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怕,若是我死了,我想将骨灰洒在开满鲜花之处,好让我的灵魂能日日与花作伴,夜夜闻袭花香,当然若是你愿意时常来为我抚琴吟唱,那就再好不过了。”
“骨灰是什么?”羽有听没有懂。
“就是人死了烧成的灰!”篱落嘴角一勾。
“你要把身体给烧了?”羽似乎有些惊到,忙抬起头来,然后很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红了。
篱落以为他会哭,但他没哭而是很坚定地对她说:“我不会让你死·······若真死了就一起······奈河桥上结伴而行也总好过一人孤孤单单。”
“我是说如果······难道我还能长命百岁长生不老不成?”篱落嘴里陶侃着,眼睛却红了,忙将头一低。
她不忍见少年温柔又坚定的眼神,于是快速拉过他的手很认真地勾起他的小指道,“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别忘了这个心愿只有你一人知道,连他也不知······。”
话没说完篱落哽咽了,忙眼睛一闭将那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但殊不知总有些漏网之鱼跑在了前头,在鼻子酸涩下早已悄然滑落·······。
因为她的心很痛。
还有一个人未曾道别,尤记得离开前他的那句叮咛“你要乖乖的知道吗?”还响在耳畔······。
“阿篱,你哭了?”羽的肩头湿了。
“没有,沙子迷了眼睛。”篱落故意在男人肩上蹭了蹭,然后若无其事地换了话题,“说说那把“蒙尘”吧!你为何将那么好的一把刀给换了?”
“蒙尘?”沉吟着,羽心里多少有些排斥,但他看得出篱落心里难受又不愿被他发现,就顺势胡乱问了一句,“你见过它?”。
“程老先生说那刀是世间难得的好刀,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不会置换。”
“你认得他老人家?”
“我的刀没了刀鞘,本想让他为我打造一个······。”篱落的话半真半假,其实初识“蒙尘”是在太子府的书房里。
那几日她与殿下两人常一起看书作画,因此瞧见过那把刀就挂在书房的架子上。
那是把做工考究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天真”的短刀,初见时她甚至被惊艳到了。
殿下说那是一把拉孜刀,身上的图文与之前皇宫里丢失的那把“青龙剑”上的图文颇为想象,还说做工上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程老给他时曾这样提及过。
还说这是羽用来置换“天真”的匕首,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物。
尤其刀柄上镶嵌着的褐色翡翠更是像极了羽的眼眸,时而沉静时而忧郁,漂亮极了。
“确实是一把好刀·······。”见她不伤心了,羽终于放下心来,不顾内心的抵触悠悠开口道,“那把刀是我去烈火堂前他为我打造的,据说打造了两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们初到京城时就开始打造了。那是一把孪生刀,两把刀模样一样,形状一致,唯有刀柄上镶嵌的宝石颜色不同,一把镶着褐色宝石的叫“蒙尘”,一把镶着绿色宝石的是“挚爱”,我的是“蒙尘”,他的是“挚爱”,两人各执一把。”
“这么漂亮的刀换了不可惜吗?”篱落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苏浩,也知道打造这刀的人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羽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其实是不舍的,但最终还是换了。
为什么?他不知道。
也许是在看见“天真”时感觉“蒙尘”无用了,也许是因为它的名字叫“蒙尘”注定一世不得见光,所以他不想要了。
哪怕那刀从跟在他身边起就一直如同宝贝一样保存着,舍不得见血也舍不得见光。
哪怕在暗室里几次痛苦难当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后都舍不得将它玷污,最终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可他还是狠心将他换了。
因为他想要的是光,一束能照亮他生命的光,一束能带他脱离苦海不论好与不好都会照耀他的光,而那光他显然找到了。
这样想着,他睁开眼睛偷偷瞧了篱落一眼,又悄悄摸了摸胸口衣服内的血玉。
“看来你们北历的师傅很厉害?”篱落本想直接了当问他关于青龙剑的事,但又怕隔墙有耳,只能拐弯抹角。
“自然是厉害的,是宫里的铸造师傅按照皇上御书房里的“青龙剑”样式打造的。”
据说当时打造了很多把,每个皇子都有,不过他们的都是剑,只有十八皇子的是拉孜刀。
至于他是如何让皇上同意将剑换成刀又多打一把的,他不清楚也不想问,因为那刀是离开王府时教父给他的。
“哦,那就怪不得了。”
原来“青龙剑”在北历皇室,这让篱落不免惊愕,但她没敢多问,而是故意打了个哈欠以掩饰内心的波动。
“累了嘛?睡吧!”羽怕她不敢睡,轻轻在她头上拍了拍,“放心睡吧!我不会离开。”
听了这话,篱落果真睡了,就这样靠在少年肩头在夕阳穿透门窗照进来的曦黄里沉沉睡去······。
隔壁房间
“殿下打算怎么办?”屋内一片狼藉,毒姑圣望着眼前这个正背对着他一身凌厉站在窗前的男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的脾气在这几年变了很多,早已不再是玉王府里笑意盈盈的如玉公子了。
尤其无人时眼神里的阴郁就如同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让他心疼又束手无策。
因为他知道他心里的苦,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小公子与他形同陌路早已伤透了心。
而此时的他面上虽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汹涌澎湃如一根爆竹一点就着,而这世上唯一能点着他的人就是隔壁房里的小公子。
只要有他在,殿下永远无法冷静。
他若同他好好讲话,他便温润,他若恼他气他,他便爆发就这么简单,因为他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