么就从了,要不就躲着,当然,麻子说的是,“找找人啊!”
麻子真不想给出主意,心里那个憋屈,你有那么大靠山,问我怎么办?
逗闷子玩儿上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