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当然不是。
我现在的生活习惯极其简单,或者用一种比较糟糕的描述方法来说那么就是——我每一天几乎都在度过我的前一天,我在日复一日地过着重复的日子。
这种描述方法很糟糕,我不知道人得多不满意自己的生活才会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责备自己活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我作为一个自我认定为积极生活的乐天派并不赞同用这种消极的观点来描述我自己的人生。
我说过我现在对于生活的态度十分好。
我每天通常七点钟会被自己的生物钟从睡梦中唤醒,起床后会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我早上有喝咖啡的习惯,家里有个图方便购买的咖啡胶囊机,使用几次后的经验告诉我咖啡胶囊于我而言口感实在不好,所以这个机器几乎是闲置在了家里,平时冲咖啡用的都是另外购入的一台半自动意式咖啡机。
我会在洗漱完之后喝掉煮好的温度适宜的黑咖啡,随后返回自己房间给自己换上跑步所穿的衣服。
我觉得到现在为止我完全可以自我夸奖一句,虽然自我夸奖这回事听起来偶尔让人心生反感且通常跟自恋这回事挂钩,我生活的十分自律。我给自己在这小区买了一间110平的两室两厅,并且装修好之后就开始十分规律的晨跑,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只要我精神跟身体状况都健康,且在家的时候都会起来跑步,这么些年几乎从来没有间断过。
我读书的时候从来都不热爱运动,高中时候是纯粹的懒,体育课老师让跑圈都会拉着人偷偷溜走,大学时候因为经济原因我算不上太有时间去热爱上这项运动,刚工作那会儿也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太阳都看不见两眼,后来还是老板换成宁戚后发现宁戚时不时会飞别的城市去参加全马或是半马我才想着自己或许也可以去跑跑马拉松,当然马拉松不是那么好跑的,在跑之前我给自己拟了个每天跑步计划,时间长了竟然觉得还不错。
我是在自己慢跑了两个月的时间后,碰见宁戚在办公室说他周末跑半马我搭嘴说了声让他带我一起去,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跑马拉松,全程二十一点多公里的长度,我跑下来差点歇菜,跑完整个脑袋一片空白,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飘出身体漂浮在半空中,而身体又像是踩着棉花似柔软的云,全世界都变得带上了些虚假。
当时同样跑完的宁戚看见我的状态后笑呵呵地拍我肩膀:“第一次跑啊?”他跑了很多年,这么点对于他而言完全不算什么,他还能神采奕奕地跟周围所有他认识的人开心的聊天。
我当时喘得跟牛似对他点了点头:“是啊。”
宁戚笑了下,没说话,那之后我跟宁戚跑过很多次大的小的马拉松,才渐渐跟他熟悉起来的。
跟着宁戚干活后我的工作以及经济状况才慢慢地开始变好。
买了房之后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前所未有地热爱运动以及热爱生活。
所以到搬过来很多年了,一直都没间断过这项运动。
我现在住的这个小区,走路不过五分钟的距离就又一个公园,公园正门的路口摆放着一颗十分招摇的石头,上面行云流水地写着“国家湿地公园”这几个字,因为公园加上了这这个称呼后附近的小区房价都涨了不少。不过公园也不枉“国家湿地公园”这个称呼,里面栽种了不少的植物,还有一条人造湖,空气算是不错,早上去那晨跑或是遛狗的人都有不少。
我早上一般会在七点半左右走出自己家门,从小区的侧门出慢步上一条去往公园的小路。八月份夏天早上天亮的很早,早上五点钟外面的天就已经蒙蒙亮了,太阳出来的很早,七点半的时候外面温度已经挺高,我通常是慢走到公园一条很小的岔路口才开始缓慢地跑起来,公园树栽种的很密集,夏季时候树边长着的杂草都显得十分茂盛,能够勉强挡一些夏天的阳光,跑步的时候会有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间打下来,光影交错的感觉会让我的内心异常平静,而我的四周只能感觉到空气拂过耳朵的触感,还有自己胸腔内心跳逐渐加速的感觉。
这样的早上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能称上一个很好的早晨。
我在早上一般会跑五、六公里左右,耗时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我的大脑会在我脚下速度慢下来后进入一个十分短暂的空白期,再回过神来之后又只会觉得得自己的大脑在发热,脸颊在发热,额头上汗珠滚下来的轨迹都让我觉得异常清晰。
我十分满足我于我自己每次跑完步之后的状态,每次在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咚咚咚”快速跳动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心胸开阔,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
我觉得我现在心态保持的这么良好,长期规律性的慢跑或许功不可没。
我会在跑完步后的八点左右回到自己家,简单的冲个澡之后会坐在客厅沙发上或者窗边的椅子上休息一段时间,看邮件刷新闻休息大概十分钟去厨房给自己简单的弄些早餐。我对于一日三餐吃什么算不上多热衷,之前有段时间还请过会帮忙做饭的家政,后来也还是因为时间关系算不上多方便,索性最后自己在家里做饭了,几年时间厨艺大涨这话不敢说,对付自己却是完全够了。吃完早饭后我会回房间换自己上班需要穿的衣服,周一到周四需要穿正装,周五随意。午饭向来在公司食堂解决,我们公司食堂的伙食是我们工作那栋大楼人尽皆知的好,很多刚毕业大学生都我们看着在食堂吃胖的。
公司大多数人的下班时间是晚上六点,我向来会在公司多留一会儿时间,等天黑下来,公司落地窗能看见外面的灯一盏盏的亮起来,公司正对面有一个挺大的LED广告牌,那个广告牌挺有趣的,我们办公室一群人有时候会在广告牌换人的时候笑着调侃说:“哟,这个月最火的明星是他啊。”
所以我有幸在广告牌上认识了挺多当红明星,他们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代言的产品、换一张笑脸正对着我们这栋办公大楼微笑。
我会在对面大楼打在LED屏幕上灯光全部亮起来的时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到家时候一般七点多,碰到运气不好堵车的话也可能是八点,我有的时候会给自己做晚饭,有的时候不吃晚饭,晚上偶尔会出去溜达两圈,如果发现最近上映的有自己感兴趣的电影也会花几个小时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
我的日常生活十分简单,除了在工作状态时候偶尔的焦头烂额外其余时间都很轻松。
我大多数时间都过得很轻松,反正我觉得轻松并不意味着糟糕,反正我还算挺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到现在秋水住进我家之后这些十分固定的习惯也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我早上起床在客厅喝咖啡的时候他会一脸自己没睡醒的样子拖沓着脚步走到我身边,我习惯性地给他倒了几温热水,这个习惯在他屡次跟在我之后醒来就变成我给他倒牛奶,秋水早上起来的时候都很乖,我给他倒什么喝什么,喝完后抽纸擦嘴,然后跑去逗猫给猫准备早餐。
我晨跑回来后他一般都会在厨房做早餐,有的时候会熬蔬菜瘦肉粥,有的时候只单纯的煎蛋配一些全麦面包跟些水果,我有的时候见到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时候总忍不住想要调侃他:“贤惠啊秋水。”他一般听见后都不吱声,我当然清楚我自己嘴上偶尔不把门的这个习惯有些不太好,但是我生活乐趣算不上太多,这也勉强能算上一个,他不说话我就支在厨房门边笑眯眯地继续道:“真乖啊崽崽。”
这个称呼显然十分不合适,任何一个年龄超过十岁的男孩子都不会想要听到一个算不上亲人的人这样称呼自己,秋水作为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当然也十分不乐意,我笑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往我嘴里塞了个圣女果,他盯着我饱含警告意味地开口道:“吃东西能堵住你的嘴吗?”
我咀嚼着他塞进我嘴里的圣女果,朝他投降地抬了抬自己的双手,十分干脆地认输后转身从厨房走了。
但是大多数时候我都是直接去浴室洗澡,出来后他东西已经弄好放在了桌前,在我打开浴室门后他已经在桌前快速地解决完自己的早点,一边对我说“吃完了出门了”一边快速地在客厅换鞋准备离开。
他一直在奶茶店打暑期工,工作上班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导致他吃东西十分迅速。
等到晚上我回家之后,秋水有的时候会在厨房忙碌,我放下东西换好衣服就会过去接手或者搭把手,还有的时候我回到家会看见秋水没开灯也没开空调的歪在沙发上累得睡着了,他仰面躺着睡得嘴巴都微微张开在轻轻呼吸着,因为没开空调,所以额前会有被汗湿的一簇簇头发,他倒不怕热。我会把客厅空调打开,把卧在他脑袋附近睡觉的小猫给抱起来放到它自己的窝里,然后去翻看自己的冰箱考虑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我的生活在这一段时间内发生了一些十分细微的变化,但是平心而论的话这算不上糟糕。
这当然算不上糟糕,秋水能算得上是个很好的同居伙伴,他很安静从来不会去试图打扰同一个环境下的另外一个人,他安静地蹲在地上逗猫,安静地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安静地犯困,我有时候在书房处理工作,几个小时从房内出来后要不是正好撞见他从卧室走出来我都怀疑这个人可能根本都不存在。
有时候迎面撞上的时候我会喊一下他,确实是略有些好奇地询问他:“你怎么这么安静?”
秋水会一脸不解地反问我:“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吗?”
这是我在多次跟他交流碰壁下的出来的感悟,秋水跟人聊天十分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他并不是在跟人顶嘴或者说是反讽,他就是单纯的内心真的这么觉得并且不加修饰地直接告诉了你。
当然我也不排除我有识人不清的情况,他也可能或许是单纯的就想要刺我。
反正结果总是我在他说完这样的话之后半晌无语跟他投降表示“你说的对”。
我偶尔在家无聊时见他窝在沙发上犯困会想要逗他,把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叫醒:“秋水,聊会儿。”
他打瞌睡困得有些迟钝,半睁着眼睛绵着嗓子询问我:“聊什么?”
我就挑他的事情反复地询问,关于他什么时候开学,奶茶店的工作到底怎么要,为什么周末都不跟朋友出去玩。
他耷拉着脑袋被催眠了似的慢腾腾却又十分详细地一一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他说他八月底学校开学,奶茶店的工作做到八月底就辞掉已经跟店长说好了,他半睁着眼睛跟我一一细数他学会做的奶茶品种,说奶茶店暑假好忙噢他每天都要做很多杯奶茶有买奶茶的人跟他搭讪问他年龄多大了还要他的联系方式还可惜我不喝奶茶他说不然他每天都给我带一杯回来喝了,说他没有朋友不想跟朋友出去玩,说到最后看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你把我吵醒了。”
我当然尽可能的展示自己的无辜,笑眯眯地跟他说:“去房间睡,缩在沙发上睡觉又不舒服。”
到八月底他辞掉奶茶店的工作要去学校报道那会儿我正好被安排去隔壁市的医代上课,我之前手上的那个产品刚过国家药监局批准上市,需要我去讲解,医代大多不太懂新药,一问三不知的话市场不好做,本来这不应该我来,市场部有专门拿整理的PPT讲解产品的老师,只是这次出差市场部的人跟我关系还算不错,他邀请我一起过来,我想了想答应下来。
我接到秋水给我打的电话之前正忙着应付了人精般的医代,吃完晚饭后婉拒了他们一起出去玩玩等晚上再吃顿宵夜邀请,自己回到回宾馆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秋水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这样说来秋水还有些十分可笑的固执,他在高三毕业之前几乎天天给我发短信,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跟我一一传达,而自从严岚还在的那次他从我家离开后就再没给我发过短信,电话更是从来不打。
那么这严格意义上可能是我接到的他打过来的第一个电话,我在手机上见到他的名字后还有些诧异,按下来了接通电话就听见他干净利落地“喂”出了一声。
我嗯了声:“怎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问我。
“过两天吧。”我告诉他。
秋水哦了声:“我过两天要去学校报到,小猫一个人在家里。”
我就说:“如果我赶不及回去的话会让家政阿姨上门帮忙喂下猫。”
秋水噢了声,我问他:“奶茶店的工作辞掉了?”
秋水说:“昨天就辞掉了。”
我嗯了声:“等我看看我有没有时间送你去学校,学校你之前去过了吗,知道怎么去吗?”
秋水一板一眼地回应我:“知道,我去过好多次了。”
我笑了声:“行。”
两天后我先回上棉市,人还坐在高铁上,秋水又给我打电话。
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要去学校报道,告诉我家里的猫粮猫砂猫玩具放在什么地方,一字一句交代的十分仔细,宛若托孤。
我听着听着听笑了:“秋水,你可不能这样啊。”
那边缓慢地“啊”出了一声。
我笑了声,慢腾腾地解释道:“我人还在千里之外呢,你只关心猫啊?”
秋水十分耿直地问我:“你不是今天回来吗?”
我说:“是啊。”
秋水继续耿直地说:“我去学校报到要住校,还要军训,那你要给猫喂东西吃。”
我嗯了声。
“……”秋水沉默了片刻。
我顺嘴调笑:“你不关心一下我?”
秋水在沉默片刻后一板一眼地问我:“你又不是没有人喂就吃不了东西的猫,你又不会把自己饿到,你会给自己煮东西吃还可以给自己买东西吃,有手有脚有什么好关心的?”
“……”我座位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一栋栋矮房屋从眼前飞速的闪过去,最近天气都特别好,天际边上只闲散地漂浮了几朵悠哉的浮云,我坐车坐了一个多小时,觉得有些累,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往车厢相连的地方走过去准备活动活动下自己的身体,听见秋水说的话没忍住闷笑,随嘴道,“唉好伤心啊。”
秋水不说话了,这话他向来接不下去,沉默了好久我感觉自己都能想象他板着脸蹲在地上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吐槽我说个屁的样子,我收声恢复正经:“好啦好啦,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会记得给你的猫吃的玩的可以了吧?”
秋水声音闷闷地从手机那边传过来:“你干嘛老逗我?”
我视线的窗外正好穿梭过一片池塘,池塘一角满满荷花拥拥簇簇地开了起来,还有一群鸭子在水面上游荡,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碎了的钻石,我跟秋水笑道:“哪里逗你了,不是喜欢你嘛。”
我自觉自己说的话十分诚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实在称得上一个肺腑之言,喜欢言语逗他是因为他的反应总让我觉得好笑,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爱好,但我又不是什么圣人,能够在明确知道这样不好这样做不对就十分严格地遵循下去,我如果能够对自己严格控制到这个份上我觉得大概离圣人不远了,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我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很显然我就是忍不住嘴里逗他一两句,像是抽烟喝酒这种坏习惯一样。
但是我所没料到的秋水在听完我这话之后突然说出一句:“放屁,你才不喜欢我。”
秋水偶尔的爆粗会让我愣神,愣完之后又想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秋水分明安静脸上也不怎么有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小酷哥,但是我见他总觉得好笑,他整个人都像是戳在了我某个好笑的点上,他说的话做的是分明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来都普普通通可我总觉得好笑,十分好笑,我在他骂完之后十分自然地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上来:“喜欢你啊,最喜欢你了。”
秋水说:“我要收拾东西去学校了。”
我闷笑了两声,十分顺从地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军训?”
秋水说:“九月份。”
我问他:“被子之类的生活用品在学校买吗?”
秋水嗯了声。
我提醒道:“军训记得涂防晒霜,太阳很毒。”这样的天气在太阳底下站几个小时皮肤肯定会晒伤。
很少有他这么大的男生会涂防晒霜,我本意是十分好意地提醒,看他他皮肤一副长时间不怎么晒太阳的样子怕他晒到脱皮,没想到他在那边直接拒绝了我:“不要。”
我好笑:“为什么,觉得晒防晒很娘?”
秋水以沉默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几天太阳很毒,皮肤会晒伤,还有可能会晒脱皮,会变黑。”我继续好心提醒。
秋水说:“黑就黑,男生怕什么黑。”
秋水这种句式实在十分直男,我只是好心提醒,可是他自己不想我当然也不可能按着他的头让他必须涂防晒保护自己的皮肤,我倒是无所谓,提醒不成功顺嘴又调侃了声:“你比较喜欢黑皮肤啊?”
秋水立刻出声对我道:“你喜欢白皮肤。”
我闻言附议:“对我确实喜欢白一点的。”
秋水在停顿了片刻之后那边十分诚恳地跟我说道:“我不是为了让你喜欢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这上升的高度可实在太高了,我可没那个能力跟义务让一个人的存在只是因为我的喜欢,我闷笑了声:“哎呀宝贝儿说话不要这么好笑,你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