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风声呼呼而过,月光洒下来。
温语竹总感觉从客厅里传来嗡嗡嗡的声音,像是在聊天。
她只当是沈城金和李婉两个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往深处想,但是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房间,来之前都忘了这里是沈城金的地方,一心想着和李婉再聊聊顾寒,谁知.......
房间挺大,周围的布置一看就知道是客房,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安危,在她心里,沈城金估计不会如此的大胆。
温语竹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从今天遇见李婉开始她的头就觉得很难受,一直到现在,感觉想事情也断断续续的,总之不好受。
温语竹这么想,一边走到床上躺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抱了起来,升在了半空中,她困倦的很,嘤咛了几句,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但是又怎么都睁不开。
尽管如此,该有的触感倒是一点点都没有减少,抱着她的那个人力道很大,臂弯很精健,胸膛也硬邦邦的。
男人火气旺,一年四季的体温都是炙热的,轻轻一碰都能感受得到,更别提此刻紧紧的抱着她,温语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在睡梦中难免有些依赖,她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惹得顾寒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她。
怀中的人过分的乖巧,似乎是冷到了,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葱白的小手攥着他的衬衫领口,没有安全感的模样让顾寒心肝一颤,抱着她的手愈发收紧,垂眸看着她,见她在他怀里轻轻的呼吸,他盯了半晌后,旋即低声轻叹,一边轻轻的往外走,一边无奈的笑道:“真是爱闯祸的小麻烦鬼。”
但他偏偏爱她闯祸的模样,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她需要他。
当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小寒。
嗓音曾经是日夜都能听见的,那时候他称对方为母亲,而如今呢,他喊不出口了,原本对李婉仅有的最后一丝尊重如今都幻化成云烟消散了,他对李婉,尊重不起来了。
在她想着对温语竹下手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明白,这一次,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温语竹。
脚步没有停留,顾寒抱着温语竹往前走,李婉也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的糊涂,追着往前跑了几步,有些急着道:“小寒,你怎么不理妈妈?”
顾寒不动声色地将温语竹小巧的耳朵给捂住了,然后语气冷的不像是此刻温柔的抱着温语竹的他,“有时间再说吧,现在她困了,我要带她回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顾寒长腿一迈,走了出去。留下了一个背影给李婉。
沈城金端着一杯水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婉,完全没有往日眸光里的爱意,于他而言,女人,只不过是工具,真要区别,他也只是看能不能为他所用而已。
而他自认为自己比顾寒强的一点就是他不会像顾寒那样,被温语竹一个女人牵制的死死的,就像上大学那会儿,他可是把顾寒的煎熬都看在眼里,但凡顾寒能够把温语竹看开点,沈城金觉得自己也不可能......
车内安静无声,温语竹躺在后座,前面是顾寒临时叫来的代价。
代价自觉地把隔板给升了起来。
顾寒垂眸,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温语竹葱白的小手,像是没骨头似地,软趴趴的,让他爱不释手,可他却知道这双手挠起人来有多么地疼,可他惯是爱她挠他的时候。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的递到了唇边,献上了一个不含□□的吻。
车子停在了湖畔,他们的新房。
顾寒抱着温语竹下了车,张秘书已经等在了原地,手上还拿着一些报告书,脸上焦急的表情显而易见,大老远的张秘书就喊道:“顾总你这个——”
“嘘,”顾寒蹙眉睨了他一眼,旋即又看了眼怀中的人儿。
张秘书这会儿才发现顾寒的怀里还有个温语竹,他吓得有些脸色白了,心想莫不是顾总等不及太太自个儿回来帝都,然后去小镇上把人给绑回来了吧。
可他又觉得不可能,如今的太太,顾总是断不敢惹得,生怕她一个转身连背影都不留给他,张秘书也是跟在顾寒身边好几年了,最近的顾总他看在眼里,也真的是打心眼里觉得替他难受和煎熬。
可他始终是一个旁人,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在能帮的地方尽力的帮着。
张秘书退到了一旁,手上抱着一叠资料都是他急着想问顾寒的,等顾寒把温语竹送到了房间里再出来时,他便等不及了,快步走到顾寒的面前道:“顾总,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地标一下子拱手让人了?”
而这个人居然还是沈城金!
顾寒顺势从张秘书手中抽出了几张地标的纸,想起张秘书的问话,他一边松开自己的领带,一边低声道:“和他有协议。”
“老狐狸!”张秘书有气下不去,狠狠咬牙道:“他也就会用太太来拿捏你,以前也是,现在还是,这个手段,我看他是可以用一辈子都用不烂!”
顾寒听见张秘书的话,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困倦道:“你怎么知道他用语竹来要挟我?”
“猜的,”张秘书俨然气过头了,对顾寒也没好语气,“除了太太,我就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你把地标都让出去,顾总,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其他地方的地标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地标,这个地标对我们太重要了,您当时谈了一个月才谈拢的,如今怎么就......”
顾寒没吱声,张秘书说话说到一半便卡壳了,视线紧紧的盯着顾寒看过去的方向。
温语竹站在门口,一双桃花眼睡眼惺忪,光着白皙的小脚丫踩在地板上,身上穿着顾寒刚刚给她换好的睡衣,模样看上去着实是没睡醒,惹人怜的紧。
屋内是开了暖气的,温语竹怕热,所以顾寒给她换上的睡衣是蕾丝的裙子,还没等温语竹和张秘书反应过来,顾寒却已经站起了身,一边冷眼看着张秘书,一边低声道:“出去!”
张秘书这才回神,愣了好一会人,心中不免腹诽顾总的醋劲可真是大,一边目不斜视地往门口走去。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顾寒手上还拿着刚刚从沙发上拿起来地西装外套,本想给她披上的,但是却又担心惹她反感,于是只能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早就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有的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时那种胆怯和小心翼翼。
再次见面,其实也不过一天,但温语竹却总觉得时间悄无声息过了好久,他们好像又一个七年没见面。
可能是知道了那些事,温语竹觉得自己不能正常面对顾寒,只是心中总是对李婉的话念念不忘,她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顾寒的手腕上看去,那根老旧的皮筋还戴着,她视线却像是透过那根皮筋看向了他的皮肤。
的确是有个疤。
温语竹眼眶一酸,心中骂了顾寒一句笨蛋,下一刻想要侧开脸却忽然听见顾寒无奈的叹息一声,声线很低柔,低声下气那般哄道:“怎么还哭了呢,眼眶都红了。”
说着,便伸出手,带有些温凉的指腹轻轻的触了触她的眼角,又道:“别怕了,沈城金不会再来找你了。”
温语竹这会儿才知道顾寒误会了她为何眼眶红,她不是因为沈城金。
她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想哭导致的,总之,鼻音嗡嗡的呢喃了句话,“我不怕他。”
“嗯,”顾寒顺着她,“语竹最厉害了,谁都不用怕,有我在呢。”
这哄小孩的语气非但没有让温语竹好转,倒是更加的难受了起来,她倏地道:“顾寒,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我说的是任何话,你想和我说的,都可以。”
李婉的出现,不可能风平浪静,只是顾寒不知道她到底和温语竹说了什么,说了多少,其中又有几分真,几分添油加醋,他沉吟半晌,倏地往前一步,牵住了温语竹的手,确认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厌恶的甩开时,他才叹息一声,开口道:“没什么想说的,就想告诉你,有我在,永远都别怕。”
顾寒没有打算开口,温语竹察觉到了,当年的事,李婉还是有所隐瞒,但是她如今敢确认的是,李婉说的顾寒割脉自杀是真的发生过,因为他过来牵她手的时候,动作有些大,一道长长细细的疤就晃进了她的眼里。
让她心中蓦然一沉。
心中有事,温语竹确实是睡不着,几乎是顾寒前脚刚出门的那一刻,后脚温语竹就打了个电话给张秘书。
接到电话的时候,张秘书心中咯噔一声,生怕是顾寒和温语竹两个人又闹事了,但怕归怕,他还是很快的划下了接听键,“太太,怎么了?”
“出来一趟,别告诉顾寒。”
“......好。”张秘书这下可为难了。
咖啡馆里有人在弹着钢琴,琴声缓缓入耳,格外的好听。
温语竹点了两杯咖啡,视线一直注视着门口,当看见张秘书的身影时,她冲他招了招手,“张秘书这里。”
张秘书走进去,抹了一把冷汗,笑着道:“太太早。”
“客气了,”温语竹将帮张秘书点好的早餐往前推了推,“我今天来找你,你没告诉顾寒吧?”
张秘书又抹了一把冷汗,咳了咳道:“没有。”
“那就好。”
“不过太太要是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顾总不是更快的得到答案?”张秘书道:“只要您开口了,顾总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语竹莞尔,“问你我觉得更直接点,你告诉我,昨天你们在书房里说的地标是什么意思。”
张秘书刚准备喝一口温语竹给准备的早餐的手顿时停住了。
这太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没想到今天一开口就给他来了个暴击,这叫他怎么说呢,顾总肯定是不愿意给太太知道的,但是他一想到地标,他的心就疼。
温语竹这几年在国外啥都没学到,察言观色倒是顶级,她看出了张秘书的为难和纠结,不动声色的润了润嗓子,佯装淡定自在的喝了口咖啡,慢悠悠的道:“地标这个东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我昨晚听你的意思,你也是不愿意顾寒把地标给让出去的,既然不愿意,而我又能帮你阻止,你为何不选择告诉我?”
张秘书是真的不甘心把地标给拱手让给沈城金,这几年里,沈城金一直对顾寒打压,若不是顾总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早就没了,更别提现在能够在帝都立足到无人敢惹的程度。
温语竹的话的确是打动了,他沉吟半晌,喝了一口早餐茶,像是压惊一样,旋即开口道:“那块地对我们很重要,如果失去那快地,股票估计会往下掉很多,损失的钱估计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顾寒接到张秘书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公司签合同,划下接听键,他听见张秘书道:“顾总,我对不起你,我.....我把事情告诉太太了。”
顾寒握着笔的手一顿,咬牙道:“你说什么?!”
张秘书从咖啡馆里出来的时候,她还稍微坐了一会儿,等再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顾寒刚停好车往这边走来。
招呼还来不及打,她就见顾寒快步走来,一把抱住了她,低声下气道:“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好了,怎么还找张秘书。”
温语竹埋首在他的胸膛,稍顿了了顿,她道:“我问你了,你和我说实话吗?”
顾寒一愣,还没回答,就听见温语竹道:“当年为什么离开我?”
“顾寒,你和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