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别伤了他,否则你会后悔的。”这人不是别人,是抓走篱落的毒姑圣。
“不,我宁愿没救过他。”男人眼睛一闭似下了决心。
“殿下,小公子病了,您是知道的呀?”老人再次好言相劝,“让老夫来劝他好不好?”
“病了”两字似惊醒了男人,他睁开眼睛深深看了羽一眼后便松了手。
那眼里的痛心满满当当,连背影都留下了被激怒后的颓废,转身离开之际被篱落瞧了个一清二楚,哪怕就一眨眼工夫。
而这时早已瘫倒在地的羽在老人的匆忙施救下终于缓过劲来,咳嗽几声后便睁开了眼睛。
那瘫靠在墙上的模样如心死身衰了般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十七岁少年该有的样子,让篱落不免红了眼眶。
而这时的阿力已经将石头背出去了,显然是去疗伤了,因此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拿去。”毒姑圣掏出怀里的刀鞘丢给床上的篱落,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听到了她们之前的对话。
但他没空理她,冷冷两个字后便急急转向了少年,然后一脸心疼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道:“小公子,你说你怎能这样伤殿下的心呢!你忘了在塞外你娘死后你趴在她身上哭得奄奄一息时是谁救了你吗?是殿下啊!他见你年幼亦不顾自己还是个孩子便毅然决然将你带回了玉王府,又当爹又当妈把你拉拔大。那时你可知他刚死了母亲就被圣上打发到封地不过三年,从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几个舅父的强权下,又在周边的外忧侵扰下长到十岁已是不易,可他却毫不犹豫将你带了回去。
你大概忘了你小时候有多粘他,总是玉哥哥长玉哥哥短一日不见都要哭上好几回谁哄都没用,唯有他来了才肯罢休。你可能忘了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玉、羽、岂不是就一个人的意思吗?如今你这是怎么了?我一路追你,你一路跑,就是不愿与我相见。明知道殿下担心你得不到消息便会寝食难安,可你就是铁了心了躲着。如今他千里迢迢赶来你还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你知道吗?你这是在他心口扎刀。还有石头,那可是他一手栽培的心腹啊!结果不仅违背他的意思还不肯透露你的消息,你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吗?”
说着说着,老人突然哽咽了,但见羽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便忍不住一声叹息。
“我知道你心里恨他,恨他当年弃你于不顾,狠心将你送走,可你曾想过嘛?他是逼不得已的呀!你应该知道在塞外多年的生活殿下早已经习惯了自由,他并不想回京,可奈何七年前圣上召他回去他不得不回。可他又不忍丢不下你,怕你一个十岁的孩子留在封地会被族人欺负遂带至身边,可结果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圣上明面上招他上京示为宠爱,实则不过是玩弄权衡之术罢了,尤其太子对你的虎视眈眈······。”
想起那时殿下的处境,毒姑圣不禁老泪纵横。
尤记得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没有根基没人辅佐在北历王暴虐成性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已是不易,又被同为王子的手足白般折辱。
尤其太子那上不得台面又肆无忌惮地构陷与打压更是让原本就势单力薄的他疲于应付。
但这些话他没法细说,说当时的北历喜阳之风胜行,太子更是垂青羽的容貌,一心想要将他占为己有。
再加上其他王子的无端揣测和圣上后宫同样靡乱的现况让殿下更是不由得担惊受怕。
可这些他没法同他说,毕竟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孩子,懵懂无知又天真烂漫,笑容更是清澈如水,走到那里都能吸引一众目光无论男女。
那模样至今想来连他都不免担忧更何况是殿下,那寝食难安哪能免得了,尤其在那种处境下。
想到这里,老人眨了眨泪眼道:“还记的你十二岁那年遭遇的大火吗?那日你被太子掳去关在东宫,殿下发现后心急如焚跑去救你,结果太子情急之下一把火烧了东宫欲将你活活烧死,是殿下他不顾自身安危冲入火海·······那时的你可能不知道,早已昏迷不醒,醒来后还以为是我救的你,抱着我哇哇大哭。其实你不知道殿下为了救你差点葬身火海,若不是老夫及时赶到他的命怕是早就没了·······。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往墙上一靠闭上眼睛道:“你是知道的教父早在七年前宋奎死后就毫无斗志了,因此并未同你们一道上京,若不是殿下处境艰难又身陷囹圄我又怎会去呢?”
“您不会就是当年为了娶宋姑与宋奎比医术的独孤圣宏吧?”老人说完突然沉默了,这让篱落不禁想起韩老头曾经说过的话,便忍不住趁机小心试探。
这话一出,老人显然被惊到了,眼睛一睁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冷冷道:“阿篱姑娘真是老夫见过为数不多的几个聪明人,只可惜是个女子,也可惜了这嘴,要知道古人云看破不道破方可为也······。”
“所以说你是北凉人?”
篱落可不管这些,她知道自己这嘴也许会招来祸患,可有些事不清不楚的实在难受。
当然她故意强调他是北凉人也是有目的的,就想勾起的他的羞耻心。毕竟她可是北凉公主,而他居然为了一个北历皇子将她给抓来了简直大逆不道。
当然老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终于说起了这辈子不愿再提起的往事。
“当年老夫爱慕宋姑又急于求成在制作药方时用毒做了要引,结果输给了宋奎,当时的我可谓是万念俱灰。要知道当时的独孤家已经衰落,去宋家就是为了重振门风,结果这事一出父亲就病倒了,族里的人趁机将家里洗劫一空,等我回去时早已死的死病的病,因此一气之下我便离开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神志不清,何时去的北历也不记得了,若不是巧遇殿下的母妃不惧疯癫将我安置在府邸又找人医治我,我怕是成不了殿下的教父,也不知道自己居然疯了几十年。”
“那七年前宋奎是你杀的吗?”若是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她无话可说。
“不是,是太子,他怕圣上召殿下回去后会不利于他,又怕我的毒术太过厉害,就想杀了宋奎后断了我在这世上的唯一念想,因为自醒了之后我除了天天与宋奎作对并无其他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