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知道随着花怜妩的晕厥,这事怕是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定论,所以就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丢下了几句话,算是稍稍释放了点心中的郁结。
“既然这事阿篱说清楚了,那就请小鱼将军自行定夺吧!毕竟这女子的胎记都在暗处,若不是真脱光了阿菁怕是看不了这么清楚,所以要找这人也不难······只是阿篱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鱼将军以后别听风就是雨,或者对花家堡里的人迷之自信,那样总有一天是要吃苦头的。毕竟老古话说的好,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可不敢小觑!”
说完,她起身在衣服上拍了拍灰尘走了,如来时一样随性,丢下一屋子满眼难堪的花家人。
他们都听出了篱落话里的意思,那就是她知道胎记的主人是谁,之所以没说出来那是给花家堡留的最后一点体面,希望他们能好自为之。
这话如带着荆棘的尖刀出口既能伤人,而且将人伤得体无完肤,尤其高高在上的花小鱼。
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地步,满眼的阴鸷让人不敢靠近更不敢开口劝解。
因此屋内立刻陷入了比死寂还要可怕的空洞。
秦夜冕最先离开了,在篱落走了之后。
随后便是两位老人,眼里除了愧疚还有对花小鱼深深的担忧。
毕竟这是他成为堡主以来第一次被人教训,而且还是被一个孩子。
那受伤程度可想而知,只是阿篱姑娘的话并没有说错,也不知道他能否听进去。
两位老人在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也离开了。
最后离开的是花热血,他带着花离歌和花花紧跟在两位老人身后,只是眼里多一抹挥之不去的失望。
因为在花热血心里花怜妩一直是个好妹妹,乖巧听话又善解人意。
所以在没了花怜影之后他更是倍加怜爱她,甚至担心她嫁人之后会被人欺负。
因此在得知大人与阿篱的关系后还与离歌合计,让阿篱和怜妩可以姐妹相称日后也能相互照应。
可结果倒好,他们心中与世无争又大度的妹妹为了排除异己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来,这怎能不令他失望。
而最令他失望的是父亲此时的态度。
他知道他很难,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难以承受自己疼爱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他不仅是一位父亲也是花家堡的堡主,即便无法立即给出决断,但至少要表明态度,才不至于寒了很多人的心。
他的心,皓阳的心,阿篱的心,老人的心,所有人的心·······。
从“笑春风”出来,篱落终于放开了紧握的拳头。
这才发现左手的手心早已汗湿的不成样子了,甚至还有四个深深的指甲印。
她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淡定,尤其在花小鱼喊人来的时候。若不是狠狠捏着拳头,她怕是会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过当时的她虽然紧张,但还不至于害怕。
因为她在赌,赌大人会帮她说话,赌花家堡里至少还有正义的人。
果然大人开口了,虽然态度上模棱两可,但至少让她松了一口气。
而这出戏虽然结局并不那么完美,但至少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里她赢了。
她本该高兴,甚至开怀大笑。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走出“笑春风”她就笑不出来了,反而心里被郁结萦绕着怎么都挥之不去。
而刚才的一丝畅快也如被风吹过树梢后落下的残雪一般,美丽又稍纵即逝。
甚至与此时静谧的湖面一样极不真实,好似在被朝阳蒸融的一瞬间里突然就会消失不见了一般,让她心生不安。
因为她知道自己今日算是与花家堡撕破脸皮了,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能以一人之力去对抗整个花家堡吗?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她能化险为夷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迷茫。
尤其大人最后的沉默更是让她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因为这会让她胡思乱想,猜测他是不是对花怜影亦或者花怜妩还留有情分。
说真的,她本是来帮他的,可结果她却在唱独角戏,而他就像那梦里的迷雾让她琢磨不透的同时又心生忧虑。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心头空落落的,于是走着走着便红了眼眶。
篱落走在前面,阿菁将她的落寞背影尽收眼底。
想起刚才大堂里的情形,说真的不后怕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昨晚公主没有记起那个胎记,那今日的她们又将是怎样的结局,还能全身而退吗?
想到这里,阿菁就会一声冷汗,甚至为她不值。
因为公主是为大人来的花家堡,可遇到这么大的事,从头到尾却是自己在据理力争。
信心满满,却一夜噩梦。
笑意盈盈,却哭了一夜。
这怎能不令她气愤,所以她打算回“弄雪”之后立即打包带她离开,然后让他们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就在阿菁打定主意的时候,通往“弄雪”门口的小道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夜冕和影。
于是她趁公主正低着头还没有发现之前,立刻往前一挡大声阻拦道:“大人请回吧!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阿菁的声音响起的非常突然,自然吓到了篱落。
她抬头瞧了一眼,发现男人正挡在“弄雪”门口。
一身赛雪白衣,一件灰色披风,好看却不真实,如天边的云彩可望而不可及。
篱落此时并不想见他,甚至心中怨恨,所以在冷冷一眼之后便再也不看他了。
“什么不宜见客,你是疯了吗?”影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偷摸着瞧了主子一眼之后将阿菁扯到了一边。
“滚开。”这下阿菁生气了,挥手便与他打了起来。
其实说打也不过是阿菁打影罢了,影除了躲就是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然后将她给引走了。
阿菁与影的打打杀杀在篱落眼里就如正常人的打情骂俏一般稀松平常,因此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径直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