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就是小草。
他是跟着篱落来的,刚才一路上已经解决掉了两个黑衣人,这个是第三个。
当然殿下也是他叫来的。
所以这也是为何秦夜冕会突然出现在塔顶,瞧见篱落失魂落魄站在那里后会后怕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今日母后派太监来传懿旨了,虽不清楚说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与他后日大婚有关,所以一得到小草的消息便赶来了。
他担心她,甚至害怕她会出事,所以费尽心机与暗换了衣裳,又避开锦衣卫的监视偷摸着从宫里跑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千辛万苦赶来却只来得及给她一个拥抱,而说不上一句话。
此时也只能望着她一走一停的背影无计可施。
他知道她在哭,肩膀抖得厉害,哪怕什么声音都没有。
也知道她有话想问,脚步踌躇,一双手更是紧紧揪着衣摆,将衣服揪出深深的褶皱来。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上前安抚,也无法给她一句安慰的话。只能默默跟着看着,将心里的爱意偷偷化作影子缠着她,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路,很长,寂静无声。
可再长的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哪怕走得再慢如蜗牛一般。哪怕一次次驻足望着影子发呆,试图在那暗影里找到一丝丝被爱的画面。哪怕不舍如一枚钉子,钉住了篱落的心也钉住了她的脚。
可路还是走完了,公主府很快近在咫尺,她的心也瞬间跌落谷底。
“大人。”在进公主府前她还是忍不住转身喊住了男人。
但她没有哭,而是笑望着他。
这声“大人”来得猝不及防,瞬间击疼了秦夜冕的心房。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他突然有些怀念没有回京的日子。
记得那时少女娇俏的声音总能在耳旁萦绕,唤得他整颗心又酥又麻。
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大人”这两个字突然成了奢望。
他常幻想自己若不是太子,她也不是公主,是不是就能长相厮守而不必如此痛苦?是不是就可以抛下一切,任性的做一对不羡鸳鸯只羡仙的神仙眷侣?
可幻想终归是幻想。
他不是大人,她也不是普通女子,一切都无法改变。
望着眼前强装镇定的少女,秦夜冕鼻子一酸竟红了眼眶。
篱落看见了,在转身喊他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抹猩红。
哪怕红的不是很明显,哪怕被屋檐下的霓虹遮盖得所剩无几,但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大人,请转告殿下,阿篱不恨他,也不怨他,只求他能平安就好。”
这是最后的道别,篱落一说完就跑了,没有再多看男人一眼。
因为男人如水的眼眸会让她心疼,也会让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的勇气一泻千里······。
“等我······。”
谷/span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秦夜冕面具下的脸早已痛得扭曲,而一直紧捏着未曾松开的手更是血红一片。
心里呐喊着,他用力一咬牙拖着如幽灵般的身体转身离开,任由路旁下的霓虹将他佝偻的背影照亮。
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在夜深人静的夜里。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阿篱的那声“大人”一直在耳旁回荡,夹着突然飘起的雨丝竟带着丝丝虚无缥缈的幽怨。
他任由那雨将自己打湿,从头到脚,好叫那隐忍不住的泪水混迹其中而不叫人发现······。
“暗大人,殿下找你。”秦夜冕刚进宫,孟了便出现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主子又瞧了一眼身后的人便拉着他离开了。
丢下一众锦衣卫只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愣在原处,很久之后才跟上去。
就这样秦夜冕在孟了的掩护下顺利回了东宫。
“殿下······。”见他回来,暗立马从书房里出来,迅速递上一张纸条,“这是刚收到的消息,戴将军的飞鸽传书。”
“说什么了。”秦夜冕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伸手,而是进了内室。
暗与孟了对看一眼,在各自的眼里都看到了一抹担忧,但他没敢询问迅速跟了进去。
“戴将军已经顺利接管了东南边关的兵马,不过也杀了几个不服调令的副将,局面还算稳定,殿下不必忧心。”
“那花少烨呢?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吗?”秦夜冕的声音稍显凌厉。
一边换衣服,一边询问,脸上早已有些不耐烦。
他记得他早就让他去查兰轩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大婚在即,他真怕若是再查不出什么来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
“有消息了,这是无敌刚送来的,是花少烨在兰轩府里找到的。”说着,暗忙拿出两封信递给他,生怕男人一急,热证又该发作了。
秦夜冕一听这话,立刻接过信快速浏览起来。
发现其中一封是钱恒恒写给兰轩的,还有一封没有署名,但字迹看着有些眼熟,内容很简短,就“大婚在即、速速回京”几个字。
这几个字,瞬间让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兰轩无疑就是送信给钱恒恒的人······。”殿下的脸色变了,暗猜他应该知道另一封信的主人是谁,因而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比对过字迹了,知道这人是谁,若是猜得没错的话,这人也是收买太医的人。
“兰轩可有动静?”
算算时日,应该早就到了才是,也不知道他为何迟迟不肯进京,秦夜冕将手里的信用力一捏,脸上闪过一抹杀意。
“已经在城外候旨了,明日便会进城,要不要······?”暗知道他的顾虑,想提议要不要在他还未进城之前就将人给抓了,这样一来也省得夜长梦多。
“不·····。”沉吟着,秦夜冕在他的耳朵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后便挥了挥手遣退了他们,然后转身进了书房。
那愤恨的背影让暗和孟了不知该如何开口劝他注意身体,只能默默退了出去,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回了自己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