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大姐认识不久,对他来说大姐是他喜欢的姑娘,是想娶回家的女人。
但大姐才清醒没几天,对大姐来说,他没那么重要。
而大姐心里最重要的是倾尘。
凤倾尘轻声说:“所以我才更要查清真相,替大姐讨回公道!裴澄,你怕了吗?”
裴澄摇头,“我不怕,我不在乎她的过去。我只是怕她会难过,她会因为你过得不好而难过。”
凤倾尘听到这话,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会好好活着,我也会替大姐讨回公道。裴二公子,不必多说了。”
她转身,“裴大人,我去皇宫接倾心回家,之后要问案的时候您随时唤我。”
“好。”裴沐轻声应了。
凤倾尘慢慢走过人群。
神临老头吐气,跟了上去。
倒不是太担心,现在倾尘身边有人保护。他主要是不想回牢房,毕竟现在牢房里一半人都是他抓回来的。
凤倾尘出了云都府就先回了家,她在犹豫,该不该把倾心接回来。
她怕了,怕她一个人保护不了倾心。
她走到家门口,看到大门敞开着,而院内已经挂起了白绫。
堂屋停着一口棺材,有个人跪在那烧纸钱。
凤倾尘眼圈一红,轻声唤道:“安宁……”
安宁抬头,见她回来匆忙站了起来,他说:“云都府说给你大姐设灵堂,我让他们去查案,我自作主张你别生气。”
凤倾尘摇头,“是我太大意,让大姐一个人待在这。”
她总觉得裴澄被保护的太好,如今看来,来了云端城以后的凤倾尘又何尝不是被保护的太好?
她这一路皆有贵人相助,走的太过平坦。
回望过往,她因为一些小事纠结的时候,从未想过好好对待身边的人,有些人一眨眼就没了。
她走到棺材旁,然后靠着棺材坐下。
她低声问:“安宁,我该把倾心接回来吗?我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面对这些,可我又不能不让她见她娘最后一面。”
安宁说:“我去接倾心回来,你先歇会,今晚要守夜。”
凤倾尘看着他,眼中是感激。
是,她想把倾心接回来,但害怕。安宁知道她的恐惧,所以才会替她决定。
安宁放下了手里的纸钱,起身出了堂屋,他走到门口的时候。
对着神临拱手见礼,“麻烦前辈了。”
神临挥了挥手,“小事。”
安宁未在多说,直接进了宫。
这边神临进了堂屋,坐在地上继续烧纸,屋里很安静。
过了好久,凤倾尘才开口问:“前辈,您说是不是所有人都得面对生离死别?”
“是啊,总有人会先走,留下的人会怀念他们。”神临老头轻声细语地回答着。
之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很快安宁便带着倾心回来了,跟他们一块回来的还有洛碧和洛小翡。
洛碧握着洛小翡的手,她看着灵堂中的棺材,不剩唏嘘。
洛小翡扒开了她的手,“怪热的。”
姐妹俩过去帮忙干活。
之后陆续有不少人来悼念。
可凤倾尘知道,他们都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
但那又如何?大姐走了,这些人即便装,也得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他们心里怎么想她不在乎。
之前,她总是在意别人的看法。
怕说错话,怕做错事,怕丢脸。
可今日她见到了神临前辈,跟着这位老者,她突然觉得她过往所计较的那些都不算什么。
神临前辈面对的污蔑又何止千人万人,而是天下人。
神临前辈让她懂了,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内心还是身体,有颗强大的内心,才可以将所有流言蜚语摒弃在外,而有个强壮的身体,才会活得久。
像神临前辈一样,终会等到还他公道的那一天。
洛碧抱起凤倾心站在棺材旁边,凤倾心轻唤,“娘,你怎么还在睡啊?”
凤倾尘咬了咬,狠下心说:“倾心,你娘会一直睡,不会再醒来了。”
凤倾心鼓着嘴巴瞬间哭了出来,她哭了好久……
直到天黑,凤倾心还坐在一旁抽泣着。
凤倾尘轻轻拍着她的背,“倾心的娘不想倾心这么难过。”
凤倾心泪眼朦胧地看着小姨,她说:“倾心知道,娘说人死了就不会疼了,也不会难过了。娘说有一天如果她走了,让倾心替她高兴。”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可倾心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娘明明不会痛了,明明不会被人欺负了,倾心还是好难过。小姨,到底为什么啊?”
凤倾尘搂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姐是早就有预感吗?才会对倾心说这些话……
为什么她没发现呢?
而洛碧则是紧紧跟着洛小翡,洛小翡烦的啊,“你不用这么明显吧?你这是往倾尘伤口上撒盐。”
洛碧摸了摸脸,偷瞄了一眼堂屋方向,“那么明显吗?”
“是啊,你放心吧,我命硬,我会活得比你久,我会送你走,还会给你烧纸,每年中元节我还会给你送祭品。满意了吗?”洛小翡一口气说完,终于舒服了。
洛碧:“不要,还是我送你走吧,我怕我走了你会难过。”
洛小翡看洛碧正常了,没再贴着她,也就没继续接她的话茬。
乔似锦下职之后也过来跟着凤倾尘一起守夜,而唯一没出现的便是云烟。
此刻云烟站在云都府门口。
她清楚倾尘的性子,冤有头债有主,倾尘不会怪她。
但如果这么不清不楚,她没办法面对倾尘。
她进了云都府,请求探望后娘……
云都府卫并未阻拦,实在是对方不撒口,他们也没办法,云烟来或许能撬开那对夫妻的嘴。
云烟进了牢房。
云夫人被单独关押,她面对着墙坐着,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云烟。
她便起身走到了牢房门口,她探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
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的烟儿,娘好想你。”
云烟愣怔,她和后娘跟陌生人差不多,并未见过几次,每次见面话都没超过三句。
云夫人一副了然的神情,她掏出袖子里的炭块,然后在地上写了一行字,等云烟看过她便飞快抹掉。
云烟彻底傻眼了。
地上那行字是:大师说,此女性子过于刚烈,便叫云烟吧。
这事只有她和她娘知道,而且那字体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