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看着柳清,歪了歪头:“他身为南馆中人,却杀了自己的恩客,按照律法,自是死罪。”
柳清闻言皱了皱眉:“不可能,柳欢一向听话乖巧....”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明显,柳清赶忙止住了话头。
云紫挑了挑眉:“哟,方才不是还说不识吗?怎的现在又开始为他开脱了?”
柳清有些不耐的皱了眉头,他不理会云紫的调侃,直奔主题问道:
“你既然来找我,便说明能够救他,开条件吧。”
云紫赞赏的笑道:“够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家大人想让你把这东西给散播出去,越快越好。”
说着,她便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
柳清看着那玉瓶,眉头紧皱,直觉觉得那瓶子里的东西很污秽。
云紫看他这般表情,便开口解释道:“这瓶里装的是瘟疫病人的血。”
柳清瞳孔一缩,脚步往后退了退:“你这是要我去传播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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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紫摇了摇头:“不是我要求的,我也是奉命行事。”
柳清皱了皱眉,不赞同道:“瘟疫肆虐,定会民不聊生,若是控制不当,整个元国都将毁于一旦。”
“国师是元国的守护者,是承天命之人,怎会这般行事?”
云紫却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将那小玉瓶抛来抛去:“上位者的命令,我们听从便是。”
“你与我一样,都是一把剑,只要能杀敌便可,无需过问杀人缘由。”
柳清还想说什么,云紫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此事你到底做与不做?”
千万百姓的性命和自己最亲近人的性命,这若是放在任何一人面前,恐怕都是要思虑一番的痛苦难题。
但柳清不是人,他是傀儡。
他虽然知道了何为怜悯,何为胸怀天下,但却从未学会悲悯众生。
他只要柳欢。
不再多言,他直截了当的从云紫手中拿过玉瓶,轻声道:
“我会帮你们完成此事,但你们也要务必保他周全。”
云紫笑了:“那是自然。”
柳清看了看那玉瓶,突然开口道:“国师,他到底想要什么?”
云紫一愣,随后便低头沉声道:“我只是他的属下,并不知晓大人心意。”
“事成之后,国师大人会安排你和柳欢见上一面。”
柳清闻言瞳孔一缩,眼中却闪过了顾虑。
云紫知他心中所想,便轻笑道:“你大可放心,贵妃不会知晓此事的。”
说完,她便向柳清拱了拱手:“我在此便祝你一切顺利了,我家大人等着你的好消息。”
柳清看着云紫,微微颔首。
云紫也不再磨蹭,直接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柳清看着云紫的背影,打开与姚妍妍的沟通界面,准备将这事告知主人。
但他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柳欢的脸,与此同时,准备发送消息的手指也顿住了。
自从被姚妍妍派了出来,他已经许久未与柳欢见过面了。
想到这儿,他关闭了沟通界面,将那玉瓶收于袖中,转身回了营地。
而听到了一切的暖阳,面露惊骇之色。
若是柳清得手,瘟疫肆虐,将会天下大乱。
不止易子墨会死,易家军会全军覆没,就连这边塞中数十座城池的百姓,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
夜风吹过,暖阳只觉得浑身发冷。
白凉霜身为国师,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他正站在营帐外,四处无人,但是天命书却突然警告道:“注意,有人正在靠近。”
暖阳心中一凛,刚准备转身,脖间便是一凉,那是兵刃所特有的寒意。
随后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们又见面了。”
是云紫的声音。
暖阳皱了皱眉,轻声道:“敢问可是上次的那个姑娘?”
云紫挑了挑眉:“想不到你记忆力还挺好的,转过身来。”
暖阳闻言便慢慢的转过了身。
而云紫看着他笑道:“你随我去一个地方,不然就杀了你。”
暖阳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长刀,淡淡道:“姑娘若是想杀我,必定不会与我多说这些话。”
“想必是有事需我帮忙,若是这样,还请姑娘先将刀放下吧。”
云紫挑了挑眉,笑着将刀入鞘:“是个聪明人。”
她看了看四周,对暖阳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说着便率先转身走在前面,暖阳皱了皱眉,心中思虑片刻,最后还是跟着云紫走了。
等到了一处僻静之地,云紫才停下脚步。
暖阳打量四周后,才淡淡开口道:“姑娘带我来此作甚?”
云紫歪了歪头:“你莫要叫我姑娘了,叫我云紫吧。”
暖阳眼眸微垂,并不应话。
云紫也不在意,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要你帮我得到一个人。”
“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很多有用的信息。”
暖阳闻言一愣:“人?”
云紫点了点头,随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长刀:“不瞒你说,我想要国师。”
暖阳瞳孔一缩,眉头微皱:“元国的国师,白凉霜?”
“我记得你似是他最得力的属下......”
云紫闻言却不在乎的笑了笑:“属下?我这人天生反骨,若不是心属与他,又怎会为他效力多年呢?”
暖阳眼眸微垂:“你既心悦与他,那可曾告知他,你的心意?”
云紫闻言一愣,随后才勉强的笑了笑:“他是国师,高高在上,如高岭之花,我以为他一辈子都是这样的,无情无欲,不会关注任何一人。”
“我以前甚至觉得这样很好,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一辈子为他效力,而他只用一辈子都站在高处,受人仰望便好。”
暖阳听到这儿并未接话,他知道事情不会是这般结束。
果然,云紫苦涩的说道:“但后来全变了。”
“宫中一个名不经传的后妃,突然一举成了皇帝的宠妃,也成了他的心尖人。”
“他为那女子费心筹谋,意图夺了天下,自立为王,只为独占她一人。”
暖阳眉头一皱:“夺天下?”
云紫笑了:“是啊,他想灭了易家军,折断皇帝的羽翼,夺得天下。”
“元国的国师,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叛国,当真可笑啊。”
说到这儿,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却带了些凄凉。
暖阳见她这般疯魔的样子,皱眉道:“那你现如今将他的计划说给我这个外人听,就不怕他对你出手吗?”
云紫闻言却不在意的开口道:“无妨,他要如何,我都无所谓。”
“这是我对你的诚意,若你能帮我,我会告诉你更多。”
“所以,帮不帮我?”
暖阳后退了半步,皱眉道:“你我只有一面之缘,结下的也不是善缘。”
“今日,你却来寻我帮忙,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云紫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小酒壶,灌了一大口:“有何不妥?若是能帮到我,善缘孽缘皆可用,不是吗?”
暖阳挑了挑眉:“你这是断定我会帮你?”
云紫看着暖阳,突然笑了:“那日我在树下都瞧见了,你亲了那个将军。”
“白凉霜想要他的命,想要毁掉整个易家军,你对他有情,自是不会不顾他的安危。”
暖阳一愣,随后才垂眸笑道:“姑娘当真是知晓人心。”
云紫却摇了摇头:“不,我不是知人心。”
“我只是也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话已至此,暖阳便冲着云紫拱了拱手道:“不知在下该如何帮姑娘成事?”
云紫走到暖阳身边,笑了:“我想加入易家军。”
暖阳一愣,抬眸淡淡道:“你这是要彻底背叛他?”
云紫歪了歪头:“我家父兄本就是易家军原来的将士,我现在只是想重新继承家族遗愿罢了,何来背叛一说?”
暖阳垂眸:“他知天命,料事如神,你这样做,他定会知晓,也绝饶不了你。”
云紫却勾了唇角:“他饶不了我,也同样不会放过易家军。”
“如此这般,大家便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暖阳笑了:“姑娘倒是想的透彻,只是,那瘟疫....”
云紫一愣:“你....你怎么知晓的,我还未曾告知于你。”
暖阳拢了拢衣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云紫闻言叹了口气:“是我失误了,倒是白送给你一个筹码。”
暖阳挑了挑眉,并不言语。
云紫见此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有些破旧的纸:“这是我离开国师府时,偷偷从白凉霜卧房拿的。”
“据说是当初瘟疫肆虐时,前人留下的药方。”
“只是年代久远,有些字迹已是看不清了。”
暖阳并未直接翻看那药房,只是对着云紫笑道:“如此,姑娘便可等我的好消息了。”
云紫也勾了唇角:“那就有劳了。”
说完云紫转身便要离开,暖阳却开口道:“你既要加入易家军,为何还要帮忙散播瘟疫?”
云紫一顿,声音低沉道:“白凉霜说过,易家军有此一劫,即使他不送这场瘟疫,也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我已拿了药方,倒不如就用这场瘟疫作为劫难,你也好有所准备。”
说完,云紫便径直离开了此处。
国师府。
白凉霜正坐于棋盘前,手执一子。
突然,手指一颤,那棋子便掉落在棋盘上。
他见此,不由的皱了眉头。
有一枚棋子,跑了。
白凉霜眼眸微垂,起身到了自己的卧房,只大致看了一眼,便知那药方不见了。
他面色仍是淡淡的,只是抬头看了看远处边塞的位置,喃喃道:
“易子墨不得天意眷顾。”
“天意如此,再怎么挽救都是徒劳。”
“当真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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