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上头,泓毅的手,挥得很高,却是迟迟未曾落下。眼前之人,不管亲与不亲,都是自己的妹妹,骂是骂得,可打,从小到大还未打过一次。
“哥!”
直到听见福乐唤自己,泓毅才缓缓放下手,强压下怒火,转身就要走。
“我的事你不要管!拿好首饰好好相亲,否则不用我出手教训你,父王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哥!”
之后,任凭福乐再怎么呼唤,泓毅头也不回地离开,还不忘吩咐门外之人,看好福乐,不让她有丝毫逃离的机会。
“浅浅,对不起,我帮不了你,真的对不起。”
坐在地上,毫无办法的福乐,除了流着泪,对吴瑶浅说对不起,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到。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歉意,远在王府的吴瑶浅,慢慢醒转过来。
用了安神香,睡了一觉,吴瑶浅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只是颈项的伤口,还是很疼,说话有些许沙哑而已。
“醒了?起身吧,先把药喝掉,我再给你的脖子上药。”
见她睁眼,张婉儿立刻端着药碗,送了过去。
可吴瑶浅心中的恐惧,还未平复,也怕被人看见丑陋的伤口,一下子用被掩住自己的头,不愿理睬张婉儿。
“好浅浅,没什么好在意的,就是个小伤口。上了药,我保你两日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好不好?”
好言好语地哄着,可惜,还是没什么作用,吴瑶浅依旧躲着,不敢见她。
“不喝药也行,那浅浅,起来上药吧!伤口不处理的话,若是入了肌里,会伤了你的声音的。”
与她拉扯着被子,没想到,这丫头的力气还挺大,张婉儿还抢不过她。
“吴瑶浅,你够了!这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你这样要死要活的吗?你既然选择了跟王爷厮守,这些便是你该受,逃不掉,也必须受的,你明白吗?”
突然发怒的张婉儿,像是震慑住了吴瑶浅一般,就连被子,也被她一把扯了下去。
“起来,我见不得你这窝囊的模样!你的毅力,你的志气,你的无畏,都跑到哪里去了?你还是我认识的吴瑶浅吗?”
吴瑶浅看着张婉儿,一脸的不可置信,眼泪也开始落了下来。
“婉儿,我怕,我真的怕了。他掐我的脖子,他是真的要我死啊!”
知道自己与金泽默在一起,定会受到阻拦,可也许是,自己被他保护得太好,直面恶毒的人心,这还是第一次。
可偏偏也是第一次,就让她吓丢了魂,恐惧至今。
“怕什么?他要你死,你就如此认命,由着他作为让自己死在他手里了吗?”
张婉儿的眼中目光如此坚毅,这些事情对她之前的岁月来说,不过是些许小事,常常都会遇到。
“浅浅,只要你不认命,你的命就还是握在你自己手里,任谁也拿不去。”
婉儿的话,虽然有道理,可吴眼神却是觉得自己做不到。
“可我,我斗不过他的,他说了,明天,后天,随时会要了我的性命。我怕,真的好怕,婉儿,王爷,王爷能救得了我吗?”
无论何时,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有用。这个道理,今日张婉儿定要让吴瑶浅明白。
“救不了,浅浅,王爷不可能随时随地守在你身边,很多事,你只能自己承担,明白吗?”
这个答案,其实吴瑶浅心知肚明,只不过从婉儿口中明说出来有些伤人罢了。
“我做不到,婉儿,我真的做不到!我好怕……”
不断涌出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入口中,在滑落干涸的嗓子,最终化为满腹的苦涩。
“吴瑶浅,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我可以的,你也一定可以!”
说完这话,张婉儿褛起了衣袖,露出自己小臂之上的道道伤口,给吴瑶浅观瞧。
“看见了吗?浅浅,这是我的决心,你也可以的。”
“怎么回事?婉儿,什么时候弄的,还疼吗?”
虽然不知道婉儿受过什么苦,可现在看到这些,吴瑶浅还是会替她心疼不已。
“十岁的时候,我爹爹不在家,留下我陪着哥哥一起守门。没多久哥哥病了,只有我一人照顾,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那些恶兽出现了,他们想要吃掉哥哥,却又顾忌着屋中的烛火,不敢进来。”
“后来呢?”
这个故事,怎么听都不像是听到的这般简单,其后定是还有深意。
“那些恶兽就守在门外,等着屋内的烛火燃尽,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进屋吃人了。”
每当想起当年的岁月,婉儿就会无比思念爹爹,还有和她相依为命长大的哥哥,偶尔,还有他。
“那婉儿,你是怎么做的?你那么小,不怕吗?”
苦笑一声,看了看自己的伤心,张婉儿才开口继续说故事。
“怕,当然怕!可屋里的,是我的亲人,是爹爹走之前,托付我一定要用命守护的人。我不能退!”
当年的事,自己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是记得群奸环绕的宫中,自己一个孩子,要护住哥哥,等父王和他回来,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当时我还太小,做不了什么。只是知道烛火不能灭,若是灭了,那些恶兽会吃了我,也会吃了哥哥。所以之后的七天七夜,我一刻都不能睡。我要守着烛火,守着哥哥。”
听到此处,再看看她的伤口,吴瑶浅还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
“所以,婉儿你就这样做了,这样该有多疼呀!”
“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困得厉害的时候,就划自己一刀,疼了就不会再困。就这样,才护下了哥哥。”
到如今,别的虽然都不太记得,可唯独父王回来的那日,皇兄醒来时,心疼的眼神,父王看到时,心碎的模样,还有他,愤怒的神色,张婉儿都还能清晰地记得。
“婉儿,你真勇敢,我不如你。”
听罢婉儿的故事,吴瑶浅心中的郁结,好像是散去了一些。
“浅浅,和你说我的事,并不是为了让你心疼我。”
张婉儿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话。
“不论是身在哪个位置,都要承其重量,天下,没有白白得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