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奎爷小心翼翼的挪到炕边,一边开箱子,一边说道:“八爷,这箱子里的东西要是没用,您就给我留下。”
箱子打开,青年探头看了一眼,果然,里面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药盒子。
“有用您拿走。”奎爷赶紧说道。
“这还用得着你答应吗?坐下!”
接着,青年拿枪指着奎爷,按照我军的政策,开始给他普及了一下现在的形势,对他开展一下教育。
另一头,石青山也狠狠的训了杨保禄一顿,并对杨保德的行为表示了有限的肯定。
大堂中,孙晔酒足饭饱,而孙友福早就不胜酒力,趴在饭桌上,鼾声震天响。
“全福,来,把你家掌柜的扶回去吧。”孙晔吩咐这会儿在一旁候着的张全福道。
“哎,九爷,您搭把手。”
这时,大堂通往后院吱哟一下推开,石青山一马当先走了进来。
身后,跟在唯唯诺诺的奎爷,奎爷身后,是点头哈腰的杨家两兄弟,最后,则是右手藏在衣衫下的青年武工队员。
孙晔看了石青山一眼,石青山隐晦的点点头,示意一切顺利。
杨保禄看到孙晔还在大堂,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几位的身份,可不能让老九知道啊!杨保禄眼珠一转,就要编个理由。
见一切顺利,孙晔放下心来,没等杨保禄说出什么来,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哎呀,困了,回去睡觉。”
说完,径自穿过后院,打开后门,往小院走去了。
呼!杨保禄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这老九,今晚上可真奇怪,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不过也不管他,他走了正好。
当下,杨保禄打了个哈哈,对正要扶起孙友福的张全福吩咐道:“全福,你先把掌柜的放下。这几位客官要赶夜路,赶紧开门。”
门打开,石青山走出去四下打量了一眼,恰好,西关大街上鬼子的巡逻小队这会儿不在,招招手,几人带着两箱西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时间一晃又过去三天。
在这三天里,鼎香楼却是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两天前,从北平来了一位东洋记者,黑藤认为这是宣传他治下的安邱县城和平稳定,体现大东亚共融的好时机,因此脑子一抽,在白翻译和黄金标不敢反对的情况下,要和安邱城的老百姓举办一场亲善比赛。
无奈的是,本来打算大显风头的野尻在练习时被黄金标摔伤了腰,这个机会只好落在的黑藤脑袋上。
不过,野尻也不是善茬,暗中指示白翻译给参加摔跤比赛的杨保禄递话,让黑藤输掉了比赛,出了个大丑。
不过“亲善比赛”的照片却是拍下来了。
这次事件中,孙晔全程看热闹,蔡水根也曾找到孙晔,求他在鬼子伪造亲善的过程中暗中破坏,但却被孙晔拒绝了。
鬼子想要造假搁哪儿造不了啊?你这儿破坏了回头人家跑北平,跑保定去摆拍,你不一样也没辙吗?
再说了,只是摆拍的照片而已,谈何欺骗世界人民?
当今世界上,早就分成了法袭斯阵营和反法袭斯阵营,以及中立国,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宣传没有太大的作用,自己自强才会有用。
鬼子更是几乎全民右翼,鬼子的军人侵略他国,鬼子的平民在后方生产物资,那坦克机枪大炮,军服军靴罐头,哪一件不是鬼子的平民造出来的?
鬼子全民族已经进入了一种崇尚战争的癫狂状态,包括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认为支持战争就是爱国,全然不去考虑战争给其他民族带来的巨大伤害。
原子弹下无冤魂!
参与“曼哈顿计划”的数学家彼得拉克斯表示核爆日本此乃正义之举!
在长崎种下胖子的机组成员奥列维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从不后悔!
这场弄虚作假的亲善比赛过后,又隔了一天。
老四带着人回来了!
小院里,孙晔打量着眼前这排成两列横队站的整整齐齐的八个人,一脸的难受。
“九爷,给您介绍一下,第一排,由左到右,张二狗,赵麻子,刘根生,王大饼,第二排……”
等老四介绍完了,孙晔皱着眉头,把老四拉到一边,悄悄的埋怨道:“老四,这就是你找的人?”
“是啊?怎么了?”老四疑惑的问道。这八个人,都是来自某基干团保卫科,都是精锐的战士。
“我不怀疑他们的军事素养啊。”孙晔指着列队整齐的八人小声说道:“但是,你觉得在特高课混,像他们这样子能行吗?你瞧瞧,这军姿,这队列,伪军能有这素质?这不一眼就让人看出可疑了嘛!”
“哦,您说这啊!好办!”老四恍然大悟:“来之前他们在郭家村都训练过了,完全是按照侦缉队那一套来模仿的,九爷您放宽心,伪装混入县城这种事儿,他们可都不是第一次做了。”
说这,老四命令道:“同志……呃,弟兄们,把本事亮出来给九爷看看。”
命令一下,八个表情严肃的军人立马转变成了地痞,一个个松松垮垮嬉皮笑脸的,孙晔仔细扫了一眼,嘿,别说,这表情一伪装,还真有侦缉队那味儿了。
“九爷,您放心,他们的背景,上面都安排好了,要么是周边的土匪,要么是临县的地痞,绝对都经得起查!”
“再谨慎也不为过!”孙晔严肃的叮嘱一句,对八人吩咐道:“以后在人前,都必须保持现在这模样!”
“是!”
“行了,再互相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然后跟我走,去特务机关,见见黑藤!”
“对了,见到黑藤,态度要恭敬,要叫太君,反正以后侦缉队什么嘴脸,你们就什么嘴脸!”
“是!课长!”
特务机关驻地。
“很好!”黑藤瞪圆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这八人一遍,露出笑容:“皇军就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才!希望你们以后在张课长的率领下,为圣战出力,为大东亚共融出力!”
“哈咿!”八人点头哈腰,表演的确实像那么回事。
黑藤当场任命老四为副科长,又安排好了几人的职务,吩咐了以后特高课具体的任务,又安排道:“张课长,你现在立刻带他们去军需处领取装备!然后休整一天,以后,我希望特高课的人能顶上大用处!”
“是,太君。”
孙晔带人离开后,黑藤满脸的笑容顿时严肃起来。
“太君,有事儿您吩咐。”一直看黑藤眼色行事的贾贵顿时心领神会,赶忙凑了过来。
黑藤感慨道:“真是狗到用时方很少啊!贾队长,对张课长招揽的这几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贾贵谄媚的笑着:“我能有什么看法啊,嘿嘿,太君,这事儿我听您的!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狗,我绝不撵鸡。”
“很好,贾队长,你很孝顺!”黑藤满意的拍了拍贾贵的肩膀。
得了主人的夸奖,贾贵呲着大黄牙笑得很开心:“那是,我对我爹妈都没这么孝顺过!”
“很好!贾队长,我决定交给你一个任务!”
“太君您吩咐。”
“你带着侦缉队,好好的查一下老九招揽的这八个人的底细!他们是哪里人,他们都干过什么,从上到下,给我仔细的查清楚!”能负责情报机关,黑藤果然狡猾。
“嗨!太君您放心,我一定把他们查个底掉!”贾贵拍着胸脯保证道:“天黑之前,我保证把他们的底细摆在您面前!”
“哦?你打算怎么查?”听到贾贵这么说,黑藤很是惊奇,侦缉队这帮废物自己可是太了解了,他们什么时候能有这种办事效率?
“当然是把他们抓起来挨个审问呐!”贾贵理所当然的答道:“说,你小子打哪儿来?以前都干过什……”
“八嘎!”
“嗨!”贾贵立刻立正站好,这是身体长期养成的本能反应。
“贾队长,你!”黑藤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不能!太君,您且活着呢!”
“八嘎!”
“嗨!”
深呼吸,不生气!黑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食指虚点,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要悄悄的,不要打草惊蛇,要在暗中查!”
“嗨,太君,悄悄的我知道,可这暗中,是哪个县城啊?”
“八嘎!滚出去!”
七天后。
冯老板他们把假背景做的很完美,并且,侦缉队果然是一帮废物,什么都没查出来。
崇尚怀疑一切的黑藤暂时作罢,命令特高课正常运转起来。
孙晔把八个手下都洒在了周边乡镇,依托各个乡镇的维持会,用大洋开路,每人都各自招揽了一帮本地的闲汉,每天都有新鲜的情报汇总到老四的手里。
老四把情报过滤一遍之后,交给孙晔,孙晔再把情报递交给黑藤。
当然,这些情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会有八路的动向,那其实也是武工队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不过这也足够让黑藤感到欣慰了,虽然暂时还没得到比较重要的情报,但至少,这个新成立的特高课果然比侦缉队那帮废物要强得多!
这期间,就顺道抓住了一个魏长生,在被带走的时候还一直喊着:我是来投皇军的
把事情都交给老四做,孙晔乐得清闲,每天糊弄完了黑藤之后在街面上瞎逛,到饭点了就去鼎香楼吃饭。
今天中午,孙晔在鼎香楼雅间宴请本地帮会的老大,警备队的队长黄金标。
黄金标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潜伏在鬼子眼皮底下,与这种地头蛇打好交道还是很重要的,关系好了,一些事儿,完全可以利用警备队去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晔和黄金标推杯换盏,称兄道弟。雅间外面大堂里,一桌本地客人低着脑袋默默的吃饭,不敢大声说话。
另一桌,吉田小队长带着一名手下吃的正欢。
就在这时,光着上半身,斜跨着枪带的贾贵提溜着一把扇子走了进来。
好家伙,贾贵这扮相,中分汉奸头,两撇老鼠胡子,尖嘴猴腮,骨瘦如柴,胸骨塌陷,就跟没发育好的小鸡子似的。
吉田小队长领头哄堂大笑。
贾贵恼了,轮着扇子一笔画:“笑TM什么笑!谁都不许笑!”接着转过脸对着吉田小队长谄媚的笑道:“嘿嘿,太君,您笑您的。”
“贾滴,你滴,凉快滴大大滴!”吉田小队长调笑了一句,转过脸来继续扒拉着菜。
“哎,凉快滴大大滴。”贾贵应和一声,接着凶神恶煞的嚷道:“水根!过来!”
“哎。”蔡水根走近。
“这黄金标这小子在这儿吗?”
“这,黄队长在里屋呢。”
“这小子,我TM饶不了他!”贾贵骂骂咧咧的,刚要往雅间走,却又突然感觉有些冷,于是骂了两句,绕进后院,把晾衣绳上孙友福的一件大褂穿在了身上。
“黄金标,你TM的……”
贾大队长进得雅间,一拍桌子,刚想发怒,却突然看见黄金标对面坐着的孙晔。
孙晔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贵,那笑容,让贾贵一阵心慌。
就是这个老九,原先只不过是自己手底下新收的一碎催,没想到他运气忒好,救出了黑藤太君,摇身一变成了特高课课长!
这几天,特高课天天往黑藤太君那儿送情报,这一下子把自己的侦缉队比下去了,妈的,这两天黑藤太君看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这日子越来越TM难过了!
正当贾贵胡思乱想的时候,黄金标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哟,贾大队长吧?你甭说嘿,这身衣服有点儿意思,人儿了!”
“贾队长,我怎么看这大褂那么眼熟呢?”一直在雅间伺候酒局的孙友福打量了贾贵一眼,顿时发觉不对。
“多新鲜,就是TM你的!”
“哎哟喂,您怎么穿上我的……”孙友福急了,这大褂到了贾贵手里,那可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去,这没你事儿!”
“怎么没我事啊,你这这这……”
“滚!”
贾贵眼睛一瞪,胆小怕事的孙友福只得嘴里嘟嘟囔囔的离开雅间。
“贾……嗯?”
孙晔一直在冷眼旁观,孙友福离开后,黄金标刚要开口,孙晔拍了拍他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话。
“贾队长,你这突然气冲冲的进来,骂骂咧咧的,几个意思?”孙晔眼睛一眯,质问道。
“老九,这没你事儿啊,今儿老子是来找黄金标算账的!”贾贵脖子一梗,强硬的说道。
孙晔冷笑了一声:“呵呵,今儿是我请黄队长吃饭,你搅我的酒局我懒得跟你计较,现在你给老子滚出去,今儿这事儿我就权当没发生过。”
“老九,我他妈……”都是在黑藤太君手底下混饭吃,我TM惹不起白翻译我还惹不起你?你刚当几天汉奸呐就敢爬到老子头上了?你特高课不就是能办事吗?
那我侦缉队还能拍马屁呢!太君照样离不开我!想起自己这两天在黑藤太君那里受的委屈,贾贵把心一横,眼睛一瞪,就要骂街。
贾大队长一句脏话刚说了半句,黄金标忽的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贾贵:“没听见张课长说啥吗!?滚出去!”
“你TM少给老子来这套!”
“嗯?”
“我滚就滚出去!”贾贵用豪横的语气说完这句最怂的话,顺手从饭桌上抄起一个驴肉火烧,迅速逃出雅间。
一个火烧而已,黄金标也懒得计较,朝着门口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啐!你说这是TM什么玩意儿!”
说完,重新坐下,端起酒杯:“好鞋不踩臭狗屎,老九,喝!”
“老九,黑藤太君可以喊你们开会啊~”贾贵忽然掀门帘过来说了一句,然后在黄金标发火之前溜之大吉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黑藤把安邱地区各村的维持会长都叫了过来,布置了一个任务,让各村收集牲口,警备队也在借着机会敛财。
“郭得财,你们郭家村是模范村,希望那里的牲口,也是模范牲口。”
“是,是,牲口嘛,都是为皇军效力的。”郭得财笑着点着头。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贾大队长没听出什么意思来,倒是让黑藤身后的孙晔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孙晔第一次见郭得财。
郭得财打扮的像个土财主,穿一身绸布大褂,带着个眼镜,一脸的老实相,对着黑藤点头哈腰,态度看似恭敬。
可是,黑藤又怎会知道,郭家村在郭得财的带领下,早就成了游击队的堡垒村了,那地道挖的,可谓是阡陌相连,纵横交错。
说完了征集牲口,黑藤又吩咐了一件事,借着野尻小百合过生日的名头敛财,让各村准备好礼物,并把这两桩事全交给了贾队长去办。
都是得罪人的事,见黑藤没提到自己,孙晔正好也落得清闲。
几位维持会长离去,孙晔眼珠转了转,正想跟着一起离开好去会会郭得财,却不防黑藤叫住了他。
“张课长,你等一下。”说着,黑藤从桌子抽出一张纸,自己仔细看了一遍,又把纸递给了孙晔。“张课长,你对郭家村怎么看?”
“太君您不是说郭家村是模范治安村吗?”孙晔接过来,低下头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份情报上说,郭家村的维持会是两面政权!你怎么看?”黑藤轻拍桌子说道。
孙晔还没说话呢,急于争宠的贾贵倒是先凑到跟前,“绝对两面啊!哎?什么意思?”
黑藤大概是这会儿心情挺好,因此也耐心的给贾贵解释着:“两面政权就是,表面上效忠皇军,背地里私通八路!”
贾贵:“没错,他们就是这样!”
“混蛋,”黑藤轻骂了一句,“郭家村是我亲手选定的模范治安村,怎么可能私通八路?”
贾贵:“对!怎么可能私通八路呢?”
“怎么不可能!”黑藤眼睛一眯,指着孙晔正在阅读的情报:“那这份情报又怎么解释?”
贾贵:“那它也许……大概……可能……差不离,嘿嘿,我听您的!”
“那好。”黑藤脸上强挤出一个微笑,“滚出去!”
“嗨!”见黑藤脸色不对,贾贵立马很有眼力见的跑出去。
“废物!八嘎!”
孙晔看完了情报,心中思索了一下:“太君,这份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是小王庄的维持会长交上来的。”
孙晔了然的点点头,我说我怎么不记得特高课有收到过这份情报呢?还当是老四干活不仔细,感情这玩意儿是小王庄的维持会长王守财告的密!
那就难怪了,小王庄有鬼子的炮楼,这王守财也是个铁杆汉奸!
“太君,恕我直言啊,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值得商榷,我们特高课没有察觉到任何风声。所以,这也有可能是王守财看郭得财不顺眼,为了争夺物资才搞出来的。”孙晔给王守财上了个眼药。
当然,为了不引起黑藤的怀疑,孙晔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空穴必有来风,要不,我让老四悄悄地派人去郭家村探听一下?”
“不不不!”黑藤神秘的一笑:“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哦?太君,愿闻其详?”孙晔附和一声,心道,八成就是打算派人伪装成武工队去试探郭家村吧?
黑藤摇摇手指:“这个计划,暂时保密。不过,准备工作,就交给你来完成!”
两天后,鼎香楼被鬼子封锁了,一队面生的汉奸在鼎香楼的后院整齐列队,其中还掺杂着两个会说人话的鬼子。
黑藤领着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男子自称叫吴富贵,是黑藤特意命令黄金标找来,训练眼前这些特别行动队队员的。
因为吴富贵当过八路的俘虏,熟知八路的规矩,才被黄金标拉来干这个差事。
教八路的规矩,学习八路的作风,孙晔手持黑藤的佐官刀,帮着黑藤监督的同时,也好好看了两天的热闹。
不过,与原剧情中不同的是,就算这次鼎香楼依旧被鬼子封锁了,蔡水根也不着急了,因为,在那帮临城警备队的生面孔汉奸到来之前,孙晔早就通过小石头把情报送出去了!
并且,第二天,因为吴富贵要教他们买东西,又把小石头拉进了鼎香楼,小石头正好把郭家村的消息传了回来:石青山带着武工队就驻扎在郭家村,特意等着这帮鬼子汉奸呢!
第二天的下午,黑藤来到鼎香楼,命令这帮鬼子汉奸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集合起来之后,黑藤兴冲冲的问道:“怎么样?像不像八路?”
“嗯……”吴富贵上下扫了他们几眼,却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却也不好扫了黑藤的兴,只得答道:“就是天黑以后不仔细看还差不多。”
“嗯,吆西!”黑藤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自觉很满意,于是大声命令道:“王小山!”
王小山上前一步,学着八路的作风,声音洪亮:“到!”
“我任命你为这只八路军武工队的队长!这次行动由你指挥!”
“是!保证好好指挥!”王小山一个立正,表情严肃的回答一声后,下一秒,又重新谄媚起来,点头哈腰的问道:“太君,我指挥他们干什么呀?”
“去郭家村吃饭,然后回来。”
“太君,吃个饭干嘛还装成八路呀?”
黑藤阴险的说道:“我就是想知道,郭家村的老百姓对八路什么态度。”
王小山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哎,太君,那您为什么不让真八路……呃,呵呵,八路不听你的。”
“太君,我也明白了!哎呦,高啊!”此情此景,孙晔必须得配合啊!黑瞎子为这事儿跑前跑后,为了保密,不光从临城警备队调人,还把鼎香楼封锁了,废了这么多苦心,可惜石青山早就在郭家村等着他们了!
不过,孙晔是个心善的人,眼巴前咱怎么也得让黑藤再得意一会儿嘛!
“哼哼!绕过所有的村子,不要停留,直扑目标。”黑藤得意笑了两声,再次交代了行动的注意事项。
“是!可是太君,要是真遇到皇军皇军怎么办?”毕竟是穿着老百姓的衣服还带着枪,王小山真担心死在自己人手里。
“放心,我会通知沿途的皇军和警备队照顾你们。”
“是!可是太君,要是遇到真八路怎么办?”
黑藤一比划,“打得过就,打!”
“明白了,打不过就跑!可是太君……”
“不要可是了!回来以后,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庆功!”黑藤一挥手,示意王小山赶紧行动。
庆个屁功!孙晔心里暗笑,根据小石头传回的消息,石青山带着十几个配枪的武工队员,还有郭家村的民兵,一共五六十号人,包括土枪共二十来条枪,还有土地雷和地道,正等着你们呢!
因为鬼子封锁,现如今,八路军的主力部队都缺乏枪支弹药,更别说民兵游击队了,石青山刚招了十来个好小伙子,正愁上哪儿弄枪呢,这下好了,八条枪自己送上门了,感谢黑藤派人送来的中正式和汉阳造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唱着嘹亮的抗战歌曲,王小山带着七名“武工队员”出发,直奔城外的郭家村。
鼎香楼继续封锁,黑藤的命令,天黑之前谁都不许出鼎香楼。
蔡水根杨保禄他们为晚上野尻小百合的寿宴准备着食材,孙晔闲着无聊,钻进了客房里睡了个午觉。
夜幕降临,鼎香楼大摆筵席。
野尻的路子确实野,为了这次宴会,还特意派人坐火车从保定拉回了两名艺妓,加上野尻小百合,正在日本房里跳着小鬼子的扇子舞。
野尻,白翻译,黄金标以及孙晔兴高采烈的吃着,欣赏着野尻小百合的舞蹈,唯独黑藤在一旁闷闷不乐的坐着,时不时的闷上一口清酒,哭丧着脸,好像要哭出来。
孙晔知道黑藤为什么哭丧着脸,因为野尻把伪装武工队试探老百姓这个功劳从黑藤手里抢了过来,黑藤忙活了两天,啥也没落下。
不过,孙晔才不去触黑藤的霉头呢,让他自个儿哭去吧!可惜颇有孝心的贾大队长不在,要不然还能有个陪着黑藤一起哭的。
另一头,赶了好长的路,王小山带着人刚刚进了郭家村村头的老槐树下。
村里静悄悄的,不闻犬吠,唯有路边野草丛里蟋蟀唧唧吱的叫着。
“队长,怎么办?我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呢?”一名癞子头的伪军凑到王小山身边悄悄问道。
“废物,看我的!”王小山低骂一句,用余光悄悄看了看队伍里那两个小鬼子。
其实王小山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这天才刚擦黑,村子里就静的可怕,老百姓家里没个亮,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明显是有问题啊!
王小山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心里早就打起了退堂鼓,可队伍里混了俩会说人话的鬼子呀,这摆明了就是来监督的!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小山心里默念着,给自己打了打气,把心一横,大喊一声:“老乡们!你们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武工队!你们……”
砰!砰!
王小山话没说完,三十米开外的黑暗中突然火光一闪,王小山身后的两个鬼子身上冒出两朵血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然后一动不动。
“我艹!”王小山吓得大喊一声,迅速趴在了地上。
别说,别看这伪军打仗的本事稀松,但保命的本领那是练到家了。
枪声刚刚响起的时候,王小山迅速趴在地上,身体快速往后蠕动,几秒钟的功夫,就把自己藏在了两人合抱的槐树后面。他的手下有样学样,也都蠕动了过来,六个人趴在地上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两声枪响之后,枪声大作!郭家村的方向传来呐喊声。
“抓八路啊!”“别让八路跑了!”
声音杂乱的很,男女老少都有。
“队长,咋办?对面是什么人?咱们打吗?”癞子捅了捅王小山,胆战心惊的等着他拿主意。
“废话!打什么打!你没听见这喊声吗?这明显是郭家村自卫团啊!你没听见他们那么多人啊?咱们打得过人家吗?”王小山瞅了前面那两个生死不知的鬼子一眼,竖起耳朵听了听枪声,迅速做了决定:“弟兄们,不要怕!对面的都是土枪,打不远也打不准,咱们找机会撤!”
撤?
怎么可能!
这可是石青山收到孙晔传递的情报后,花了三天时间布置的埋伏圈!里里外外都给它算尽了!
这要是一个小队的鬼子,那还是有可能撤退,甚至有可能反杀的,毕竟武工队的武器训练都不行,全靠一个石青山撑门面。但这只不过是区区六个伪军而已,进了八路的埋伏圈还打算撤出去?尽想美事!
让郭家村的大娘们出来喊上两嗓子冒充自卫团只是石青山的保险之计,事实上,见到鬼子加汉奸只有八个人时,石青山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确实,伪军也不全是坏的,有不少是被鬼子强拉了壮丁,或者是原果军的部队长官带头投降,底下的士兵无奈也只能跟着投降的,但这不包括从临城来的王小山他们。
王小山这六个人都是妥妥的铁杆汉奸!
伪装成八路,去试探老百姓,这也幸亏是郭家村提前收到了消息,可这要是没提前收到消息呢?或者说,他们去试探别的村呢?
老乡们把他们当成八路,热情的招待了他们,结果一回头他们就去报告鬼子了,于是鬼子下乡清剿,整个村子鸡犬不留……
这是人干的事儿?
能帮着鬼子干出这种事儿的伪军,岂配享受到八路军的俘虏政策?这种汉奸,绝对死有余辜!
因此石青山他们压根没留手,甚至连劝降都懒得做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来的时候好好的,结果回不去了!
王小山他们自以为藏在老槐树后,暂时是安全的,只要找准机会,准能撤退。
但如果他们抬头仔细看一眼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时值初夏,老槐树郁郁葱葱,树冠中,一名瘦小灵活的武工队员早就隐藏在那里了。
武工队员脸上笑嘻嘻的,手里捏着一根麻绳,麻绳顺着树干垂落下来,恰好消失在王小山他们身下的土壤中,由于天黑,又因为紧张,王小山他们压根就没发现。
“乖孙孙们,都不要动哈,爷爷送你们坐个土飞机,起飞喽!”武工队员嘴里小声嘟囔着,右手扯住麻绳在手上绕了两圈,用力一拉,然后双腿用力一蹬,灵活的像只猿猴一般,辗转腾挪,藏在最粗的分叉后面,死死地抱住树枝。
轰!
树下火光冲天而起!
王小山他们顿时感到身子一震,胸口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呢,就看到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眼睛一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六个人如天女散花般,往天空中不同的方向腾空而起,飞出十几米高后,在引力的作用下又纷纷摔在地面上。
摔落后,六个人什么姿势都有,还都是全须全尾的,只是,再也没动弹过了。
爆炸过后,火光很快燃烧殆尽,枪声也停了下来。
瘦小的武工队员顺着树干灵活的滑下来,先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又看了看周围的尸体,待看到散落周围的枪械时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捡起一把汉阳造,稍一打量,眉头一皱,回头怒骂道:“老王!你TM放了多少火药!枪托都炸裂了!”
说着,眼圈竟然一红,咬着嘴唇温柔的抚摸着这把裂开了枪托的汉阳造步枪。
“不能啊!”
这时候,隐藏在暗中的石青山等人也走了出来,石青山身后,跟着郭得财和满脸皱纹的中年老农,刚刚说话的,就是他。
“我连铁钉石子儿都没敢往地雷里放!地雷壳子都是陶土的,就是怕毁了这几把枪!拿来我看看。”
老王接过枪来,见果然木质枪托裂开了好大一口子,不禁心疼起来,嘴里念叨着:“怨我,都怨我。”
“行了老王,不是你的错。”石青山安慰道:“你看其他的枪,不是一点损伤都没有嘛!兴许是这把枪本来就有问题,不过没关系,只是枪托裂了,回头修一下照样用。”
说完,石青山又命令道:“时间紧迫,小武,你们几个赶快打扫战场,对了,把那几个鬼子汉奸的尸体别埋了啊,放在板车上,回头我有用。老郭,我跟你说点事……”
石青山揽着郭得财的肩膀窃窃私语了几句。
鼎香楼中,夜色已深,寿宴结束,野尻等人吃饱喝足,离开了鼎香楼,孙友福杨保禄以及没走成的吴富贵小石头等人也都睡下了,只余下孙晔陪着黑藤坐在大堂里等待着,以及等着伺候酒局的蔡水根。
大堂里,两张方桌拼在成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酒菜。
这是黑藤吩咐摆下的庆功宴,专为功成归来的“武工队”而设。
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酒菜早就凉透了,等着伺候酒局的蔡水根实在是困得受不了,都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孙晔倒是精神头很好,因为有热闹看。
看黑藤啊!
黑藤从刚摆下酒席时候的兴冲冲,然后到酒菜凉透时候的焦躁,到现在午夜时分,黑藤早就坐不住了,像一头拉磨的驴似的,在大堂里转着圈的踱步。
西关大街上,打更的老头敲着梆子刚刚过去,孙晔叹了口气,忍住内心想笑的冲动,站起身来劝道:“黑藤太君,要不今晚上就别等了?他们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兴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也备不住是迷了路,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等?”
“也好!张课长,人一来就立刻通知我!”黑藤想了想答应了下来,离开了鼎香楼。
人还来个屁啊!这会儿估计都过了望乡台了!望着黑藤离开的背影,孙晔轻蔑的笑了笑,关上门并上了门板,敲敲柜台,把蔡水根喊起来。
“水根!别睡了!起来吃饭!对了,得把小石头喊来啊!”
把黑藤支走让他滚回去睡觉真的不是孙晔好心,主要是孙晔怕可惜了这一桌酒菜啊!黑瞎子钱都付了!虽然这回杨保禄肯定是又给做咸了,但这也是驴肉啊!
孙晔明面上顶着特高课课长的名头,手里也有钱,不缺肉吃,可蔡水根就不一样了,怕是好几个月没沾沾荤腥了!小石头就更不用说了,估计打小也没正经吃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