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想过复仇吗?那个人可是毁掉了你的一生。”木婉清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摇晃着,像是就这么荡啊荡,就能飘向云端,远离这世间的是与非。
任凭思绪飘远,千万条丝线都拉扯不回来。
“当然想过!那段时间我日日夜夜做梦梦里都是他,恨他骂他,我是如何将那人千刀万剐,又是如何让他遭万人唾弃浑浊不堪,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千刀万剐,都在所不辞。
李若华说着话,手里的手帕都险些撕烂,话锋一转,气势逐渐弱下来:“但是后来父亲跟我说,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的人生不只为了复仇而活。”
‘若华啊,人生的活法有千万种选择,你的人生也同样,不只有复仇这一个选项,你可以选择忘了他,这是爹爹的错,不是你的。无论你复不复仇爹爹都会支持你,爹爹只希望,你能为你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复仇而活。’
这是父亲临走前对她的叮嘱,若华一直牢牢记在心里,不敢忘却。
“但是爹爹说的那些又谈何容易,陷害我父母的血海深仇又怎敢轻易忘却?”李若华苦笑着,整个人又陷入痛苦的回忆。
“可能王爷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困住,困在这个叫做复仇的牢笼里面,终日混沌,终生苦难。”她抓起她的手,指尖雪白,缓慢摩擦着。
“那姐姐是怎么想的?你打算怎么办?”李若华仰着小脸问她,就算木婉清不说就凭这个问题她也能猜出个大概其,心里盘算着,保不准是有自己的仇恨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你就问我?”木婉清觉得好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跟她说,搞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肯定知道,我可聪明着呢!”就算猜不准,也能猜个大概,木婉清她真的觉得自己掩藏的很好吗?
“我还没想好怎么办,我想让他死,我想一命偿一命。”木婉清咬牙切齿,一句话说的仿佛是把牙打碎了一个一个往外蹦。
“那若是搭上姐姐一生呢?”
木婉清突然沉默了一下,她还没有想好,若是如此便搭上自己一生呢?但是她的一生,也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
李若华看她沉默,突然蹲在她脚边开口打破这气氛:“你若是想那就去吧,大不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木婉清看着她,小小的一个蹲在那里还没有凳子高,怎么就这么招人可怜呢。
李若华只呆了一会儿便走了,木婉清收拾完院子又溜进那间她一直待着的房间,屋内虽燃着许多蜡烛但仍有些冰冷,地下瓶瓶罐罐摆满一地,与往日不同的是,里面不是药材,而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她父亲行医半载,妙手回春,许多药书她儿时经常拿来当话本看,但只有一本书父亲从没让她碰过,会医者必会毒,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就在几天前,她打开了那本禁忌—写满制毒的古书。
她日夜苦读钻研熬在这里,就是要学会一种无色无味又不易被察觉的毒,她满心斗志,就是为了要那人的性命,但世间阴阳守恒,想要这样的毒,下毒过程必定很漫长,所以想要复仇必定会潜伏很久。
但是就像李若华说的那样,为了复仇真的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吗?
还是说血海深仇,在所不辞呢?
晋王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不肯出来,皇上对于这个儿子早就察觉了异样,暗处派人紧盯晋王府,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精心准备的大局就如此将其侦破,无论怎样的人都会心有不甘,晋王将所有错误都怨到赵兰笙身上,甚至还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同太子早就在联合一起。
就算程月有错,在他看来也是赵兰笙教唆的,那她又为何如此,李原是一点儿都没想通。
权力?荣华富贵?
不仅他没娶到她成功笼络丞相府的势力,还抽调了他最后一张牌,最可恶的是,她竟不知使用了何种手段让太子频频得势,这才是他最气愤不过的事。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紧张,一切阻碍他争夺皇位和心爱女人的人,都将会死,李原将手上的位置图铺平,拿着毛笔写写画画,精打细算,巧妙构思起来。
他这一生,都在为那个女人所奋斗,终其一生,只不过求一个和她白头到老罢了,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他对那个皇位本就没有多大兴趣,但谁曾想物是人非,世事难料。
有错吗?有。但若你说没错,倒也有情可原。
世容与自从丞相府出来后就一直呆在司天阁,那里有他所有的苦心经营和心血,就为了某一日,在时机成熟之时,将至高无上的那个人从神坛上拉下。
但自从上次在解救郑乙枢遇见太子之后他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只要自己告诉他丞相这些年所做的哪些事是见不得光的,李青就可以将他娘的尸骨从皇宫迁出来。
走出皇宫,这是他娘毕生的心愿,也是她临终前趴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实话,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所以世容与才会犹豫这么久。
他来丞相府表面上看是皇上为了嘉奖丞相,实则是为了探查丞相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潜伏这么久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正如他对赵兰笙所说的那样,丞相发现了他,发现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来丞相府的目的。
看样子丞相手里大概有了证据,所以世容与正巧借这个机会安插一个假的进入府内,自己方便抽身调查。
双方都在等待,等对方出手,自己再伺机而动,大获全胜。
但是若把证据交给太子,就相当于毁了丞相府,那赵兰笙...这才是他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
他站在栏杆处,登高望下,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昨晚的一切,她的柔软她的娇俏,他突然抬起手指,轻轻嗅了嗅,指尖仿佛还缠绕着她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