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小点声。”方玟嫣恼火打断道:“宁子来京都看病,我这个做小姨的请他吃顿饭怎么了。”
方辉着急道:“不是,大姑和我们明文规定了必须和苏家断绝一切来往。”
“你们瞒着大姑偷偷和苏宁见面,这是擅自毁约。”
“要是让有心人看见了,让陈家人看见了,到时候咋办?”
方辉忧心忡忡道:“陈四爷当年说的话你们都忘了吗?”
“如果方家敢和苏家来往,让陈家颜面扫地,他会亲自出手将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剥夺,赶回江夏市下河村。”
“让我们永世不得翻身,祖祖辈辈守着一亩三分地,面朝黄土背朝天。”
“二姑,童鸢姐,你们想过苦日子别拉着我们啊。”
方辉又惊又怕道:“不行,我得告诉我爸,让他来阻止你们继续犯错的前兆。”
“你给我闭嘴。”方玟嫣拍案而起,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过了几天好日子,挣了点钱,连自家亲人都容不下了?”
“方辉,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苏宁,你大姑的儿子,你童鸢姐的亲弟弟,我的外甥,你爸的外甥。”
“你此刻的样子有一点当哥哥的觉悟吗?”
“别说你爷爷奶奶天天想着苏宁,就是你爸,他也没少在我面前说苏宁的苦。”
方玟嫣恨铁不成钢道:“来京都几年,别的没学会,吃里扒外,爱慕虚荣你倒是学的通透。”
“还真给方家长脸了啊。”
面对方玟嫣的勃然大怒,方辉脸色一变再变。
他抓起桌子的茶杯大口灌着茶水,继而眼神凌厉的面向我道:“二姑,童鸢姐,你们糊涂啊。”
“亲情固然重要,但我们方家就不重要了吗?”
“没来京都之前,大家都过的什么日子?”
“爷爷是个木匠,农忙的时候和奶奶一起下地种田。”
“每天起早摸黑,累的汗流浃背,腰都直不起来。”
“我爸呢,镇上工地打杂。扛楼板,挑沙子,搬砖头。”
“没文化,没手艺,什么辛苦做什么,可着劲的让人欺负。”
方辉自嘲道:“我妈生我那年大出血,身体虚的很,除了在家养鸡喂猪什么都做不了。”
“住的是旧瓦房,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打着补丁的破衣服。”
“哪怕是过年,家里都上不了几个荤菜。”
“而现在,放着别墅豪车你们不要,偏偏违背和大姑的约定,将陈四爷的警告弃于耳后。”
“到底是谁没觉悟,是谁吃里扒外?”
方辉气的眼里直喷火道:“你们别忘了,方家能有今天的富贵靠的是谁。”
“不是苏家,不是他苏宁。”
“啪。”
方玟嫣当场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正颜厉色道:“毫无人性的东西,方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二姑。”方辉捂着脸颊寸步不让道:“是,我没人性,我爱慕虚荣,我吃里扒外,我是方家的孽障。”
“可我敢说我的脑子是最清醒的。”
“不像你们,感情用事,将会给方家带来灭顶之灾。”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今天的事我必须通知大姑。”
方辉说完,狠狠瞪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你给我站住。”一直静观其变不曾开口的苏童鸢起身道:“当着我的面你去通知我妈?方辉,你拿我苏童鸢当什么了?”
“今天不过是和苏宁吃顿饭,你就眼里进沙,不顾一点亲情情分,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新乐文小说
苏童鸢走至方辉身前,横眉冷笑道:“我如果告诉你,我和苏宁私底下的见面我妈是知道的,你是不是不会相信?”
“大姑知道?”方辉瞳孔轻缩,满脸质疑道:“你少框我,当年的约定是大姑当着方家所有人的面亲自说的,又岂会独自反悔而不通知我们。”
“再则,就算大姑知晓,那陈四爷呢,他知道吗?”
方辉挺着脖子硬气道:“陈四爷一言九鼎,他对方家的告诫不可能平白无故作废吧。”
“童鸢姐,你有大姑撑腰,有陈四爷护着,陈家对你的骄纵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是心中无惧。”
“可方家其他人呢?”
“陈家一旦动怒,大姑明哲保身,我们这群小鱼小虾可就遭殃了。”
“我实话告诉你,你和苏宁走的亲近,姐弟情深,那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把二姑牵扯进来?”
方辉近乎咆哮的低吼道:“好,就当是二姑念了旧情,陪你一起胡闹。”
“那你敢当着我的面发誓吗,发誓陈家若是追究起来,你苏童鸢能保住我们方家所有人。”
“只要你敢发誓,敢保证,我方辉立马闭嘴走人,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方辉与苏童鸢的争执。
一场关乎方家“生死存亡”的大戏。
讲真的,我对方家刚刚升起的一抹感情在方辉的出现后荡然无存。
其实我觉得方辉说的挺有道理。
方家依仗陈家在京都讨生活,自然要看主人家的脸色。
主人说黑,那就是黑。
你没有资格争论,更没资格反驳。
奈何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是苏童鸢还是方玟嫣,时隔多年,她们能以几乎赔罪的姿态跟我说话,即便我心有怨气,也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在乎”她们的。
或多或少,我已经像灵溪说的那样试着慢慢去接受,去考虑。
但现在,我觉得自己想多了。
有些东西,不仅仅是依靠接受就能拥有的。
方家有方家的难处。
我能理解,也不愿看到他们“家破人亡”。
十几年不曾联系,不曾走动,有他们没他们我苏宁都一样好端端的活着。
只是方辉的绝情狠心让我想到了我妈。
那股被我一直压在心里不愿多想的伤痛再次爬了出来。
它撕咬着我的心,一点一点的蚕食。
让我痛到没法呼吸,戾气暴增。
“我们走吧。”灵溪见我脸色不对劲,轻轻握住我的胳膊,自责道:“怪我,不该拉着你过来吃饭,让你看到某些丑陋的嘴脸。”
“没事,习惯了。”我深深吸了口气,不让自己回忆当年的那一幕,缓缓站起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比起京都的富贵,谁又甘心滚回农村乡下吃糠咽菜呢。”
“我愿意呀。”灵溪拉着我的手跟我走出席位道:“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很幸福。”
我扭头看向灵溪,只觉得心里微微一抽。
那股窒息感比刚才回忆起从前的往事更加令我心如刀绞。
原来,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呀。
这一刻,我鬼使神差挣脱了灵溪的小手,独自迈出。
她叫灵溪,是我师傅。
我来京都是求她解决恶灵的。
恩,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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