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分舵的二十多人一走,乔峰环顾四周,见得四周能算得上自己人的只有吴应熊和他的媳妇们,外加一个岳老二。而剩余的二百来号丐帮之人,恐怕都参与到了叛乱之中。
这可是两百多号人,要是这里面有人一声传呼,群情汹涌、群起而攻之,形势就大大不妙了。
乔峰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心中有些惭愧将自己刚结拜的义弟牵扯到其中。
事已至此,惭愧也是无用,乔峰面部改色的环顾四周,真气暗运,喊道:“丐帮众人一起就地坐下,不得擅自起立。”这声音蕴含这乔峰精纯的内力,是声震杏子林,响彻丐帮众人的耳中。
丐帮众人里大多都神色尴尬,还有的强装镇定,有的彷徨无主,随着乔峰的话音落下,叫花儿们相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终有人带头坐了下来,他这一坐下,带动着场中的其他叫花子们都跟着纷纷坐了下来。
乔峰看着叫花群里没人在做刺头闹事,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暮色笼罩,杏林边薄雾飘绕。
乔峰心中案子思量:“此刻唯有以静制动,最好是转移各人心思,等得传功、执法长老等人回来,大事便定。”瞥眼间看到吴应熊,顿时计上心来,说道:“众位兄弟,我今日好生喜欢,新近结交了一位好朋友,这位便是今日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龟公子,我二人意气相投,如今已结拜为兄弟。”
木婉清、钟灵、王语嫣、岳老二听着吴应熊和乔峰结拜为兄弟,心里都有些诧异,后又想到吴应熊的本事,便也没觉得有多奇怪了。
丐帮众人听得都望向了吴应熊,心中暗暗吃惊,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居然能收拾得了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
乔峰走上前拉住吴应熊的手臂,说道:“贤弟,我给你引见介绍丐帮的首要人物!”
说着就拉着吴应熊到了那四大长老面前,先是指着那白须白发、手使倒齿铁锏的长老铁前,说道:“这位是宋长老,是本帮人人敬重的元老,他这倒齿铁锏当年纵横江湖之时,只怕兄弟你还没出世呢。”
吴应熊拱手说道:“久仰、久仰宋长老的大名!”
宋长老瞧着吴应熊年青,有些不以为然,但好歹是乔峰引见的,拱手还了一礼,随后乔峰又引见了那手使钢杖的矮胖老人,说道:“这位奚长老是本帮外家高手。你哥哥在十多年前,常向他讨教武功,奚长老于我,可说是半师半友,情义甚为深重。”
吴应熊同样是抱拳行礼,接着乔峰又引见了使鬼头刀的吴长老还有背着麻袋、善于用毒的陈长老。
引见完毕之后,吴应熊双手抱拳,朝着场中众人说道:“在下江湖上一无名小卒罢了,本也管不到这天下第一大帮的事情!但是幸得贵帮的乔帮主看重,不嫌在下身份低微,和我结拜为兄弟!今日但凡有谁敢伤我大哥一根汗毛,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吴应熊运起九阳真气,聚气于掌,也没使用什么招式,狠狠一掌朝着隔着自己丈许的一颗碗口粗细的杏花树拍去。
杏花树应声折断,向后倒去,这一下子让四大长老还丐帮的众人都心惊不已,收起了原本的轻视之心、暗自感叹吴应熊这么年青却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乔峰看着吴应熊一招震慑住丐帮的人,心里也是又欢喜、又感激,开口说道:“贤弟的武功只怕比为兄所预料的还要高啊!不过贤弟放心,在场的人都是愚兄的好兄弟,愚兄相信他们只是误听奸人之言,一时糊涂而已!定然不会做出对愚兄不利之事!”
吴应熊听着也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退到了一边后,心中一思量,跟着低声说道:“岳老二,等下保护好你三位师娘!”
岳老二低头轻声应道:“师父放心,谁想伤害三位师娘,先要从我岳老二的尸体上踏过去!”
吴应熊点点头,跟着又从腰间拿下一个挂着的小皮囊,递给了木婉清,说道:“婉儿,这里面是莽牯朱蛤,若事情紧急,我又来不及救援,你就放出来她!”
木婉清脸色微微一变,本想说些什么,又想了想,只是轻轻点头然后接过了皮囊,说道:“相公不用担心我们!”
这时忽听密集得脚步声响,跟着东北角上有许多叫花子奔来,声音嘈杂,有的在问:“帮主怎么样?叛徒在哪里?”
有的说:“上了那群王八蛋的当,给关得真是气闷。”
乔峰听得声音,心中大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传功长老、执法长老,大仁、大勇、大礼、大信各舵的舵主,率同大批的丐帮帮众,都赶了过来。
这些人到了乔峰跟前,齐声弯腰行礼道:“属下参见帮主!”
乔峰抬手说道:“诸位兄弟不用多礼!”先前来的乞丐们看着拥护乔峰的大部队赶到,面现惊慌,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后到的乞丐们看着先前在杏子林的乞丐,顿时就眼冒敌意,更有不少人拿起了手中的各式兵刃,就等着乔峰一声令下,就冲杀过去。
乔峰心中不愿丐帮自己的兄弟内斗,自相残杀,心中细细一盘算,今日之事只能是宁静处事,才能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
于是乔峰举了举手,说道:“大伙儿都分别坐下,我有话要说!”
乔峰做了八年的丐帮帮主,在帮中威望慎重,众乞丐听着齐声应道:“是!”有的向东,有的向西,各按职分辈份,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坐好。场中只剩下乔峰还站在最前面,吴应熊等人则在乔峰后方不远处也做了下来。
乔峰见马仔们现在都守规矩,听自己的话,心中稍稍宽慰了几分,跟着微微一笑,说道:“咱们丐帮多承江湖上朋友、同道看得起,百余年来号称为武林中第一大帮。既然人多势众,大伙儿想法有时候各有不同,产生了分歧,那也是难免之事。但也只须分说明白,好好商量,大伙儿仍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也不必将一时的意气纷争,瞧得太过重了,若是事事计较,甚至自相残杀,这传出去只怕我丐帮百年的威望毁于一旦,被江湖同道所耻笑。诸位以后出去可还有脸面在江湖上行走?”
场中的乞丐们听着乔峰的话有条有理,都纷纷点头赞同,原来有些剑拨弩张之势稍见松驰。
这时坐在乔峰右首的一个面色蜡黄的老丐站起身来,这人虽然面黄肌瘦的模样,一张脸却始终是板着的,似乎是谁欠了他的钱一般,粗看倒是有股不怒自危的模样,只听他说道:“请问宋奚陈吴四位长老,你们命人将我们关在太湖中的小船之上,那是什么意思?”
四长老中宋长老年纪最大,算得上是四长老的首脑。宋长老脸上泛出红色,咳嗽一声,说道:“白兄弟……这个……这个……嗯……咱们是多年来同患难、共生死的好兄弟,自然并无恶意……白……白执法瞧在我老哥哥的脸上,不要介意此事了如何?”
吴应熊听着宋长老的话,望向了那面黄棘手的老乞丐,瞅了瞅,心道:“这就是白世镜了?可惜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个老色痞,这幅模样还真的亏康敏下得去嘴啊!”
谷舯/span白世镜听着宋长老的话,一张板着的脸上,隐有怒色,跟着说道:“宋长老说对我等并无恶意,可实情却并非如此。我和传功长老他们,一起被囚在三艘船上,泊在太湖之中,船上堆满硝磺柴草,威胁我们若想逃走,立时便引火烧船。宋长老,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并无恶意么?”
宋长老一脸的尴尬,吞吞苦苦的说道:“这个……这个嘛,确是做得太过份了些。大家都是一家人,向来亲如兄弟骨肉,怎么可以如此蛮来?这却不是我们下的命令,我们只是……只是……”
白世镜瞧着宋长老‘只是’了半天也只是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心中微微一思考,给四大长老定罪,并非自己一人说能决定的,还不如先收拾一些小虾米杀鸡儆猴。
想到这白世镜突的指着场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厉声喝道:“李春来,你骗我们上船,说是帮主呼召。假传帮主号令,该当何罪?”
那叫做李春来的汉子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颤声说道:“弟子职份低微,如何敢做出如此犯上欺主之事?这都是……都是……”他说到这里,眼睛瞥向了跪在地上的全冠清,可就是不敢开口说出来。
白世镜瞧着问道:“是全冠清吩咐你做的,是也不是?”
李春来垂首不语,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白世镜道:“全舵主命你假传帮主号令,骗我上船,你当真一丁点都不知道这号令是假的?”
李春来听得脸上登时全无半点血色,不敢作声。
白世镜冷笑一声说道:“李春来,你向来是个敢作敢当的硬汉,男子汉大丈夫有胆子做事,难道没胆子应承?”
李春来咬了咬牙,脸上的惊慌退去,变得满脸的刚直,胸膛一挺,朗声说道:“白长老说得是。我李春来是做错了事,不管是杀是剐,任凭处分,姓李的但凡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我向你传达帮主号令之时,的确知道那是假消息。”
白世镜冷哼道:“你能硬气起来就好,那我问你,是帮主对不起你么?还是我对不起你么?你要这么做?”
李春来说道:“都不是,帮主待属下义重如山,白长老公正严明,属下对帮主和白长老都佩服得紧。”
白世镜厉声问道:“那你到底是缘何要这么做?”
李春来向跪在地下的全冠清看了一眼,又向乔峰看了一眼,大声说道:“属下违反帮规,罪该万死,这中间的原因,属下是万万不敢说的。”
话音未落,李春来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一柄短刀,手腕一翻,就要插进自己的心脏。
吴应熊瞧着这情况,突的伸手一挥,一条金色的手臂出来在李春来的身旁,直接夺下了他手中的短刀。
乔峰惊声道:“擒龙功!”跟着望向了吴应熊,说道:“没想到贤弟也会这门功夫,还练到了如此大成的境界。”
吴应熊微微一笑,跟着说道:“大哥谬赞了!还请大哥不要怪我多管闲事,今日之事恐怕隐情颇多,这李春来似乎知道个中隐情,所以我才出手先救下了他。”
乔峰摆手说道:“无碍!”随后又朝着白世镜说道:“白长老,这位乃是我的结拜义弟吴应熊,江湖人称‘神龟公子’!”
白世镜先是一个跨步上前,伸指点住了李春来的穴道,这才向吴应熊拱手说道:“谢过神龟公子了!”
吴应熊拱手还礼:“见过白长老!”
现下也不是说事情的时候,白世镜转头朝着李春来喝道:“你明知号令是假,却不向帮主举报,反倒是遵从假令来骗我,原本就该处死,你想自我了结,却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你交代清楚,自会让你自我了结!”
说完之后白世镜扭头向传功长老道:“项兄,骗你上船的,却又是谁?”
话音一落,忽然叫花子人丛中一人跃起身来,向林外急奔。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不问也知道这人就是假传号令、骗项长老上船去之人了。
白世镜见状喝道:“哪里走!”喊着就要追上去,却有一人比白世镜更快,人影一闪,这人已经拦在了那逃跑的五袋弟子身前。
拦住五袋弟子的正是满脸红光,手持鬼头刀的吴长老,只听吴长老厉声说道:“刘竹庄,你为什么要跑?”
叫做刘竹庄的五袋弟子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连说了六七个“我”字,也没‘我’出个名堂。
吴长老长叹一口气说道:“刘竹庄,咱们身为丐帮弟子,都是大好的男儿,须当遵从祖宗遗法和帮规。大丈夫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敢作敢为,也敢担当,怎么能贪生怕死?”
说完又转过身来向乔峰说道:“乔帮主,全冠清同我们四打长老商量过了,要废去你帮主之位。我们怕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不允,是以设法将他们囚禁起来。今日既然事情败露,我吴长风在丐帮三十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就任由你处置!”
说着挥臂一甩,就将鬼头刀远远的钉在了空地上,双臂抱在胸前,一副你来砍我,我不怕的神情。
背着麻袋的陈长老歪头朝着乔峰说道:“乔帮主,今日合该你赢,将将我本想号令群起而攻之,却可临到关头我姓陈的却是怕了乔峰你,始终是没有胆量开这个口。”
说完陈长老叹了一口气,扔下了手中的麻袋,宋奚二位长老看着也是长叹一口气,抛下了手中的兵刃。
白世镜朗声说道:“执法弟子何在?将四位老等一干人等全都绑了!”
执法弟子着拿了牛筋绳,在宋吴奚陈四位长老等人的手腕上和脚踝上都绑上了牛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