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哥,其实不用这样的……”
余笙有些不好意思。
担心别人说闲话。
“你身体不好,现在有换了身孕,要是走到半路,又晕了怎么办?没事儿,余叔说,今天他不去县里,牛车反正也没用,所以就借给咱们用一天。”陈憎一边说着,一边给牛喂加了少量盐水的包谷壳。
包谷壳,就是拨开玉米之后不要的那个壳。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用来烧火做饭。
但大多数情况,都是先顾着村里的这几头牛。
冬天的时候,到处冰天雪地,很难找到草给牛吃。
这个时候,包谷壳就派上了用场。
谷草、包谷壳,都是牛过冬的必备粮食。
加了盐水之后,他们会吃得更开心。
“是啊笙丫头,既然陈老二担心你的身体,你就好好受着就是。你现在情况不一样,要是有个什么事儿,王伯伯也心里难受。”王队长听到陈憎的话,赶紧附和道。
人可是他来找的,要是走到半路真的又晕倒了。
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还不如万事小心一些。
听说这丫头从小没干些什么活儿,身体底子比较差。
想来也正因如此,才会在刚怀孕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晕倒吧?
哎,人跟人,还真是不能比。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侧头看向骨瘦嶙峋的余家夫妻俩,心里更是感慨万千。
如今,这样的好父母,已经很难找了。
就算是他,若是走到这一步。
也无法像他们夫妻二人一样尽心尽力的照顾三个孩子吧?
这些年,因为他家两个儿子都残废的事情,他们家的情况也传得人尽皆知。
此时看到他们不过四十,就已经头发花白。
心中更加的敬佩不已。
“笙儿,这几个鸡蛋你一起带去,也算是你的一点儿孝心。如果不在那边过夜,就早点儿动身回来,夜里不安全。”余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心疼的将装着鸡蛋的篮子递过去。
虽然才十来个鸡蛋,但是在这一年到头都吃不到肉的年代,已经算是厚礼了。
本来,她是想留着给女儿补身体的。
哪成想……
哎。
“妈,这些鸡蛋你留着,哥哥们刚有好转,正要补身体呢。你看他们那腿,跟骨头似的。再不抓紧时间补些肉出来,到时候好不了了怎么办?”
余笙一边说着,一边对陈憎使眼色。
家里省吃俭用的东西,她才不会给那一家子人。
原主想要他们生不如死,她怎么能违背?
“这……”余妈妈一脸苦相的看着余爸爸。
想让他拿主意。
“爸妈,听笙儿的。他们家里有的是鸡蛋,这些年老太太估摸着存了不少钱,不差咱这一口。”陈憎说着,将篮子塞到余妈妈手里。
“你们放心,我和笙儿约莫中午就能回来。”说着,看向王队长,“王叔,上车吧,一会儿婶子该着急了。”
“哦好。”王队长回神,也忙劝道,“余老弟,陈家条件好,的确不差你们这一口吃的。赶紧将两个侄子养好才是正事儿。”
“行,那我听王哥的。”余爸爸点头,“媳妇儿,你拿回屋吧!”
“好。”余妈妈闻言,莫名心下一松。69书包
说实话,她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愿意。
可陈憎这孩子对他们这么好,她就算不舍得,也不可能让孩子为难。
现在,见两个孩子都这么说,她也就不坚持了。
陈憎扶着余笙上了牛车,然后自己坐在前面赶牛。
为了照顾余笙,牛车赶得并不快。
所以三人到达陈家堡时,天已经大亮。
“陈老二,牛车先放我家吧!一会儿我让你婶子喂喂水。中午我再过去叫你们过来吃饭。”
王队长知道两人没办法安顿牛车,于是赶紧主动开口。
“行,那就谢谢叔了。”陈憎也不扭捏,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王队长拍了下陈憎的肩膀,继续道,“叔这儿离你家近,如果出什么事儿,喊一声就行。你婶子回去河边叫我。”
“好,王叔你赶紧去忙吧!我能应付得过来。”陈憎点点头,心里有些感动。
“你这小子,要是应付得过来,就不至于……”
说到这里,王队长没接着说下去。
几人心知肚明。
陈憎苦笑一声,“叔,现在我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老婆孩子着想。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任人欺负了。”
王队长深深的看了陈憎一眼,这才道,“叔信你,去吧!”
“王伯伯一会儿见。”余笙乖巧道。
“去吧去吧!”王队长挥挥手。
将牛车解下来,往屋里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两个高个子走了出来。
然后两人一起将车子抬了进去,王队长牵着牛,也进了院子。
“那是王叔的两个儿子,都在县里做工。”陈憎小声解释道。
“这么厉害?”余笙惊讶道。
“婶子低嫁给王叔,她娘家是城里人。
他们的两个儿子上完高中之后,就留在了城里,在灯具厂上班。
只是户口不好牵,现在一家人正在为这事儿发愁呢。
不过两兄弟也很孝顺,每个月都会回来住两天。”陈憎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王叔将来可算是有福了。”余笙感叹道。
“是啊,铁饭碗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别想捡漏。
要不是婶子娘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也轮不到王叔的两个儿子。”陈憎点头附和。
“不过户口这件事,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说不定他们将来还能分到房子呢?到时候户口不就手到擒来了?”余笙想了想,说道。
“是这个理,但是政-策一天一个变化,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
“你说的也对。”
夫妻俩一路小声议论着,很快就来到了陈家门口。
从院门望去,里面偶尔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想必,应该是陈家大嫂在做饭吧?
“要叫门吗?”余笙侧头问道。
“叫吧!”陈憎点头。
然后用拳头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瘦小的女人从灶房走了出来,小声问:“谁呀?”
“是我。”陈憎冷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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