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父问话,吴瑶浅的心中突然觉出一丝不妙,看来,这次的作业,还是出了不小的纰漏。这结果,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如意。
“是,师父,这些都是浅浅,一笔一笔计算出来的。”
错了就是错了,吴瑶浅本就不是纠结的人!师父若是能够替自己找出问题,下次改过就是。
可事情,却是出现了一点超过吴瑶浅所想的意外,让她有些把持不住。
呲啦一声,老爷子已经将吴瑶浅交上来的稿纸,直接撕成了两半。
“师父……”
心里想得很好,可真到了遇上这样的事,吴瑶浅眼中的心疼,和心里的不甘埋怨,却是掩饰不住的。
“心疼了?”
看出她神色有变,老爷子却是没有半分不忍。
玉不琢不成器,特别是吴瑶浅这样的璞玉,若是不经过一番痛苦的琢磨,怎能成才成器?
更何况,她现在的模样,对司会院的衷心,并无半分理解,若是不重锤敲打,将来,又如何能撑起整个司会院呢!
“不……心疼!师父,浅浅到底错在了哪里?请您明言。做这些,可是花费了我十几天的功夫。”
这一句可是讲得忧郁又不情愿,老爷子怎会听不出来。
“丫头,你来,坐下说话。”
好脾气的老爷子,教导略显急躁的吴瑶浅,倒是正正合适。
师父的话,吴瑶浅还是要听,立刻走过去,陪着师父坐在榻上,听师父说话。
“丫头,师父不用看,就知道你算得没错。可惜,你会错了师父的意,师父的本意,不是让你算这些,而是要让你好好想想,这些数字,背后到底有何深意?”
将那些账册抱到身前,老爷子开始耐心地替吴瑶浅解释。
“丫头,这些账册都是师父从各种行当找来的,想让你看的,也是他们各自的盈利情况。咱们司会院管着百业,赚钱与亏钱的行当,你都要明白知晓,其中的原因与道理。”
为了吴瑶浅能明白,老爷子特意说得通俗易懂一些。可这老爷子却是不知道,吴瑶浅这样学经济的高材生,心中远远超过此处的体会与理解,定然是最适合司会院。
“就像是这账册中所示,饭庄与绸缎庄,商号与钱庄等等,他们的盈利天差地别,为何会这样,还有,如何才能将这个利润,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将其余的利益,放之于民,让百姓得了实惠。这些,都是咱们司会院必须要做的。”
行商之事,本就起始于民,也兴盛于民,可要如何还利于民,达到商户与百姓之间的平衡,才是最困难的,也是司会院一直想要追求的大事业。
“丫头,你是聪明孩子,师父说的,你该是能明白!师父能看得出来,你不缺行商的本事,可眼下,你缺的却是眼界与认识,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经过这两次的相处,老爷子已经能看出吴瑶浅的本事,对她自然也是寄予厚望,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问题所在。
“丫头,今日,这些账册,你还是拿回去,好好想想师父所说,认真地再做一遍吧!师父相信,下一次给出的答案,一定会让你受益匪浅!”
既然师父发了话,吴瑶浅也不敢不放在心上,面对这账册,她虽然头痛,可该面对的,还是逃不掉。
“是,师父,浅浅明白了,会认真去做。下一次,定不会让师父再失望。”
看着吴瑶浅如此谦逊的模样,老爷子甚为满意。
“不是失望,丫头,师父只是希望你能做的更好。”
不知为何,吴瑶浅从老爷子的脸上看出了落寞之色。
“丫头,有些事你慢慢就会知道的。眼下你只要知道,司会院下一代只能靠你一人,你肩上的担子很重!”
说到此处,吴瑶浅突然有了一种被楚遥舍绑上贼船的感觉。
“师父,还有师兄呀!浅浅难堪大任,今后,帮着师兄就好。”
只有将楚遥舍推在前面,吴瑶浅才没有这般受骗的感觉。
“他……”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一个连路都能迷几个时辰的人,如何能有这个脑子,来接管这要紧的事业。若是真的将司会院交给你师兄,只怕是师父都没脸去见历代的先辈们了。”
有道理!
吴瑶浅嘴里不愿认,可心里却是对师父分外赞同。以师兄这般老学究的模样,还是入朝为官,招呼那些个老儒生,才最为合适。
可师兄就是师兄,吴瑶浅也不能一句话都不替他说。于是,在师父面前,替他说了半天好话之后,吴瑶浅终于是被老爷子说服,从此,认定了楚遥舍“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身份与地位。
见天色不早,吴瑶浅也不便多留,辞别师父之后,便出门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至此,吴瑶浅也算是来了司会院两次,见了师父,同样也是两次,可到如今,她还是没能想起一个问题来。
那便是,自己“师父、师父”地叫着,这师父到底姓甚名谁,自己可还是全然不知呢!
抱着同样的账册,吴瑶浅坐在马车之上,已经开始头痛,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所以,这重要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回到王府之后,吴瑶浅将东西送回了听雨阁,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可述。
于是,她先去找了张婉儿,可还未进门,就已经被赶了出来。
“婉儿,我好难过,你关心关心我呗!”
啪啪打门,好半天,才有人将门给自己开了一条缝。
“干嘛?忙着呢!有什么事,等我忙完再说!”
说完便要关门,却是被吴瑶浅拦了下来。
“婉儿,你好狠的心,我都这样难过了,你还不愿理我。”
没想到,听她如此说话,张婉儿的回答,也大声了起来:“你难过?找王爷撒娇去,不要来缠我!我还难过呢!若不是替你答应了福乐与闻人羽,我会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做这劳什子的解药,都累死我了!”
闻人羽中的毒,虽然不是很烈性的毒药,可解起毒来,却也是麻烦非常。累得张婉儿辛苦了数日,到如今才有了些许端倪。难怪被人打扰,她会如此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