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0查无此人(1 / 1)

10查无此人。

我相信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各种窘境,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总会有感到窘迫的时候,我十八岁的时候生活拮据,我同寝室友一起出去聚餐的时候我没钱,总会找各式各样的理由去拒绝,同班同学聚餐时候也大多会拒绝,我大学期间跟同学的关系算不上多好,因为年少的拮据以及一点自尊心,让我大学四年的生活活得略显孤单以及辛苦。

人的一生总会有一些类似于超级英雄之类的幻想,或许是能拯救你于水火,或许是你能拯救任何人于水火,在我最拮据的那段岁月里学校放假,空无一人的寝室夜晚我躺在寝室的硬板床上,偶尔会幻想是否存在一个人能让我的生活活得轻松一点。

而在我那个年龄段所谓的轻松简单概括来有钱就行。

秋水在永康见我一眼,跟我到上棉市来,他跟着我,总得图一件事情,总不可能是单纯的人类观察日志。

他不爱说话,跟我面对面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我需要通过他的行为跟肢体语言来猜测他所未表达出来的应该说出的话。

可是他行事的行为逻辑有些奇怪,他会因为我亲他而莫名大哭,会告诉我他对我失望,会因为我问他是否缺钱而精神紧绷,在短暂的时间后迅速调整好了所有情绪,他用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询问我:“所有人缺钱你都会这么跟他们说话吗?”

我跟秋水在夜晚的聊天算不上多愉快,他出书房的时候站在门口,我从自己的视角能够看见他似乎略带些紧张地在搓手指,随后十分礼貌地跟我开口道:“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明天一早我起来就会离开。”

我还没说话他站了站之后他竟然还微微朝我方向鞠了个躬,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我送严岚去高铁站,他坐上车摸摸自己下巴笑:“你昨天晚上大半夜把人轰走了啊,他情感诈骗啊?”

我闻言瞥了他一眼。

严岚无辜地朝我眨巴眨巴他的眼睛:“你以为人喜欢你,其实人根本没多喜欢你是不是,你看你自作多情了吧哥,之前还自己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结果全白想了是吧?”

我的人生中不允许严岚占我口头便宜,我一边开车一边哼:“是啊,下回见面也不想那么多了,直接往床上丢,先舒服了再说,事后再问就跟他道歉说对不起是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了。”

严岚嫌弃地“噫”了一声,说我低俗禽兽。

我说:“你不低俗你把你电脑里几百个G的文件全换成马列。”

“……”严岚无话可说,他把脑袋转向了车窗外,半晌愁眉苦脸,“回家又要面对酷刑,我什么时候才能自由?”

我一边开车一边随口胡说:“你那是心态没有摆正确。”

严岚回我:“你心态摆正了你还不是单身。”

我瞥了他一眼,他伸手默默地打开车载电台,车子驶出梧桐路后车流量开始多了起来,车载电台里的电台支持人温柔这嗓子说:“这是一个微信名为‘查无此人’的朋友所点的陈小霞的‘查无此人’这首歌。”

歌里女生声音喑哑,用娓娓道来般地语气轻声地唱着这首歌。

歌词旋律十分简单,重复了两遍几乎就能跟着唱起来,严岚就坐在副驾驶用鼻腔跟着节奏哼哼了出来。

“查无此人,他们说查无此人。”

一曲歌唱完后我转上了高架桥,严岚突然问我:“哥,你说你想到你那个,就是那个是什么样的心情啊?”他说话含糊,但是对我来说却十分容易理解。

我问:“什么什么心情?”

严岚问:“就是你跟他啊,你现在想来是觉得很惆怅还是觉得有些可笑?”

“……”我瞥严岚,“好奇心挺重的?”

严岚:“谁还没点好奇心不是?”

我对严岚说:“梁祝的故事你知道吧?”

严岚迅速地点了两下头:“就梁山伯祝英台两人相爱结果不能在一起,最后他俩殉情了,最后两人一起化蝶了的那个故事嘛,拜托我又不是文盲好吗?!”

我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微地点了点:“是哦你不是文盲你有文化。”

严岚嫌弃地啧出一声:“梁祝怎么了?”

我说:“梁祝就是,中国上下几千年前的故事里面只有一对梁祝殉情死后化了蝶,其他那些殉情要跳井的人,才坐到井边上还没往下跳就要先喊救命;那些跳河的人,还没等水淹上胸口就开始往岸边游去了;实在最不济的殉情成功了其实也只剩下两具尸体而已,化蝶是化不成了,化成扑棱蛾子还得看有没有那个命数。”

严岚砸吧了两下嘴,似乎思索片刻,随后大声说我瞎说:“中国上下几千年这么多个故事你都看完了,你怎么知道就一对化蝶的梁祝?”

我看了严岚一眼,在为了他感到可笑。

严岚半晌又自顾自地说出一句:“所以你是化扑棱蛾子的那一种对吧?”

我好笑:“你才是扑棱蛾子。”

很多年前我还没有学会游泳,我在我经济勉强宽裕下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特意去报了成人游泳课,课程总共十节课,我断断续续跑游泳馆跑了三个月的时间学会了游泳。

当时那跟我一起跳河的人是下面镇上考到长康一中来读书的学生,他从小就在河边摸鱼摸虾,进水时候跟鱼进水时候一样,我俩从桥上对视着随后牵着手跳下去的时候许的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诺言。长康河六月份是水位上涨的月份,那河水从很远的地方奔腾而来也带来很远地方的气息。

这条绵延的河水中曾有很多急切的人在里面排泄过,也曾有上了年纪的大妈为了省水费而在岸边洗全家人的衣服,还有年轻的小情侣夏天的夜晚时在附近的杂草堆里偷尝禁果,事后在河水里洗尽自己身上的关于对方的气息。这条河包含了整座城市的气息,可能还有全世界的雨水,以及数以万计的人体的气味。它当时带着这复杂又庞大的腥臭味道充斥灌满了我身体的全部感官。

不管是否是出于自愿与否,人类在死亡之前总会反复的挣扎,这大概是属于人类求生的本能,这是别人告诉我的道理。

我在未来很多年学习成功学会游泳后特意去沿海城市的海边尝试给自己做过一个实验。

实验是关乎于人类求生本能的,当时的我勉强还算是热爱自己的生活——我大学毕业,找到了我的工作,我的人生正在一步步地变好。所以在下海之后我只是在海面上短暂了游泳数十米后又游回了岸边,故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人类是否有这种求生的本能。

是否会在商量跟人殉情后,在河水带着几百万人的故事灭顶之后拽着寻死的人去求生。

我记得我当时被河水灌得几乎不能张嘴说话,但是被他从水里扯起来的时候甚至还能抽出力气去骂人——你他妈不是说要跟我一起死的吗?!

他的表情我倒不记得了,夜晚漆黑的河面上没什么灯光,水以及眼泪把他的五官弄得模糊不堪,他在水中大声喊我的名字。

“黎簇,黎簇,黎簇啊——”

我听见他崩溃大声地在喊救命。

然后我就被救起来了,救护车把我扛上担架的时候我模模糊糊看见他裹着一个薄毯子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哭得十分伤心,好像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死亡要更加让人伤心的事情一样。

他跟我说他会游泳啊,这是他的本能,他入水后手脚根本就不听从大脑指挥的本能动作。

哦,人的身体有求生的本能。

所以梁祝殉情后能够化蝶,而我们平常人殉情后只能变成扑棱蛾子。

这是我在后来的生活中所领悟出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道理。

到高铁站的时候严岚解开安全带瞥我一眼不知道是调侃我上瘾还是怎么,贱兮兮地笑了声:“你说秋水以后能不能成我小嫂子?”

这个名称词语让我略有些反感,迅速地白了他一眼:“放你妈的屁,快滚!”

严岚手拉着车门准备打开,闻言十分夸张地看我:“哥你说脏话啊!!”

我伸手解安全带要揍他,他哎哎哎着跳下车,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后我按下车窗喊了他一声:“严岚。”

他站在车门口还没走,往里探头看我:“唉哥。”

“少抽点烟,少玩点游戏,差不多得了。”我说。

严岚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行咧,别管我了,关心好你自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应了声,严岚退后半步朝我摆了摆手:“行咧,走了。”

我拉上了车窗,严岚背着他的包朝进站方向走去,好几年前严岚来找我又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被他妈惯得长不大似的,我启动了自己的车子照原路返回。

晚上在家给自己熬了些海鲜粥简单解决晚饭问题,去书房翻了下材料书,九点半的时候出书房门去浴室给自己洗澡,十点钟躺到床上翻一点睡前读物。

我的生活作息向来很好,除了不得已的工作问题什么事情都影响不了我良好的作息习惯,我在十点半的时候关掉台灯,房间陷入了一片宁静。

夜晚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在水里玩命得挣扎,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在即将力竭之前我脑子突然变得一片清明,甚至开始提醒我自己——黎簇你会游泳,你一周会去一次游泳馆,你游泳很好。然后我摆动自己的手脚缓慢地把自己从窒息的状态下解救了下来,我缓慢地往岸边的方向游去,缓慢地游。

游了没几米听见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是很熟悉的那个人,是很久不见的那个人,是那个跟我说着同生共死最后却没做到的那个人,他在我身后绝望地求救,他说:“黎簇救我。”

“黎簇求求你救救我。”

我在梦中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认真地告诉他说:“你自己会游泳,你不会淹死,你要自己游出来。”

我说完后便自顾自地往岸边游去了,我游了很久,直到我的闹钟把我给吵,因为做了大半个晚上古怪的梦,我有些疲惫,在床上安静地休息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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