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反应很快,在她的手刚轻碰上他的腰带时立刻站了起来。
那略显的有些仓促和慌乱的脚步,似乎带着些许错愕和懊恼。
尤其那暗淡的光影里略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更是让篱落差点哭出声来。
这是第一次她真切的看到了男人那不同于以往的黯然神伤。哪怕没有转身,可那背脊一震下的伤感却显而易见。
这也是第一次她真切的看到了男人那不同以往的克制,紧握着的拳头上那凸起的青筋是被拒绝后的深深挣扎。
这更是第一次她真切的看到了男人那不同以往的温柔,哪怕在这样的尴尬情形下,依然缓步走着,每走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篱落的泪水早已泛滥成灾,但她只能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紧紧跟上他的脚步,视线不舍得从他的背上移开。
她想就这样挺好,没有开始便结束的爱情,应该不会给彼此留下什么遗憾。
她想就这样挺好,哪怕这条路很快就到尽头,却依然给了她美好的回忆。
她想就这样挺好,不用假装开心,只管任由眼泪放肆的流淌是这几日来难得的奢望。
少女炽热的眼神在背上如同芒刺一般,秦夜冕不是没有察觉,可他却早已被心里的痛苦折磨着如同在炼狱里焚烧一样难受,所以早已失去了判断力。
这是第一次他真切感受到什么叫爱而不得的痛苦,什么是被拒绝后的惊慌无措,什么是再也放不下的无奈彷徨。
所以他忽略了默默跟着身后的少女那有别于以往的安静和隐隐颤抖的身躯,还有那隐在嘴里的啜泣和脸庞上的泪痕。
就这样他们谁也没有出声也没有说话,好似身怕那一点点的声响都将会是破坏此刻难道相处的机会。所以只能任由那无声的压抑在昏暗的通道里蔓延开来,深深煎熬着她们的心。
男人的脚步越发缓慢了,那不敢走得太快一步一步谨慎的步履下是对少女的深深呵护,和那每走一步都会回响在心里的沉重和不舍。
而少女的脚步更是不敢走得太快,就怕一不小心扑上男人的背就再也不想离开,每走一步都带着心碎和不舍。
篱落不舍是因为这个场景十分熟悉,让她忍不住想起在山城“你不敢上”酒楼里的画面。
那时他们还初识不久,她就是这样被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从楼上带下去的,只是那时的自己已经萌生了小小的欢喜情愫而不自知。
而秦夜冕的不舍,是因为那时的他们虽是初识,心却很近。她全然的信任是他舍不得忘记的美好回忆。
与此刻她总是刻意避开与他接触的那种小心谨慎截然不同,让他心里万分沉重。
可他哪里知道,篱落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那倾斜而下的身体不至于靠在他背上,那紧抓住他衣带的手早已汗湿了甚至破皮了,此刻正伴着微微的刺痛。尤其那眼里潺潺而下的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如同水洗一样。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走了很久很久,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走过了春夏秋冬······。
“爷、阿篱,你们怎么来了。东西全在这儿了,不用再跑一趟。”花离歌爽朗的声音突然在通道里响起,吓了篱落一跳。
她忙放开男人的衣带,背过身去快速抹了把眼泪。
这才发现他们早已在远离楼梯的通道里走了很久,身后那长长的烛影下是两人相叠的身影。
“我来吧!”男人率先接过花离歌手里的篮子转身走了,就在篱落望着地上的影子发呆的时候。
“爷,我忘了拿一样东西,你先带阿篱回去。”在篱落刚收拾好心情,想与花离歌同行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又转身回去了。
望着跑掉的女人和前面似乎有意停住脚步的男人,她突然有些犹豫。
“前面的出口就是静音的膳房,你若是好奇就去看看,一会儿从糖王的屋里进来就好。”说完,男人转身走了。
冰冷的语气依旧冰冷,离去的脚步更是毫不犹豫。
只留下影子里的她孤孤单单被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着多了无尽的凄凉。
望着大人远去的背影,篱落的眼泪再次决堤而出,于是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以至于没发现男人其实一直站在楼梯口望着她,直到确认她出去了才默默离开。
“回来了。”热血见他从密室里出来便一脸好奇,“没看见阿篱公子吗?”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对篱落的称呼一直都以公子相衬而并非姑娘。
秦夜冕没有说话,将篮子递给他后就去了外室,然后拿了一壶酒自酌自饮起来。
望着男人突然喝起闷酒来的愁苦模样,热血十分不解。
刚才他分明看着阿篱是跟着他进的暗道,为何此刻就他一人出来,莫非俩人又吵架了。
这样想着,他立刻走了过去。
“皓阳别这样喝,我给你弄·······。”他刚想说给他弄点小菜下酒,结果搭在他背上的手却摸到了一片水渍,于是一脸好奇道,“外面下雨了吗?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你说什么?”秦夜冕心里一惊,顺手往背上一摸,发现自己的头发居然是湿的。
心里一紧,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握在手里的酒杯更是紧了又紧。
“阿篱,你怎么在这里?”花离歌刚想从糖王屋里进去,突然发现篱落正慢悠悠上楼的落寞身影。
其实刚才她是想给她和爷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所以才故意找借口离开,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辜负了她的这份苦心。
“离歌姐,我······。”篱落想说她不吃了,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因为她不忍辜负她怀着身孕为她辛苦忙碌的这份情。
只是她很怕自己再见到大人时会忍不住哭出来,怕自己那缩在袖子里不停颤抖的手会出卖一切。
哪怕她刚刚处理了自己手里的血渍,也把手套戴上了,可还是冷得不行。尤其那打颤的牙齿更是让她连正常说话都很不容易。
但很快篱落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因为显然她低估了自己的伪装能力。
在花离歌二话不说扯着她的袖子进入糖王房间的时候,她的脸上早已淡定的如同带上了面具。
“阿篱,来来来,快说说这火锅怎么吃?”热血一见她们进来,立刻热络地将她安排在了大人的身边。
男人没有看她,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心事,神情有些莫测高深。
篱落本想换一个位置,但发现这是离炉火最近的地方就勉强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