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
“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看着许临对自己伸来的手,耿良辰犹豫了一会儿,急忙起身,毕恭毕敬的拱手行了一个礼。
“先别急着谢我。”
“问你个问题,你的咏春是跟谁学的?”
许临摆了摆手,将耿良辰扶起,开口问道。
耿良辰挠了挠头,有些疑惑,想不通许临问这个干嘛。
思索了一会儿,想着既然救命恩人都问了,那他也没必要隐瞒,于是缓缓开口回答道:“我的咏春是跟一个南方来的拳师学的,他叫陈识。”
“什么?陈识!?”
听到耿良辰这句话,许临脸色一惊,骤然反应过来,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名字熟悉。
陈识和耿良辰…分明就是前世一部国术电影《师父》中的人物。
而自己刚刚打伤的那个军装男人,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应该也是这部电影中的人物。
津门武行领头老大郑山傲的徒弟,外省督军的副官,林希文。
现在这副场景,应该就是耿良辰在天津连踢七家武馆后,津门武行想要保住颜面,需要有人来收拾他。
与此同时,军阀势力想要进入天津,也需要一个执行者。
拥有着军阀与武行双重身份的林希文,自然就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个重任,准备出手解决掉耿良辰。
在原片中,他趁耿良辰不备,将短刀刺入耿良辰的腹部,使其丧失反抗能力,然后带上车,一路行驶到城外。
林希文其实也并不是想要耿良辰死,他们二人无仇无怨,只是因为一些利益关系牵扯到了一起,还是给他留了一条生路的。
耿良辰可以到城外的教堂中寻找医生,帮他治疗腹部的伤口,然后远远离开天津,再也不要回来,虽然憋屈,但好歹也能保住一条命。
但林希文没有想到的是。
耿良辰是个难得的汉子,他并不怕死,他活在这世上,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耿良辰没有选择离开天津苟活,而是转过身往天津的方向飞奔,哪怕腹中的肠子被刀刃划破,他的脚步也没有半点犹豫。
最后他的确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天津,但也不出预料,因为出血过多而死。
不过,现在许临来了,耿良辰死亡的命运,也随之更改……
这部电影有些文艺片的色彩,打斗风格偏真实,所以前世上映后有些褒贬不一。
但许临还是非常喜欢这部电影的,看了起码有两三遍。
对这部电影的剧情可以说是记忆犹新。
津门,是一个比佛山都要出名的武学盛地,本地门派多如牛毛,基本上走在路上,十个人里面,就有可能遇上一个拳师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津门聚集了这么多拳师,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他们的小江湖,以及他们的规矩。
因为津门声名远扬,所以不光是本地从古流传至今的门派。
还有不少外来拳师,也想要在此分一杯羹。
而这样,就会导致双方产生利益纠纷。
习武的人总共就这么多,不会变多,而武馆呢,却日益增长,几乎遍布整个津门。
以往武馆收徒,还得看有没有资质,值不值得培养。
但现在嘛…能有个弟子就不错了,哪儿来那么多要求?
于是,为了防止外来拳师过多,挤压本地拳师的生存空间。
本地拳师联合起来组成武行,对于那些从外地来想要在津门开办武馆的人进行了限制,总共提了两条要求。
第一条,想在津门开办武馆,首先,你得想办法让津门武行的龙头——郑山傲点头。
他要是不点头,你就是戏台子上收锣鼓——没戏!
当你费尽千辛万苦,成功获得郑山傲的准许,获得了可以留在津门的资格后。
你还得完成第二个要求,你得连续踢赢八家武馆,证明自己的实力,才有资格开馆收徒。
并且,这去踢馆的人,还不能是你自己。
毕竟,被踢的武馆,也是要面子的。
这踢馆的人,必须要在最后输给津门武行推出的一个代表,并且还要受不轻的伤,在这之后,还得离开津门,永远都不能回来。
这个去踢馆的人,可以是你的徒弟,也可以是你的家人,也可以是你的朋友。
只要他用的是你所传授的拳法,任何人都可以去踢馆。
但唯独就是你不行。
毕竟,为了照顾各大武馆的面子,这个踢馆的人最后必须得离开津门。
要是你亲自上去踢馆,踢赢了,然后你又无奈之下必须得走,那你踢这个馆还有什么意义呢?
咏春拳,虽然在后世经过电影的传播,以及李小龙的原因,名声大噪。
别说是在华国了,就连不少外国人都对此有所耳闻。
但是,不管咏春在后世究竟有多有名,但咏春拳在民国时期,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拳种,比起比起大名鼎鼎的太极八卦,门下传人极其稀少,甚至都可以说是可怜。
身为咏春拳极少数的传人之一,陈识所面临的,不光是如何通过自己这身武艺赚到钱生活下去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他得想办法把自己这一脉的咏春传下去,不至于在自己手上失传。
要不然,他都愧对自己那九泉之下的师父……
他想要在津门开武馆,因为自身武艺精湛,所以很轻松就获得了郑山傲的赏识,点头同意了他在次开办武馆。
但随后,他就面临了一个问题。
郑山傲是点头同意了,但这之后还有八家武馆等着踢呢。
他自己又不能亲自上阵,在津门也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
谁来帮他踢馆呢?
最初,郑山傲提议,自己帮他找一个徒弟,让他教这个徒弟咏春,什么时候练好,什么时候开始踢馆。
但陈识觉得有些不妥,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同意,而是决定自己先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毕竟,郑山傲虽然赏识陈识,但陈识和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两人甚至都只是第一次见面。
郑山傲派过来的人,他实在是信不过。
最后,就挑中了一个自己认为是小人的耿良辰。
因为这个踢馆的人,最后会被痛打一顿,赶出津门。
如果这是个好人,陈识怕自己会于心不忍。
所以他想,自己要是找个小人去踢馆,最后哪怕是死了,他也不会有半点愧疚。
但陈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被他认作小人的耿良辰,反而才是个真正的汉子。
和耿良辰比起来…他陈识才是个真正的小人!
就是因为他看人的浅薄,才导致最后酿成了一场悲剧……
当然,对于耿良辰的死。
虽然根本责任在于陈识。
但耿良辰自己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
津门被踢的武馆,要的,只是一个颜面。
踢馆的人,虽然驳了他们的面子,但也罪不至死。
只要被痛打一顿,滚出津门,不要再回来就行。
而耿良辰呢,习武天赋也的确是好,才拜陈识为师没几年,一身武艺就无比精湛,打遍津门同辈之人无敌手。
照接下来的发展,他只需要挑翻八家武馆,再被人教训一顿,然后再离开津门,就不会有任何事了。
但关键就是,他不太会做人,或者说,太过坚韧,不够圆滑。
在挑战几大武馆的时候,那可真是武大郎喝奶——跳着脚的嘬啊。
按照规矩,踢馆成功后,耿良辰应该请各位武行大佬去酒楼吃一顿。
但他就是不按常理出牌,非要把这些大佬带去自己喜欢的人开的破茶摊,让他们搬着个长板凳,围在那坐着喝茶。
这些大佬平日里不说是山珍海味,那也是山珍海味了,哪来受得了破茶摊?
当时的情况,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大佬们想杀人的眼光是藏不住的。
耿良辰这一手下去,直接把整个津门武行的大佬得罪了个遍。
本无意伤人的武行大佬们杀心渐起,越看耿良辰越不顺眼。
“小伙子路走窄了呀!”
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连带着林希文看耿良辰也不顺眼起来。
所以,带着众多武行大佬的期望,他就直接上去把耿良辰捅了个透心凉……
“邹馆长…”
“这件事,分明是我们武行的内部纠纷。”
“为什么会扯上军方的人?”
后方的茶楼。
陈识和邹馆长肩并肩站在窗边。
一人面带笑意,胸有成竹;
一人眉关紧锁,满腹狐疑。
“哼哼…”
邹馆长挺了挺傲人的胸部,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放在红润的小嘴里,吸了一口,脸色陶醉。
她讽刺般的看着陈识,缓缓开口道:“对于你来说,耿良辰不就是一枚棋子吗?”
“该弃的时候就弃掉,只要能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就好。”
“什么人出手收拾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再说了,林希文虽然是督军的副官,但他的师父,在咱们津门可是鼎鼎有名的武学大家,也可以算是咱们武行中人。”
听闻这一席话,陈识紧锁的眉头有了几分舒展,但脸色依然有些难看,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邹馆长:“他师傅是谁?”
邹馆长闻言,掐灭手中的雪茄,嗤笑几声,淡然道:“林希文的师父是谁,在咱们津门也不算是个秘密。”
“说起来,你和他师父还经常见面呢。”
“他师父叫…”
“郑山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