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桥。
我出生在一个叫长康的城市里,它大概是在跨过两千年后被被评定为了县级市,但这并不妨碍它是一个消息闭塞的地方,出门拐角碰见的某个人可能就跟你家的某个亲戚存在某种联系。我妈曾经是市医院的护士,到我上初中后她升为了医院的护士长,在医院的B超室给人开条喊号,她会给上医院找她的亲戚或者亲戚的亲戚等一系列她眼熟的熟人安排插队,她还曾在我小学的时候收过红包,一个护士收红包现在想来可能觉得有些好笑,**十年代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医院不能告知孕妇自己肚子中胎儿的性别,经常就会有人找上我妈,给她包一点钱或者一些米油之类的家庭用品让她私下告知腹中胎儿的性别。
我想冥冥之中我妈也曾做过杀死女胎的刽子手,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是为了生活,生活实在是个很好的借口。
所以我妈经常会看着我,认真而严肃地表达:“黎簇,都是为了你,妈妈都是为了你。”
我妈对于我这个她唯一的儿子实在抱有很大的期待,期待到会偶尔偷窥我的日记,看着我的日记从想要变成科学家变成我是个同性恋,然后我妈就精神崩溃了。
就十分简单的,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像在她大脑内本来就存在的一根长期绷紧的弦,而那根弦就在在一个阳光特别好的下午那猛地绷断了。
这样说或许不太好,她是生我养我的女人,我感谢她,也爱她,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客观的去评价她为一个疯子。
她曾经在我爸试图跟她离婚的某个我还年幼的下午赤身裸体地奔向长康桥,不管不顾地就从桥上越了下去。
用身体力行地向我爸表示——如果我爸要离婚,那么她就自杀。
她还曾试图在我爸跟她吵架的时候给我猛灌洗衣粉。
“黎簇是我生的,如果你要离婚,那么我先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我妈确实是个疯女人,所以也不怪她总是要以死来威胁她身边爱的人跟爱她的人。
而且应该也算得上是挺成功,反正我爸跟她吵过架,甚至还打过架最后仍旧是在一起生活,就是她没过过我这个槛,她死的那天我还没从医院出来,据说是从桥上跳下去的,这次衣着十分干净整洁,抱着体面的赴死的心情去的。
然后我就离开了长康市,很多年了,中途回来过一次,其余时间连梦也没梦到过它。
长康这座老桥我想算是见证过许多人的生生死死。
老桥在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建立的,桥没建之前渡河都靠摆渡船,据我有限的记忆中好像曾听过说我的外公曾经就是长康河上的摆渡船夫,在河上摆渡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建桥的通知下来人立刻就病了,还曾拿着老鼠药大闹过施工方,最后是因为劳累过渡一时失足而溺死在河里的。这个意外事件我小时候听起来还挺费解,主要还是一时无法理解到里面的因果关系,但是这事在我脑子里隐隐画了个等号。
桥等于死亡。
我之所以不得不再次感叹人生就是莫比乌斯环的原因就是,我小时听人讲因为建桥家中有人死,等到我慷慨激昂的十八岁到来的时候唯一能把我跟死亡画上等号的那一条线索就是长康这座桥。
我当年确实是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跟人手牵着手跳下的这座桥。
桥等于死亡。
我跟人殉情失败后,我妈又代替了我的位置,它可能就是一个诅咒,一个偷偷隐藏在我家族中的诅咒,也可能真的沟通了某些人的阴阳,有些人可能注定要因它而死或者是死在它身下。
在被人指指点点的参加完我妈的葬礼之后我就离开了长康市,我逃离了这种如影随形的死亡的感觉,逃离了这铺天盖地的负面情感。
我说过我现在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任何形态,比如说是一只被骟过的驴。所以我才可以在此刻严肃而又认真地表述自己死了又生、贪生怕死,总之是不死了。
我二十岁的时候总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不想死,是不敢死,还要咬着牙说自己要活漂亮给所有人看。
其实根本没有人看,年轻真好。
其实新桥要建之前我表弟严岚就已经通知我了,那大概是距我三十岁还有三四年远的时间,二十五岁之后我人生的生活重心几乎全都放在了工作上,每天焦头烂额的看数据做实验,忙得人生特别充实,瞥见严岚消息的时候一时没及时回复,过后就直接忘记了这回事。
等到前段时间他给我发微信说新桥建好了,老桥过几天就要开始拆除工作,那个时候我才骤然反应过来它像是一种刻在我身体里的诅咒,而现在这座桥要消失了,我的诅咒要消失了。胜利的人是我,我作为一个胜利者,理应去缅怀一下这个我单方面认定的对手。
时隔八年我终于决定回去一趟。
工作方面因为我表现出的状态是实在太过于热爱工作,几年几乎没请过什么假,老板假条批得很是爽快,我手机买好票干脆利落地踏上了回去的路。
长康算不上什么发达都市,我从上棉市坐高铁坐了四个小时随后又辗转了一个小时的大巴,在昏昏欲睡间才勉强见到了这座很久不曾见过的城市的影子。
大巴下高速进收费站的时候我才发现高速收费站是新建好的,八年前我从这离开的时候原来那个老旧的收费站只有一个进口跟一个出口,十分破旧。新建的收费站看起来十分壮观,白色的墙体上挂了一个红色大字迎客“长康市欢迎您”。
“长康市欢迎您”。
我就在这种略显讽刺的欢迎词中回了老家,大巴车停在汽车站,工作日汽车站的人流量算不上大,三五成群的人背着包走到公交站台等公交车,出站口有三五个出租车司机站在自己车门前聊天,见人出来便十分热情地询问“去哪里,要车吗”。我找了其中一个热情到几乎拽着不让我走的司机,并且在聊车费的过程中十分肯定对方狮子大开口地给我报了个超过正常价格很多倍的金额,我笑着盯着他看了两眼后还是坐上了这辆狮子大开口的出租车。
司机十分热情,也可能是一趟车赚了好几趟的钱让他心情愉悦,他十分开心地跟我分享起了这座城市的生活。
比如房价,比如新桥建出来,比如最近猪肉价格上涨到让人咋舌。
车到老桥附近的时候他还热心万分地告诉我说因为老桥要拆,这附近现在不通车,所以交通不太方便,还询问是否需要等我一起返回。
我下车之后谢绝了他的热心,走了一段不太好走的路到了老桥桥头的位置。
这桥应该早就停止使用了,桥头也用铁网封住了,我绕着网走了一圈,发现它跟记忆中有着十分大的差别,它现在就像是一个老旧的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从每一块砖缝上都透漏着它的萧索。
我在这萧索的桥头前站立良久,在这种巨大的记忆落差中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是一个小女生的声音把我从这种难以形容的落差感中给唤醒的。
“快呀,我前段时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洞,我们去桥上拍照吧,反正现在也没车能过,过两天这桥就没了,想看都看不到啦!”
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活泼动人,我闻声转了转视线,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孩正开开心心地往桥头的方向走过来。
我的记忆中这附近应该是有个高中,我读书的时候就在这附近上学,不想上晚自习的夜晚偶尔会跑到桥上来吹风,记忆中做学生夏天时候最难熬,教室没有空调,只顶上两个挂扇,墙上四个壁扇,再怎么吹出来的都是热风,我做学生的时候最怕热,夏天的晚上就比较爱到这边来吹凉风,曾跟人在夏夜里从桥头走到桥尾,还十分详细又严谨地跟那个人讲过去我的外公是如何在这桥下撑船,又是如何因为建桥通知下来让他产生了对于即将失业的惶恐而精神不济最后失足落水而死。
那个时候没有其实根本没有细想过死亡这个严肃的话题,跟人在桥上蹦蹦跳跳也从未想过桥塌的问题。
一切都是年少人像鸟展现自己靓丽的羽毛一样展现自己的深沉,现在想来凭空增加了一点喜剧的效果在里面。
而此刻旁边那群我怀疑是翘课出来玩的高中生,他们连跑带跳的绕过我往铁丝网最边角的方向走过去。那里的铁丝网或许有一个被附近高中生剪出来的洞,我看着他们走近的声影时缓慢地思考了短暂的时间。
为首的女生在经过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对她点了下头,她愣了愣而后迅速地跑开了,我是在准备跟在几个高中生身后看能不能穿过那个他们所说的洞。
三个高中生都青春活泼地经过我面前,队尾跟着的是一个小男生,他头发偏长,我瞟一眼过去发现他的刘海都遮住了眼睛,还在诧异现在小孩子又在流行什么造型,他抿着唇经过我的时候脑袋微微往我的方向瞥了瞥,这个小男生很瘦,露出来的皮肤带着不怎么见阳光的白,黑T外面懒懒散散地套着个校服外套,大概是这个夸张到有些阴郁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有些有趣,我才微微翘了下嘴角想向陌生人表达友好,就见他的嘴唇拉成了一条直线,我甚至都能看见他的腮帮紧了紧,随后他迅速地抬步走开了。
我当小孩怕生,丝毫不介意地跟在他后面,然后十分细致地观察到他的脚步时而快时而慢,有的时候还会猛地停顿下来脑袋微微侧一侧,然后又十分迅速地转回头加快脚步朝前走。
等我跟着他走到铁丝网破洞地方的时候他的小伙伴全部都已经钻了进去,有人在桥里面喊他——“快点啊,你怎么走路走这么慢?”
他手插着口袋背对着我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回嘴道:“我都说我不想来。”他的声音算不上大,语调的起伏也十分平缓,但是听的人仍旧能在他平静的语调下感受到这人不耐烦的情绪。
十几岁的小酷哥还挺可爱,我在他身后站着等了会儿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不——”我本意是想说如果他不想进去的话能不能把位置让出来让我进,话才说到一半这个人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身后某个突然冲出的人吓了一跳,他动作十分剧烈地扭回身看向我,眼睛从他厚重的刘海下面露了出来,像是一只受惊了的猫一样震惊地盯着我。
很难不说其实我也被他这反应吓到了一下,愣了约半秒钟后才慢腾腾地收回了自己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继续补充完整自己没说完的话:“或许让我先进去?”
小酷哥猛地把头垂了下去,然后十分迅速地从洞前挪开。
我道了声谢谢。
我目测了下这个铁丝网洞的大小,边缘的贴被剪开后可能因为淋雨而带上了铁锈,以我的身形很难轻松简单又保证不沾到铁锈的钻过去,我伸手摸了摸铁网,最后还是慢腾腾地钻了进去,当然衣服上挂上了点铁锈。
不过无所谓,这件衣服我大概率应该不会再穿了。
我沿着桥边沿的人行道缓慢地往桥中间的位置走去,远远能见在我之前进来的那几个小孩正在在桥中央摆造型拍照,时不时还传来两句嫌弃拍照难看的声音到我这边,我走到桥中间位置靠着桥盯着底下滚滚江水看了片刻,突然一下惊叹起自己十七八岁时候的勇气,也不记得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从桥上翻下去的,我当时还不会游泳,腥臭的河水灭顶之后我紧握着的旁边那人的手就控制不住松开了。
我跟那个人当时一起跳河的时候还十分催人泪下地感慨死亡都不能将我们俩分开,结果只要奔涌的江水朝我俩身上涌过来就能将我们分开了。
也没有我们自以为的那么坚不可摧。
生活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在你慷慨激昂为爱自杀的时候附在你的耳边用堪称暧昧的语调告诉你说——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死。
我思及此处,觉得为了应景也得至少抽上一口烟,但是我戒烟挺长时间了,几年前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咽喉炎挺严重,偶尔还会出现失声的情况,为了身体健康后转抽电子烟,电子烟抽长了没什么滋味,烟就慢慢戒了下来,这一下应不了景,竟然因此还生出了些淡淡的怅惘。
口袋内的手机在此时震动的十分是时候,我眯着眼睛转身一边从口袋里摸手机一边背靠桥栏杆,低头看信息才见是我表弟,表弟严岚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到,说他爸也就是我舅给我准备我两瓶好酒,几年没见一定要一起好好喝上一顿,我垂着脑袋慢腾腾地给严岚回消息,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这一块小小的屏幕上——晚上很晚到,不用等我,明天中午……
一句话还没打完被人撞到了胳膊,本就虚虚握着的手机差点直接从手心滑了下去,我两只手十分勉强的抓住了摇摇欲坠的手机,抬起头见到始作俑者。是那个长刘海的小酷哥,如果不是我确定我根本不认识他,我都要怀疑我招惹到他让他有预谋地撞向我。当然,虽然我确实不认识他,也挺能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是在故意撞我,我捏着手机瞥了他一眼,虽说桥上人行道虽说是不宽,但也是不至于让他能迎头撞到我,而且现在整座桥上没车,他的小伙伴还在不远地方的桥正中央尝试各种拍照风格,他从桥正中央走过完全没什么问题。
我挑起眉梢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藏在刘海后面,我能够十分明确地感觉到他端详了我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没什么歉意在里面的道歉:“对不起。”
我朝他笑了一下,并没有对这个没有包含上什么歉意的对不起做出任何反应,我希望他能跟我解释清楚他为什么要撞上我或者能够真诚点跟我道歉。
他的脑袋在下一秒微微垂了垂,他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了出来,大拇指跟食指在裤子缝间缓慢地摩擦了数下:“对不起。”他再次重复。
我脾气向来不错,而且也做不到为难小孩的事情出来,看了他两眼后就十分简单地接受了他的抱歉:“没关系,走路要看前面。”
他微垂着脑袋,像是有些口拙般地再次跟我道起歉来:“对不起。”
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了,他这种程度的不善言辞实在可以把所有例如怕生胆小害羞内向等绝对不会故意挑衅别人的词语全部用在他的身上。
“没关系。”我甚至开始带上了点宽慰的语气。
他没再说话,我觉得这一场意外的风波应该已经和平解决,遂又拿起手机垂眼继续给严岚发消息:“明天中午再去吃饭,先把你家地址发我。”
发完信息后我用手机简单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回了两封简短而又不得不回的短信,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刚那个小男生正站在离我七八步远的地方看我,我迟疑了片刻,他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后又转头看向我的方向,我甚至有想回头看一眼我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人能让他这样停停走走反复看数遍。
随后我的大脑在提醒我我的身后是空气,下面是河水,除了鬼跟即将要跳河的人没有人能出现在我身后的位置。
我朝他挑了挑眉,他迟钝地后退了一步,但是视线仍旧是对着我的方向,我张了张嘴十分礼貌地开始询问:“你好?”
他站在原地闻言垂了垂脑袋,片刻后又再次抬起来,声音平静地学舌:“你好。”
我朝他点了下头,因为距离的原因让我觉得说话需要拔高声音,我抬起步子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礼貌询问:“有事吗?”
他的脑袋随着我的走近而缓慢地抬高,直到我站到他的面前,他微微仰起了脸,刘海轻轻地往旁边斜开,一双沉静的眼睛从他那黑重的刘海下面露了出来,他的瞳孔好像较正常人来说要略微大了那么一点,不算夸张,像是双婴儿的眼珠,真诚而又冷静地注视着人,注视着我。
——他长了一双真不错的眼睛。我恍惚间在大脑里闪过了这个念头,稍纵即逝。
他脸上皮肤很白,在跟我视线对视了几秒之后又重新低下头把自己的眼睛给挡住,脸上没带什么表情,连张嘴说话的幅度都十分小:“你……”
我耐心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下文,只好自己问:“我怎么?”
他问我:“你不是本地人?”
“嗯?”我闻言顿了顿,随后又觉得好笑,没想到离开长康八年时间我能变成别人口中的异乡人,顺着嘴调侃了一句“我跟本地人差别很大吗?”
“……”对方以沉默回我。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话题不应该这样戛然而止,我遂提问:“你的那群朋友呢?”
他平静的语气,一问一答十分配合我地回道:“不知道。”
我嗯了一声:“你是附近学生吧,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跟朋友翘课出来的吗?”我三十岁的恶习在这个时候又古怪地开始发作起来,我对着一个刚见面的陌生小孩条件反射地开始劝解道,“下次不要这样了,好好学习。”
陌生小孩这个听众的下巴在我话音刚落下后紧了紧,以我的猜测我觉得他可能在咬牙,我想也是,我读书的时候也最讨厌别的大人总之一副是为我好的模样劝我好好学习,这样一点都不青春不热血,每天听老师听家长念叨就已经够让人听吐了,偶尔路上碰见一个陌生人还要被提醒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人生未免也太无趣。
未免无趣的我打扰这些有趣的小年轻,我礼貌性地开口:“我走了。”
小朋友微微佝偻的背挺了挺,我朝他笑了笑转身准备走,他突然出声:“等一下。”
我回头看他。
他抿了抿唇:“我可以借你的手机给我的班主任发条信息,说我现在是生病在医院吗?”
我笑:“果然是翘课出来玩的的对吗?”
“……”他没说话,我能感受到他眼睛在刘海后面略带紧张地看着我。
我摸出手机:“你把你班主任的手机报给我,我可以帮你打这个电话。”
“……”他动作微微顿了顿。
我解开手机的锁屏点到拨号的那个界面,还是没忍住“劝人向好”的恶习:“但是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他拖长了语调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往外蹦,我就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往手机里输。
等他报完十一个数字,我拿起手机贴在自己耳朵上,耳朵里响铃才震一下,我隐隐约约听见对面站着的这人口袋里手机震动的声音。
因为桥上没人,春末的风声也十分温柔,桥底下的水流都缓慢,他口袋里的震动声音就显得十分明显,我把手机从自己耳朵旁放下,按掉正在拨号的电话,实在没忍住带上了点无奈地盯着他看了会儿。
就看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那个我拨出去的未接来电看了一眼,随后捏着手机垂着脑袋迅速地开口对我说道:“我走了。”
他说完还没等我开口说话转身就走,走着走着小跑了起来,最后跑步的速度加快,十分迅速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机上的号码,对眼前的状况产生了一丝略带怀疑的荒谬感,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发生“被高中生骗到手机号码”这样类似的可笑事件,而那个号码还在未来短短的几十秒之后给我发来了一条短消息。
“大哥我才没有翘课,今天学校放假好吗?”
好的,我把自己的手机揣回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