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孟准后午时已过，林慢慢去了一趟金玉坊。
之前她交给宋清让的那叠画纸已经变成了一件件摸得到的首饰。
宋清让也在，他身边站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想起之前宴儿说的那些话，林慢慢心下了然。
他命人将她请到帘后的厢房里。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世子妃。”宋清让先开口，已经换了称呼。
“我也没想到来一次金玉坊就能遇到宋老板。”林慢慢的注意力在他旁边的那个姑娘身上。
从那姑娘看向宋清让的眼神，林慢慢能肯定对方喜欢宋清让。
长得好看又有钱，性格也还过得去，她要是这里的人早就冲了。
“世子妃可是画了新的图？”
林慢慢摇头，她今儿是来见孟准的。
见她兴致不高，宋清让又道：“世子妃过得好吗？”
若不是他考虑不周，她就不会被逼得跳湖，也不会嫁给秦王世子。
她有片刻失神，方才孟准也这么问她，还叮嘱她在王府里万事多留个心眼。
就是这片刻怔楞，宋清让就误以为她嫁人后过得并不好。
“宴儿一直很再想见世子妃。”他轻轻叹一声。
前段时间在家里时宴儿偶尔会说几句话，如今他又变回去，怎么都不肯开口，宋清让实在头疼。
他请了许多大夫，没有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的。
“我就在秦王府，宋老板随时可以带他去见我。”林慢慢笑道。
去年她醒来的时候是十月底，如今马上就要进六月了。
宋清让没接话。
绿桐上前俯身在林慢慢耳边说了几句，她微微蹙眉，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
秦王府。
秦王世子突然咳血陷入昏迷，如今整个王府乱作一团，宫里的太医都来了好几个，每一个看完都摇头叹气，委婉的请秦王府准备后事。
林慢慢赶回来时，秦王世子的院子挤满人，跟她敬茶那天一般热闹。
秦王面色凝重，王妃已经哭成泪人。
“父王，母妃。”林慢慢上前给两人行了个礼。
“你到哪里去了？”秦王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看得林慢慢心惊，“既然是嫁给世子，就该好好待在王府，你不知道世子身边离不得人吗？”
她低头站在那里，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世子若是有什么好歹，我唯你是问！”
林慢慢：？？
过份了吧？
“够了。”秦王妃话里带着哭腔，她上前拉住林慢慢的手，“这跟慢慢有什么关系，清儿的身子是什么情况王爷不清楚吗？”
林慢慢心里一哂，兴许秦王真的不清楚。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太医从世子房中出来，秦王和王妃忙上前询问世子的情况。
“世子如今已经醒了，”那太医摇摇头，“世子病了多年，身子早就空了，王爷还是早做准备吧。”
这御医给秦王世子看了多年的病，如今说这话也不算冒犯。
没等他把话说完，秦王妃就晕了过去，秦王命人将王妃带下去，又让太医去给王妃检查。
扶柳从房中出来，径直朝林慢慢来。
“世子妃，世子要见您。”
众人并不惊讶，往日秦王世子怕他们见了他虚弱的样子会难过，都是等休养得差不多了才接受别人来探病。今非昔比，如今他娶了妻，今儿吐了血，自觉命不久矣，想见自己的妻子也合情理。
林慢慢在众人满是怜悯的注视下跟着扶柳朝那间屋子去。
屋里充斥着浓浓的草药味，其间又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扶柳守在门口，只有林慢慢自己进来，她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后才穿过帷幔来到秦王世子床前，他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谁看了都觉得他是病得快死了。
几息过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世子妃倒是一点儿都不慌张。”他声音很轻，林慢慢觉得自己要是离得远些许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慌什么，要死的又不是我。”
她在床边坐下。
“世子妃可是忘了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林慢慢不解的看他，他死了就不是了。
“我若是死了，这条船只会翻，世子妃绝不会全身而退。”
“你什么意思？”她面色凝重。
难不成他死了自己还要陪葬？
“只是看世子妃有些认不清当前的形势，所以提醒你一句。”像是累极，他说完这句后呼吸变得急促许多。
守在外面的人都被扶柳打发走，林慢慢说话也没再可以压低声音。
“你这人真有意思，说什么形势不形势，我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怎么认清形势？”是敌是友她都分不出。
万一他是个反派呢？
“你也不必试探我，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对你的秘密和你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她巴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才不想卷进他的事情里。
他笑而不言，合上双眸很快睡过去。
入夜，见秦王世子披衣下床，想起白日里自己回来时秦王的责怪，心下不悦，她走上前，冷声道：“你去哪里？”
别出点什么问题秦王又拿她撒气。
秦王世子明明死不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这种戏码，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书房。”他今儿的药浴还没泡。
林慢慢有些无语，这个时候还去书房，不去考功名真是浪费他的努力。
“你跟我一起去。”他继续道。
林慢慢勉强点头。
他真是病得不轻。
到了书房，秦王世子轻车熟路的启动开关，露出通往地下的那个入口，林慢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难怪他没事就往书房跑！
一路行来，耗了他不少体力，启动开关后他并未立即下去，而是靠在一旁微微喘着气。
林慢慢面露惶恐：“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先回去睡觉了。”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他的秘密她知道得越多，两人就绑得越紧。
她不想和他绑在一起。
“别做那些无所谓的挣扎了。”身后传来他的轻笑，林慢慢停住脚步，“看到就是看到，你现在就是把眼睛挖了也没有用。”
物尽其用，人也一样。
“世子妃记得跟在我身边，我若是死在半道，你也不能活着出来。”他朝她招招手。
林慢慢心都凉了，自己醒来到现在也没得罪过他，狗男人，他心怎么这么黑，非得可着自己使劲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