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孟秋所想的那样,她的权限再次升级了。
也是直至这时,她方才想起上回系统给她的那个劳什子……时空碎片。然并卵,辣鸡系统不愧是辣鸡系统。
“所以那个时空碎片,究竟该怎么用?”
【您目前无法使用该物品】
“?”她气结,“讲清楚!”
【当前节点尚未触发该物品】
【请宿主耐心等待】
虽说系统回答的太过笼统,但孟秋竟然明白了。
“还得触发?”她将这段话仔细斟酌过一遍,又将重点划出来,自顾自的沉思着,“既然要触发,那要么得是特定场景,要么就是我条件没达到……”
想了好半晌,她自知得不到答案,倒也有些随遇而安了。
“算了,且行且看吧。”孟秋头疼。她随即又问过预警一事,得知还是以任务目标为先,她这个宿主则在其次。琢磨少顷过后,她倏地反应过来,“……得,还是炮灰的命。不过是说得好听,真遇着事儿,也得去挡枪。”
勤勤恳恳工具人,不愧其名。
天色已晚,将近子时。今夜的云乌沉沉、浓重重,堆叠着压满了天幕。明月、星辰都被遮得不见踪影,透不出半点儿光亮。
东宫各处大多都歇下了,廊间的灯火昏黄,衬得这偌大的宫殿,既冷清,又晦暗。
孟秋推开窗子,倚在旁边。春夜的风拂过她面颊,牵起散落的发丝与柔软衣摆,摇曳不定。灯光落进她眼里,映的细细碎碎。她眉头微颦,晕开些许愁绪,教那秀气的面貌霎时添上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靡丽柔弱。
她轻轻叹息。春风乍然掀过,徒留下满地残红。
不复夜里的阴沉,今儿的阳光甚为明媚,洒在窗纸上,投落作一道道的斜光。在尘埃浮沉间,将这大片燕宫都染了一层暖色。
资善堂。
诸位皇嗣皆是坐的端端正正,玉雪可爱、粉雕玉琢,青葱般地鲜嫩讨喜。
燕朝的天家多有不同,除却夫子必要的授课,更得长兄亲自教导。文也好、武也罢,闲暇时候,诸多皇嗣齐聚堂中,哪怕只讲几篇文章,也是使得的。
皇帝这些年勤勤恳恳的雨露均沾,如今除却东宫太子,共有八个小娃娃排排坐,六子二女,一个不落。最大的二皇子不过十岁,最小的九皇女才两岁余,被奶娘嬷嬷抱着来凑热闹。
孟秋待在旁边,一个个儿的看了一遍,不由觉得还是自家郎君最为出色。
他占了嫡长,今岁十二,却少年老成,捧着书讲解时,一板一眼像个小先生。又不曾有少年人的浮躁跳脱,耐心且温润,是从骨子里显露出来的风致。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孟秋不由得露出了有些慈祥和蔼的微笑。
“?”
“……咳。”
而燕承南的目光恰巧扫过她,不禁被她这作态惹得滞住。他没明白孟秋这神情的含义,故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略有些疑惑的瞥她一眼,投以不解。
她必定是赶紧收敛住。
少顷,小先生合上书页,再与学生们闲聊几句,这场诗课就算结束了。
少年郎至此都是温文儒雅又从容自持的,继而对着一群弟弟妹妹,挨个夸赞一遍。哪怕是仅仅不到三周岁的九皇女,也被他温声哄了句,“甚佳。”
孟秋险些又没憋住自个儿的姨母笑。
可猝不及防的,是九皇女从乳娘怀里扑出来,乳燕投林似的搂住他,眯着眼咧着嘴,甜滋滋脆生生的喊他,“哥哥!要哥哥抱!”
他被迫接住了浑身奶香的小公主。
旁人都没发觉,可孟秋分明看到燕承南藏在冷静表面之下的慌张无措。既怕摔了她,又不知该怎么办,手忙脚乱的,露出了这个年纪真正该有的样子。
“诶呀!”乳娘吓了一跳,连忙把九皇女接过来,又朝着燕承南惶恐赔罪。
燕承南顺势松开手,也不知是松了口气,抑或是什么旁的。
“无妨,”他强作镇定,“注意些别摔了就——”看见妹妹被抱走后倏地委屈起来,扁着嘴要哭不哭的,他话音一顿。
小姑娘被娇惯着久了,要星星给月亮,如今一个不如意,当即不乐意起来,嘤嘤嘤着喊哥哥。
“……”燕承南呆住了。
旁边七皇子还说,“好哭鬼,羞羞羞!”
“九妹妹不乖。”六皇子跟着讲。
于是九皇女哭得更凶了。
堂里闹作一团,他全然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乳娘又一时安抚不住,吵吵嚷嚷地十分热闹。
“殿下,”孟秋虽看着觉得好玩儿,却也没那么无良。她堪称促狭的笑着,上前几步,凑到燕承南旁边,友善的提醒他,“听闻对付小孩儿哭闹,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啦!”
闻言后,他一时没作声。
大概是在思索这句话。
又是片刻,少年郎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妹妹团作两个揪揪的发髻。细软乌亮的发丝手感极好,宛若初生的鸟儿,毛茸茸、软乎乎,透着股稚气。
“嘤~”小姑娘停住哭声,泪眼朦胧望着他,眼圈鼻尖都还泛着红,可爱又可怜,哭唧唧唤他,“哥哥。”
乳娘心情堪称大起大落,悄声和她说,“您得喊大皇兄才对……”
“不碍事。”燕承南这样说着,用手指轻轻擦去小姑娘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子,低声哄她,“莫哭了,哥哥下回带只雪兔与你顽儿。”
她随即破涕为笑。
“我也要我也要!”三皇女虽将近九岁,亦是连忙和燕承南撒娇起来,“大皇兄不许偏心,我也要雪兔儿!”
他则是唇角抿着笑点头,“嗯。”
“哇……”
“皇兄,还有我!”
“我也想~”
孟秋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看着,并未参与,面上却情不自禁的,被这情景也沾染上些许忍俊不禁。
她静静看着被一堆小孩儿簇拥在中间的少年郎。
少年郎眉眼带笑,又要遮掩着,做出沉稳淡定的姿态,但不自知自个儿连眉梢眼角,都开心地显而易见了。
起码孟秋看得出来。
哄好了他们,今日的诗课可算是散了。各宫都来人将自家小主子接回去,孟秋也陪着自家主子,慢悠悠的踱步回东宫去。
途中。
尽管孟秋如今近身伺候着燕承南,可如她这样的宫人足有八个,因此她与他之间,也算是隔了好一段儿距离。
谁知前面走着的燕承南脚步一顿,“来福。”
“诶~”孟秋答应着,小跑过去,“奴婢在这儿呢。”
他步履缓慢,似乎在等着孟秋凑近点。见状,孟秋当即上前好几步,将自个儿与他的间距固定在了一尺之内。极其适合交头接耳,亦步亦趋。
继而她瞧着燕承南迟疑着,斟酌言辞似的,好半晌,才轻声问她,“你在家中兄弟姊妹几个?”
“……?”她意料之外的懵了一下。
“孤见你方才……”燕承南略微垂首,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眉眼低敛,鸦睫也轻颤一下、又一下,“方才似是对此颇有见解。”
“家中……”她苦思冥想,翻了翻寄体的记忆,发觉寄体爹娘早死,就她这个独苗儿,还被祸害了,压根没带过孩子。可眼下摆明了不能这样说。
沉默了一会儿,孟秋笑着开口说道,“幼时奴婢为长,底下有一弟一妹。爹娘忙着养家,弟妹就都是奴婢带着。”
“好哭么?”
“奴婢家中也是妹妹好哭。女孩子嘛,总会溺爱一些。”孟秋仍是笑眯眯的,“但大都很好哄,一颗糖就够了。就像您许诺的小兔子,那样。”
他一时没接话。
“难不成,”孟秋遂提问道,“您不常与几位殿下亲近吗?”
寄体以往场面闷在东宫,还真没看见过燕承南与其他皇嗣相处,是以孟秋对此也不太清楚。
而她问罢,少年郎过了许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真没有?”
“……嗯。”
“难道刚才是头一回?”
“……嗯……”
“那您做得很好啊!”
“是吗……?”
两人对视,孟秋下意识朝他扬起了个灿烂的笑。
与此同时,燕承南心底掠过一点儿熟悉感。
宛若似曾相识的错觉。
“你……”
“叮——”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殿下!”孟秋当即先行堵住了他话音,让他还没说出声,就将余下的咽了回去。她低头拢肩,缩成一团,扮出胆怯的作态,“奴婢逾矩,不慎冒犯您……”
她作势要跪,燕承南蹙着眉拦了。
这一打岔,此前想问的便也就此被抛之脑后。或是因着这场闲聊,燕承南对她终是温和了些,不复此前的冷淡疏离,更与她说,“无甚冒犯的,孤并非暴躁易怒之人,只不过几句话,不碍事。”
孟秋看着自家芝兰玉树的少年郎,忍不住……
“叮——”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她忍住了。
春日融融冶冶,春水溶溶曳曳。
“奴婢晓得了。”孟秋维持着寄体的腔调,怯弱又细弱地应答着,可语气里的雀跃还是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轻瞥一下,不曾深究,“嗯。”
时光正好。
亭台楼阁处。
有一女子云髻雾鬟,霞裙月帔,孤立于雕栏玉砌的阑干旁。
灯火阑珊,人间烟火,都不抵她半点儿绝色。她转过身,颦眉低面。忽来一阵子风,鬓边簪着的步摇晃荡,逶迤及地的衣摆飘拂,更衬得她似欲要仙去般脱俗。
与这纤尘不染所截然相反的,是她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那难以藏匿的刻毒与不甘。
“蠢货……”
美人连说着这样粗鄙的詈词,都是甚为动听的。然而脏话并不讨喜,就算是美人骂出来的,如珠玉落盘,也还是如此不堪入耳。
她却暗咬银牙,止不住的愠恼。
“一群废物,枉费我辛苦寻来的毒草。”
“他如今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竟还轻而易举地中了计,险些连我也……”
女子气得两颊绯红,为她这面貌添上几分艳色,愈发勾人,娇嗔似的咬着唇瓣,“可恨!”
“罢了……”
“且看他究竟有多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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