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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劫后余生
顾玉磬扶着太后过去, 便是太后稍整理了妆容,但那惊吓过后的狼狈,还是被萧湛初看在眼里。
他几步上前, 跪下了:“孙儿来迟,倒是让皇祖母受惊了。”
太后听这话, 眼泪险些落下来,忙命萧湛初起身。
萧湛初起身后,便和顾玉磬一起扶着她, 温声道:“皇祖母, 旁边的昭庆殿已经让人收拾过了,不如皇祖母先过去昭庆殿歇息?”
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清朗声音温润恭谨却又体贴,听得太后感慨连连:“关键时候, 还是得我的小九儿啊!”
说话间,其它几位皇子并大批侍卫也都已经到了,圣人也即将驾临, 然而太后见了那几位,却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一时又对萧湛初道:“小九儿, 你先料理慈安殿的事, 让玉磬陪着哀家过去就是,哀家没事, 经得住。”
萧湛初确实还有事情要办,当下看了一眼顾玉磬。
顾玉磬便见他微抿着唇, 黑眸中透着担心,她便轻笑了下:“放心就是了,我一定会把皇祖母照顾好的,再说坏人不是都被抓住了吗?”
萧湛初的目光却落在她耳边的一缕发上, 那是鬓发,散落了,并不显眼,但他知道,适才发生的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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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按捺下担心,并没多言,沉默颔首。
这个时候软轿过来了,皇后黄贵妃并诸位公主妃子也都来了,哗啦啦一群人拥簇过来,围着太后,有的抹泪,有的担忧,说什么的都有。
太后脸沉了下来:“哭什么哭,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点事就哭!”
太后年纪大了,对晚辈格外慈爱,平时并不轻易发怒,她这么一来,大家都吓到了,太后便命顾玉磬陪着她,过去了昭庆殿。
而被留在原地的,皇后黄贵妃并几个皇子妃,看着那个伴在太后身边的顾玉磬,神色间便有了几分异样。
宫里头是出了事,大家性命都险些不保,那个时候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是如今歹人被捉了,性命保住了,一切都回到了原处,还是要争宠,还是要为了一点利益寸步不让。
顾玉磬突然如此得太后青睐,谁心里能舒服呢?
顾玉磬此时顾不上想她如今如何被众人嫉恨,她脑子里都在想着刚才萧湛初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墨沉沉的眸子,里面是外泄的担忧。
刚才红莘哭着说寻不到自己,她都看到了,当时他一定很担心自己。
她鼻子就有些发酸,还是忍不住想,那上辈子呢,自己死了,他是不是也难过?
不甘心,一直都不甘心。
她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守在那府门前就是想看看他,看看她死了,他会不会难过,也想问问他为什么娶别人。
她咬紧唇,脑中想起的,却是他骑马归来的样子。
马在疾驰,他身子前压,墨发疯狂地扑打在衣袂上。
皇子府所处的街道不算繁华,但也不是没人经过,他那样骑马,是不是已经不顾一切地想赶回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已经到了昭庆殿,太后看她眼圈泛着红,只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又想起她这纤弱的身子在关键时候竟然不顾一切地背起自己,心里那滋味,自是和寻常不同。
她忍不住握住顾玉磬的手:“你这孩子,可是开始后怕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你看哀家活了这么大岁数,有什么没经历过呢,这都不算什么事。”
她今天已经说了两次“这都不算什么事”了。
其实确实不算什么事,她的夫君和兄弟争皇位时候,比这个可惊险多了,后来她的儿子又和当时的六皇叔争,儿子继位后,又遇到过两次叛乱,一次刺杀。
今天这个根本没法比,说白了不过是几个乌合之众罢了。
当然了,乌合之众背后是什么人指使的,这定是要严查了。
顾玉磬却抿抿唇,红着眼睛,小声说:“皇祖母,我不害怕,我就是,就是在想——”
皇太后一脸慈爱:“你想什么呢?”
顾玉磬想起那怒马而来的男人,心潮涌动,眸中湿润,竟忍不住道:“就是在想九殿下,他——”
他上辈子到底怎么想的……
当然了,这话她永远不可能说出。
她只好转了一下,有些僵硬地道:“他,他什么都会!”
皇太后怔了下,之后竟然笑出来了。
子孙不孝,让她一个老人家经受这般惊吓,她险些丧命歹徒之手,传出去可是大昭国的笑话,她应该震怒,应该大骂,但是她现在竟然被逗笑了。
她拍着她的手背,笑叹道:“到底是年轻,儿女情长,满脑子都是想的小九儿,不过小九儿确实能干,你看哀家这些孙子,有那个能和他比?”
望着这孙媳妇,她以前就喜欢这个孙媳妇,如今看着真是笨拙又逗趣,天真又莽撞,能在危难之时奋力来背她,也能在劫后余生时惦记着自己那孙子,至于这个“他什么都能会”更是道破了小妇人对自己的夫婿的敬仰。
顾玉磬陪了太后半响,当晚也就被送回去自己皇子府了。
不过萧湛初当日并未回去,只是让侍卫回府说了一声,说他忙于公务,估计这两天都不会回去了。
顾玉磬其实猜到了,这次的刺杀事件,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不是区区几个乌合之众能成事的,所以抓了刺客之后,要查背后指使人,要排查各路人物,总之后面太多事需要做了。
顾玉磬想起自己父母,便让人给安定侯府去了一个信,报了平安,第二天谭思文便过来了,亲眼看她没事才放心,之后又拉着她的手说了一些私密话。
原来昨晚上受邀的,都是皇亲国戚,但除了嘉宁嘉云两位公主,其它没能回来,全都押在宫里头挨个审呢。
谭思文道:“太后娘娘让你回来,这是格外疼你,你万万不可张扬,小心行事。”
顾玉磬点头,她想,没出事前,还一家子亲亲热热呢,出了事,竟是谁都不信了,不由胆寒,越发觉得自己冒险去背太后这一招走对了。
太后身子骨硬朗,自己得了太后的信任,太后以后对萧湛初也会更为上心吧,圣人是孝子,自然不会违逆了太后的意思。
如此,太后多活一日,萧湛初便能多一份助力。
谭思文陪着顾玉磬说了半响话,又说起顾二即将回燕京城的事,顾玉磬便想起,忙拉着谭思文的手道:“让我大哥也回来吧,让他回来,我们一家子团圆,不要再贪图那前程,大嫂,可以吗,你劝劝大哥?”
谭思文并没多想,只以为顾玉磬吓到了,便劝慰道:“别怕,你大哥在苏南,安全得很。”
顾玉磬跺脚:“就是在苏南,才不安全呢,说不得哪日出事了!”
她本来以为不用急,但是这次刺杀事件提前了一年多,她怕了,生怕自己家人出什么事,她担心。
谭思文生怕她急了,只好哄着她:“好,我自去劝你大哥,你放心就是。”
顾玉磬信以为真,这才宽慰,不过谭思文临走前,她又一再嘱咐,定是让谭思文劝。
谭思文离开后,顾玉磬有些精神恍惚,她脑子里不断地想着上辈子这辈子,想着萧湛初,想着自己大哥二哥,也想着后来的黄贵妃。
如此煎熬了三日,顾玉磬倒是有些憔悴了,惹得小惠儿几个丫鬟担忧起来,纷纷劝她保重身体。
顾玉磬却失神地靠在榻上,喃喃地道:“他怎么还不回来……他可千万别出事……”
如今她都要恨自己了,只能躲在后宅而已,关键时候,什么都帮不上忙,若她是男子就好了,也能陪着他身边,就不必这样提心吊胆。
只是若她为男子,她又怎么能嫁他为妻呢。
就在这时,就听小惠儿一脸惊喜:“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顾玉磬猛地坐起来,连鞋子都忘记穿就要往外跑,还是被身边的侍女给拉住了。
萧湛初却已经进屋了。
浓浓的秋意中,他着一身湖水蓝暗银线绡缎武袍,行走间那袍面荡出水波一般的纹路,风姿清绝,却矜贵沉稳。
撩袍,跨步踏入,他抬首,看向她。
他有着削薄的唇线,以及锋利清冷的脸部线条,他眼神幽深晦暗,看她一眼后,便站在那里不动了。
顾玉磬迫不及待地扑过去,直接扑倒了他怀里,埋首在他熟悉清冽的气息中,贪婪地抱紧了他精瘦的腰。
“我好想你,担心死你了,我日日想你——”顾玉磬眼中泛起潮湿,但是软糯的声音却说着没廉耻的话:“我晚上睡不着,就想着要你抱我,你不抱我,我怎么睡得着?”
萧湛初下巴倏然收紧,抬手,精准有力地掐住了她的腰,却沉声道:“你当时都做了什么?你知道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吗?是缺了侍卫还是缺了人手要去你背太后?你以为你这身子能背得动谁?!”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她嫁给他两辈子,都不知道他原来可以这么凶。
她仰起脸,颤着唇说:“可是,可是——”
雾濛濛的眸中便落下泪来,她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我想你,我想你抱我。”
剔透通润的肌肤揉上了动人的红晕,清澈湿润的眸子盈着水光,那片薄而润犹如花瓣一般的唇,轻轻地喃喃出那样的话。
萧湛初骤然低首,狠狠地捧住了她的脸,几乎粗暴地亲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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