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押赴刑场
柳城。
黄昏的赭红辉芒斜洒在窗棂上,街道上的行人都已散了干净。
越闻天伸手将窗子关上,转身走到身后的床边,上面躺着安睡的青王妃。
越闻天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静静看着她许久后摘下了手上的墨玉飞鱼,放在枕边,而后起身抓起桌上佩剑,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岑舞前来敲门。
“少主?”
她敲了两声后无人应答,顿时发觉了什么,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内檀香袅袅,令人心神静谧,昏昏欲睡,床上躺着青王妃赵舒,其余再无一人。
岑舞心中一紧,目光瞥到了桌上药碗下压着一封书信。
她连忙上前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变,握紧腰刀疾步走出房门。
“来人!”
与此同时,夜色降临,北洲的寒风越过北江抚河,御临羲国北地,一道黑色身影夜驰城门而出,冲入茫茫黑夜,转瞬即逝。
萧声抱着短剑站在城门的角楼之上,静静看着这一幕,冷风卷起枝头的枯叶,坠落在无人的街道上。
叶落秋至,北风已寒。
三日后,辰时未至,四门禁军便浩浩荡荡地把守了玄武和朱雀大街,各家各户的百姓们也点起了灯,悄悄撑起窗户往外看着这一幕,一切井然有序,直到一队身穿玄甲腰配弯刀的队伍从禁军身后走出来。
“是凌云骑……”
“凌云骑来了……”
“这是要往刑场去了。”
“看守刑场不是京兆府尹的事吗?怎么这么多禁军?现在连凌云骑都出动了?”
“废话,你也不看看要砍的是谁的脑袋!”
“倒也是,这还是咱大羲头一个被砍头的帝师呢……”
“嘘,小声点,人来了。”
“……”
楼冰河手扶着腰间佩刀站在大理寺牢房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双手带着镣铐的秦观月,最后落在了她蒙在双眼上的白绫。
“摘掉白绫,验明正身。”
“将军放心,人我们已经验过了——”
楼冰河冷冷看向说话的衙役,衙役吓得浑身一抖,赶忙走到了秦观月跟前。
“这……帝师,我也没办法,得罪了……”
他虽收了小侯爷的好处,但也不敢违背楼冰河。
秦观月苍白的脸上提起一点温和的笑,“无妨,楼将军太害怕我,可以理解。”
这话本是讥讽,在场众人却无人敢笑。
白绫摘落,露出了一双无神的双眼,微挑的眼尾沾了淡淡的血迹,加上眉心那点朱砂痣,这张苍白瘦弱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妖异。
楼冰河静静打量着这张脸,不发一言,像是故意要在对方这个临死的安静时刻里,用这种的打量来凌迟对方的内心,从而露出些破绽来,让他看到对方是不是真的无路可走。
然而他眼前的女子却不是从前对付过的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
秦观月就那么任他打量着,丝毫不见临死前的惊恐与茫然,反而安静地像是用那双看不见的双眼与他对视,毫不认输。
正在这时,谢珩走了过来。
“见过将军,该押犯人去刑场了。”
谢珩淡淡说完瞥了眼衙役,衙役点头,将白绫重新系了回去。
楼冰河看了谢珩一眼,应了声,转身要走,却见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匆匆赶上前来。
“将军!陛下召您入宫觐见,还请将军速速随小的入宫。”
“现在?”
楼冰河看了眼这小内侍,又扫了眼秦观月,没有了前些天要觐见陛下的心急,“本官正要将犯人押赴刑场,不知陛下有何急事?可否待行刑后再入宫觐见?”
内侍见他推脱,不禁着急起来,上前递出一枚贴身令牌,低声道,“昨夜陛下突发高烧,今晨才好转,一醒来便急召将军——”
楼冰河见到那令牌本就皱了眉,听到这里顿时脸色一变,一把抓过那令牌便吩咐身旁副将代行职务,而后便匆匆跟着内侍向皇宫赶去。
副将杨斐转身看向谢珩,笑道,“既如此,在下这就将犯人押赴刑场了。”
谢珩垂眸,“杨副将慢走。”
辰时,天光大亮,凌云骑押着手带镣铐的秦观月走过玄武大街,所有人都围在路边观看,却没什么人敢大声说话,只有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他们议论着这位大羲的第一位年轻女帝师,议论着她的出身,议论着她在天子祭上的种种功绩,到最后便是她被施加的罪名。
“说不定是有私情呢,听说那雍州的越世子长得同他父亲青王一样俊美……”
“我怎么听说那越世子和郑国公府的二小姐有婚约?”
“我听说是那越世子扮作了射余世子,假意娶那上阳郡主,就是为了陪帝师……”
“对对对,听说那上阳郡主新婚之夜就被抛弃在了洞房里,哎呦,女儿家的脸面都没了……”
“要我说,若给我选,我也选帝师,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那上阳郡主可比不上……”
“……”
一旁的客栈二楼,何琳带着面纱站在窗后看着这一切,脸色平静而冷漠。
身旁的丫鬟气得咬唇,呸了声,“一帮嚼舌根子的,等着遭报应吧!”
丫鬟看了眼身旁的小姐,怕她心里不痛快,便道,“小姐你看,那秦观月一会就要到刑场了,到时脑袋落了地,谁还敢多看她一眼。哼,活该!”
何琳道,“出去。”
“是。”丫鬟脸色一滞,转身出去了。
房门被带上,何琳静静看着楼下的热闹场景,缓缓转过身去。
她藏在面纱后的嘴角渐渐上扬,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随即放肆地笑出了声,花枝乱颤,鬓间的步摇大力晃动起来,杂乱地纠缠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还真是,再美的脸庞也盖不住一颗丑陋怨恨的心呐……”
她脸色一白,猛的转过身去。
只见窗子不知何时被关上,一个身穿玄衣短打的年轻男子正靠在窗前,勾着嘴角看着她,满脸嘲讽。
她惊恐地睁大眼,张口便要喊人,却发现喉咙也怎么发不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