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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在不急不缓的过,青少年时期一直都十分瘦的秋水在黎簇的投喂**型也正常了起来,他身高很高,平时人又有些不苟言笑的样子,站在办公室里面很能唬人;黎簇在与日俱增的岁月下性格更加趋近于平和了,他整天懒洋洋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总是在见到秋水的时候还没说话他就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秋水很长时间在黎簇这里先是想到这个名字就会觉得心情轻松愉快,在视线范围内看见这个人后会不自觉就先笑了出来。
那么黎簇在秋水这里是先是想到就觉得心里滚烫,视线范围内见到后就不自觉地想把自己贴上去。
彼此都十分满足自己此刻的状态以及对方的状态,可以相爱百年。
秋水三十岁那一年事业发展的很好,因为赚的钱完全能够满足自己跟爱人的生活,就开始给贫困地区的小孩子捐教学楼。
因为爱一个人之后发现自己可以顺带着爱这个世界,就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格外友好了起来。他二十岁的时候拍过一场电影,在里面演了一个上不了学又渴望继续上学但是自尊心很高的高中生,所以对于想上学又无法上学的学生关心就更多了点。
那一年春夏交际的时期已经变成知名导演的耿导突然联系上了他,张嘴就叫老板。
秋水也不是十年前愣头青一样的学生,接了这个老朋友的电话附和着笑,“大导演。”
仔细聊了下来才知道大导演开始找自己的初心,他带着一组人跑到山沟沟里想去拍记录片,记录那些还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的学习以及生活情况,有一次在学校拍摄的时候看见了一栋小三层的楼叫“秋水楼”,他见这个名字问了下学校校长,才知道这楼是秋水以个人的名义捐的,他就想要邀请秋水跟他一起去找初心。
秋水觉得艺术家无理取闹,但是仍旧笑着回说,“听你这么说我确实挺感兴趣的,但是办公室一群人拖家带口,我就这么撇下他们有点不负责任对吧?”
他现在说话跟黎簇越来越像,说话不说满,留两三分余地,而且还总喜欢以反问的方式做结尾。
艺术家跟他聊了很久的人生理想,聊他们当初一起拍电影时候的事情,聊他就不关心自己的教学楼以及在这些教学楼里上课的小朋友们吗?
秋水不答应不拒绝就问自己过去能做什么。
艺术家感叹出一句——感受。
秋水差点坐在办公室里翻白眼,艺术家就说——你跟我拍一部记录片你们事务所的知名度不会提高吗如果你是商人你得从这个方向想。
商人秋水晚上回家跟科学家黎簇商量,商量的那一套说辞用的是艺术家的说辞。
黎簇从来不会反对秋水这些决定,他觉得秋水是个成熟的人能够给自己做任何决定,他赞成秋水他也相信秋水自己能做出对的决定。
秋水向来听黎簇的话,即使在一起时间长了会故意装作自己不听黎簇的话,但是这好像就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因为黎簇是他的光芒,他总觉得黎簇的话能给他指引方向,带他走到所有正确的道路上去。黎簇没有反对,他就同意下来。
因为要去偏远地区一个星期,秋水收拾衣服的时候黎簇站在门边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秋水嗯,“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发消息。”
黎簇嗯,隔了会儿他站在门边用手机,“你要去的地方叫什么?”
秋水说了个县的名字,然后又告诉他是这个县城的镇,是镇附近一座住了几百户人的山。
黎簇就垂着眼睛在手机屏幕上打字,搜完沉默了片刻,“这个地方这个季节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秋水“啊”了声,小声嘀咕,“没这么倒霉吧?”
黎簇不反对秋水的决定,但是他很关注安全问题,“一定得这个时候去?”
秋水坐在床上看他。
黎簇脸上表情带上了些无奈,“注意安全。”
秋水伸出三根手指发誓,一本正经,“保证把哥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安全带回来。”
黎簇笑,“知道自己是别人的宝贝儿就得好好照顾自己。”
秋水从床上蹿起来,过来一把抱住黎簇,他伸出双手抱住黎簇的脑袋,把自己的脸贴过去,小鸡啄米似地在黎簇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啄着,边啄边笑声说,“你也是别人的宝贝儿,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黎簇眯着眼睛笑。
秋水十分注意自己的健康跟安全问题,耿导租里一个制作人是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性格很活泼,下雨天秋水拒绝上山她哈哈笑着吐槽说秋水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怕死。
秋水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回道,“因为我有人爱。”
小姑娘捂着胸口说秋水给他吃狗粮没有人性。
山上有的时候信号不好,秋水要找很久的才能找到信号,信号时断时续的电话打不了,秋水只能找信号好的地方给黎簇发消息,有的时候一条消息也要转很长时间才能发出去。
行程快结束的那天,耿导带着制作人小姑娘跟秋水上了趟山,开车的司机是当地人,车子开得十分迅猛,本来出门的时候是晴天,车子开到半山腰突然电闪雷鸣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大到看不清山路,司机不敢再往前开,他们想着车子往后退一退,司机也不太敢开,车就停在了路中央,大家想着等雨停了车子再动。
没料这场雨下起来没完没了,连着下了好几个小时,下到车里被困的三四个人神情都烦躁了起来,秋水坐在靠窗的位置,窝在座位上看手机,雨下得很大电话打不出去,他无事可干,车上的气氛又十分低沉他只眯着眼睛看自己跟黎簇的聊天信息,看着看着抿着唇微微笑了笑,心情才放松了下来。
等到天色暗起来,雨才小了一些,司机发动车子往前开,开了还没两公里发现山体滑坡,前路被挡住完全开不了,车上的人才有些后知后觉地觉得幸运起来,要是催着司机往前开指不定会怎么样。
司机又勉勉强请地挪动车子往来路开,这段路开了四五分钟,同样是山体滑坡,山上一颗大树直接横在了路中央,车子开不过去。
制作人小姑娘窝在车里哀叹,“太倒霉了吧,不会要我们冒着雨跑下山吧。”
秋水蹙了蹙眉头,“不安全,让司机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住车,怕这雨下的还会有东西砸下来。”
他们把车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停着,天色更加暗了下来,雨又下大了,大有一副要毁天灭地的架势,跟秋水坐在同一排的小姑娘都有些被吓到,不自觉地骂道,“卧槽不会吧——”
秋水看了她一眼,安抚,“不用担心,开车师傅有经验,这会儿停得位置挺好。”
耿导也附和了声,他从兜里拿出包烟,先是递给了司机一根,随后往秋水方向摆了摆,秋水的视线往漆黑的车窗外看了看,握着手机的手指搓了搓,他没什么烟瘾,但是心情烦躁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点上一根,但是后来答应过黎簇不抽烟了,他想了想最后拒绝了,“我不抽烟。”
耿导把烟盒收回来,边抽烟边跟司机两人聊了起来,艺术家很能聊,天南地北地什么都说。
到深夜的时候山里温度有些低,司机在车前打开了空调暖气,秋水想了想把自己这边的车窗开了条缝隙,跟他坐一排的小姑娘嘟囔了句,“干嘛开窗,有雨飘进来,很冷啊——”
秋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给小姑娘,“车停在这里开空调怕一氧化碳中毒,你冷的话把我衣服批身上睡觉。”
小姑娘闷着嗓子嗯了声,然后小声道了句谢。
秋水回了声,“不用。”
凌晨的时候车窗外的雨还在下,车里几个人因为疲倦已经慢慢地进入了睡眠,秋水的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的手机,他翻了翻手机相册,里面有一张他十八岁的时候偷拍黎簇睡觉时候的照片,他的手机换过了很多次,但是每次都会特意把这张照片留下来,他弯着眼睛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在黑暗中祈祷。
“拜托拜托一定不要让我哥担心我。”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窗外的雨才渐渐小了下来,秋水撑着精神在看见雨渐渐变小他才微微放松了下来,他闭上眼睛觉得困意袭来。
到了当天下午三点多钟秋水他们才被救援的车给救出来,他们把他送到镇上的卫生所,本来他是觉得没事,但是卫生所的人一定要给他吊一瓶葡萄糖,他就拖着吊瓶到处去找充电口给自己手机充电,他找了个凳子坐在充电口等着手机充电,手机开机后蹦出了很多条信息,还有他昨天晚上在车里没发出去的信息提示说发送失败。
黎簇昨天晚上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他看见黎簇这两个字莫名就有些委屈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回拨电话,电话被接通的很快,黎簇言简意赅地,“在哪?”
秋水吸鼻子,“还在镇上。”
黎簇问他,“镇上哪?”
秋水说,“卫生所。”
黎簇嗯了声,“我马上到。”
秋水愣住了。
黎簇因为秋水到这个地方来就十分关注这个地方的新闻,给秋水发了几条消息很长回见都没回,打了两个电话也没接,本来是在麻将桌上打麻将的,最后搜了搜当地新闻。
地方是个小地方,新闻很难找,关键词特别多才能勉强看见一条下了好几个小时暴雨的消息。秋水离开时给了他一个跟他同去人的通讯录,通讯录上人有十多个,秋水说联系不上就可以往通讯录里的人里打电话,总有一个能联系上的。
他打到第四个电话的时候那边才接了,了解到情况说是秋水跟导演还有一个小姑娘上山了,现在很有可能被困在山上。
他麻将打不下去了,草草散场,给自己定机票,因为目的地大暴雨的原因,飞机一直在延误,他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等到一直延误的飞机通知说无法起飞,黎簇退了机票,改坐高铁。
高铁坐到第二天快中午,出站后他打了个出租车,直接让车往县城的镇上开,车子开了三四个小时,还没到镇上他就看到秋水给他回了个电话,他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四十多岁年纪的人不会再跟年轻时候一样了,很难再有面对苦难跟别离的勇气。
黎簇到镇上卫生所的时候秋水正推着他的吊瓶坐在门口等,这边天还下着一些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从卫生所的屋檐上往下滴,滴在秋水的脚边,秋水垂着脑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黎簇付了出租车钱,对司机道了声谢谢,关上车门。
秋水抬起头看到他,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睁大眼睛,“你来了。”
黎簇被他这种略有些夸张的兴奋弄得愣了下,随后笑了下,“嗯,我来了。”
秋水想拖着吊瓶走下来接他,黎簇摆了摆手示意他别下来,自己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他走到秋水面前垂着眼睛仔仔细细端详了下这个人,除了脸色不好看外一切好可以,他顿了顿,问秋水,“怕不怕?”
制作人小姑娘吊完了自己的葡萄糖从卫生所里走了出来,她身上一直带着一个她妈给她在庙里求的玉,她劫后余生刚刚跟自己家人打完电话大哭了一场,心情舒畅了些,正想走出来想要跟秋水分享自己家人给自己的求的平安符,顺便谢谢秋水昨天晚上她精神紧绷的时候安抚她,跟她聊天让她放松心情,还要谢谢秋水给她盖在身上的大衣,走到门口看见秋水以及他面前站着的一个陌生男人。
小姑娘愣了愣,准备蹑手蹑脚的离开,然后听见从昨天被困到今天被救一直都十分冷静的秋水从鼻子里嗯出了一声。
小姑娘迟疑了片刻。
秋水说,“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姑娘就更加轻地走回了卫生所内,她想这个世界上所有即使是再伟大的人、再面色冷静冷淡冷漠的人都会有一个巢窝,他们能在里面感到安心,在里面能释放自己的情绪,再伟大冷漠的人在爱面前也只会变成一个小孩子。
黎簇伸手摸了下秋水的脸颊,发现脸有些烫,又凑过去拿自己的脑袋贴了下对方的额头,他蹙了蹙眉头,“有些发烧。”
秋水嗯了声,声音有些委屈,“我坐在窗边吹了一晚上的风,还淋了雨。”
黎簇笑着摸摸他,“嗯,我的崽崽很委屈。”
秋水又说,“还把衣服给别人盖着了。”
黎簇又笑,“嗯,我的崽崽心真好。”
秋水抬起眼睛看他,“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个人跟着我们天天在山上跑来跑去。”
黎簇摸摸他,“嗯,也是个跟我家崽崽一样很棒的人。”
秋水抿了抿唇,“我今天早上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
黎簇问他,“什么梦?”
秋水在今天凌晨4点睡着后做了个梦,那个梦十分真实,真实到救援人员把他叫醒的时候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梦见自己睁开眼睛出现在一个教室里面,教室算不上很新的教室,但是他有些眼熟,他面前还堆了满满的一堆书,还在晃神中,听见刚进教室门口的人大声喊了句,“黎簇别他妈吃泡面了,老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秋水被这个名字戳中了神经,他猛地转头,才把视线看向声音来源,就听见自己旁边一组后方一些的位置出来个声音,声音有些耳熟,但是十分嚣张,“他妈今天又不是她的早读她来干嘛啊!”
秋水转过头去看。
一个十六七岁的黎簇坐在座位上吃泡面,他盯着看了眼,发现吃的是红烧牛肉味的,他觉得这个品味很是一般,这个口味不好吃。
吃泡面的黎簇视线就跟他对上了,他挑了挑眉毛,吃了口面,然后无声对着他说,“看屁?”
秋水看着看着,看着看着没忍住对着这个脸上还有有些圆嘟嘟的黎簇弯起了双眼。
黎簇就愣住了,愣完被身边的同桌狂戳肩膀,他立刻把桶装泡面塞进了抽屉里,教室门口老师进来了。
这个叫老陈的老师进来眉头就皱了起来,“谁在教室吃泡面?”
教室没人说话,老陈凶神恶煞,“没人说是吧,那你们每个人把这个单元的英语单词抄写一百遍。”
“……”
秋水的视线余角看见黎簇缓慢地站起身,他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是我吃的。”他们俩几乎同时说出来。
老陈生气,罚两个人打扫卫生,秋水就跟着黎簇一人提个拖把一个拎个桶出了教室,少年黎簇拎着拖把侧头瞥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的嘛。”
秋水盯着他看,看了一路,看到两人到学校洗拖把的池子面前,黎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一直看我干嘛。”隔了会儿他笑了声,“发现哥哥是不是帅得惊为天人了?”
秋水弯着双眼笑。
少年黎簇被他盯着满脸疑惑。
秋水盯着这个少年黎簇,少年黎簇被他盯着伸手推了下他脑袋,嘀嘀咕咕,“怎么回事这人。”他低下头开水开始冲洗拖把。
秋水就十分诡异地在这个梦境里完成了他爱一个人的全部又完整的过程,黎簇比他大十三岁,这是一道永恒的无法跨越过去的界限,他缺席过黎簇如此灵动活跃的青春期。他跟黎簇的感情起始于他仰视黎簇,黎簇帮助他拯救他引导他,让他变成了现在的这个他,他才能够得以肯定地相信自己能够有跟黎簇并肩站在一起的能力,而现在他在这个梦境里见到了一个少年的黎簇,黎簇变成了一个会嘀嘀咕咕骂骂咧咧的小孩,他可以温和而又冷静地看着这个小孩,就像是黎簇曾经看他的眼神一样。
他在这里获得一种完整。
秋水跟这个少年黎簇说,“你以后的人生可能会遇到些不太好的事情。”
黎簇瞥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是在咒骂自己,“你有病啊?”
秋水的眼神真挚,“但是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请一定要好好活着,因为有人在等你。”
黎簇脸上的表情十分嫌弃,“诅咒我啊?我肯定好好活着放心吧。”
秋水笑眯眯。
黎簇被他笑愣,好半晌吐出一句,“有病。”
“有人在未来等着你,请你一定要在你人生所有灰暗的时候有这样的坚信,请好好好好的活着,因为有人在等你来。”
秋水还没认真嘱咐完,就被救援人员叫醒了。
他昏昏沉沉地到卫生所。
然后黎簇来了。
——爱情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