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后世闻名的白帝城,之所以闻名还是因为刘备和诸葛亮的千古君臣佳话所成就的。
如今的白帝城,虽然白帝公孙述的传说依旧在流传,城下的这座山依旧是叫做白帝山,但山上的这座城,却不在叫做白帝城,光武中兴后,白帝城之名便成了鱼复县。
这座城池规模并不大,要不然最大的商业交流场所也不会放在临江的码头上。
城池更多的作用还是用作于军事的。
城中百姓也并不多,街道上并不见繁荣景象,与城外的繁荣是没法想比的,这也造成了奇怪的现象,商铺并不愿意开设在城中,而是愿意开设在城外,百姓们也喜欢在城外居住。
临群山那一面的山脚下,已经出现了许多的房屋。
白帝山三面环水,背倚高峡,面对瞿塘峡口,气势十分雄伟壮观,刘禅站在鱼复城城门前,眺望山下江面和远处群山,可见瞿塘峡口,亦可见群山起伏连绵。
“中巴之东巴东山,江水开辟流其间。白帝高为三峡镇,瞿塘险过百牢关。”一首诗词刘禅张口就来。
此情此景,唯有后世杜工部此首诗词才能描绘出刘禅眼前所见的景观。
刘禅前一世或者说是未来一千余年后是来过白帝城参观的,因为三峡大坝的缘故,白帝山成了江面上的一座孤岛了,四面环水,不服以往雄伟,倒也是憾事一件。
鱼复城是鱼复县治所所在,这里有着鱼复县长,还有沿袭下来设置把手瞿塘峡现在应该叫做夔门的江关都尉。
刘禅的到来,鱼复长苏留,江关都尉赵兆都出城相应,刘禅对行礼的二人:“不必要多礼了,你们该忙就去忙你们的,不必要因为我的到来而耽误了公事。”
两人本来为少主准备了接风洗尘宴,但是听少主这口气,显然是不想参与了。
苏留对刘禅道:“少主从蜀中来,长途跋涉,腹中空乏,属下为少主准备了酒宴。”
“我是听闻过不管是从益州还是荆州往来调动的官员,你们都会设宴款待?”刘禅目光一凛问道。
苏留脸色为之一变,慌忙朝赵兆打了个眼神,刘禅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厌恶的道:“少在我面前耍这些小聪明,鱼复县物产贫瘠,田地都没有几亩,县中百姓多是靠着大江果腹的渔民,这么一个穷困地方,你们这两人还以举县之力,做你们的政治投资?脸上可有羞耻?”
两人看着刘禅身旁已经拔刀的白毦兵们,当即就跪在了地上喊着求饶。
马锋跃跃欲试:“我作为骑都尉,也是有打击贪污腐败官员的职责吧?”
没人搭理他,马锋就尴尬的自言自语道:“一想,是没有的。”
韩龙瞥了他一眼低问道:“你尴尬不尴尬啊?”
刘禅没理会身后两人的话语,而是对跪在自己身前的鱼复长和江关都尉道:“念在你们并无其他腐败行为,在鱼复县也算是兢兢业业,多有善政,还帮助百姓清剿过水贼,百姓多念你们的好,此事就将功抵过,若是日后我还听闻你们铺张浪费可就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两个了。”
“卑职万万不敢了。”苏留和赵兆如蒙大赦。
刘禅对二人道:“离去吧,不要在我面前碍眼,宴席就免了,你鱼复县因为商旅往来繁荣的缘故才过了没有一年的好日子,该省的地方要省,想想在江面上那些一家人就只有一条裤子遮身的百姓,你们还有心情大鱼大肉吗?”
鱼复县自古以来就贫瘠,主要原因还是大山连绵,产出不多,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城中自有军营安置白毦兵,被敲打了一番过后的江关都尉赵兆恭敬的带着刘禅和大军在军营中安顿了下来,有亲自操劳下令给士兵们准备吃食,一番忙碌后才敢告退。
刘禅在这永久性的军营房屋中,听着吴道讲着这次他遭遇的难事。
在涪陵,张是大姓,姓张者不计其数,其中尤以吴道所在的张家作为强大,整个涪陵县张姓以这支张为马首是瞻,倒也算是涪陵县的地方豪强。
不过张家并不是依靠豪强而为刘禅所耳闻的,而是这个张家做的生意所耳闻,在蜀中能做这么大的声音还能逃过这次蜀中清洗世家豪强的,就只有一个做蜀锦生意的。
没办法,这是蜀中的支柱产业啊,暂时还不能动。
这个时代的涪陵榨菜还没有踪影,但是蜀锦生产在益州却已经鼎鼎大名,尤其是涪陵张家做的蜀锦生意规模庞大,堪称蜀中第一。
不过在这次大清洗当中,张家自断其臂,将家中的良田、佃户、仆役释放出来了大半,也算是让官府稍稍看顺眼一点了,不然早就被驻守在江州的严颜给带兵清洗了。
益州对地方豪强的清洗,益州官府始终是坚持引用蜀科,以对将要打击的世家豪强进行定罪。
蜀科之详细,对罪罚判定之多,甚至已经超过汉律,这些地方豪强势力成长过程中,自然是不可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只需要天网稍稍深入调查一下,就能找出一堆罪名了。
这个清洗地方豪强的过程中,蜀科的权威性也随之被树立了起来了。
按照蜀科当中,苏留和赵兆这样的铺张浪费,是要受到责罚的,但是蜀科虽然极为严厉,但又有其仁慈的一面,比如在判定罪行的时候,会考校其过往功劳,有将功抵过的条例。当然,有些罪名就算再大的功劳也没法抵消的,比如杀烧抢掠这些都是没法将功抵过的,必须按照蜀科中律法条规来办。
张家两代人依靠做着蜀锦生意,对蜀中是有着很大的贡献的,蜀锦的外销大多是依靠着涪陵张家。张家每年所缴纳的商税就高达数十万钱,这也是没有对张家下手的缘故。最大的因素还是张家见情况不妙,自己削弱了自己,解散了对让官府忌惮的私兵军队。
说起吴道的父亲张岩,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因为张岩幼时父亲病逝,一家顿时穷困潦倒,张岩这人长得一副好面相,虽然穷小子一个却被当时涪陵县有名的富贵人家吴家小娘子相中,遂入赘吴家。
吴道便是因此出生,随外祖姓。
一个商人传奇便是从这里开始诞生的,吴家老爷子病逝,家产被几个子嗣瓜分,吴老爷子还算是心疼这个小女儿特意在遗嘱中给女儿留了一间布绸店铺,汉代女子做生意并不少,但吴家女儿并不想做生意,只愿意相夫教子,于是就将店铺交给了丈夫张岩打理。
靠着这间店铺,张岩遂起家。
在吴道十岁之时,母亲吴氏病故,张岩再续弦。
然后就是十分老道的家庭伦理剧情了,张岩又给吴道生了两个弟弟,这两个弟弟可是名正言顺的姓张,吴道在这个家中仿若成了一个外姓人了,然后就受到了排挤。
这也是为什么刘禅当初入蜀看到的作为家中的少东家,吴道需要亲自带着商队贩运的主要货物还是蜀中的一些特产去荆州?
换做是其他大家族,吴道这样的嫡子,肯定是不用在外面去奔波的,而是在家中跟随父亲学习怎么掌管家族,或者当个纨绔。
听吴道讲述完这些故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吴道满脸歉意的道:“这些家中糊涂事,倒是让少主见笑了。”
刘禅听完倒是冷笑道:“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帝王将相的家中都免不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爆发的最主要的点还是在家主身上,若不是你父亲从中和稀泥,你怎么会被以掌管荆州商道为名,被赶出家中?”
吴道叹了一口气:“我爹在前年生了一场病,人也没有之前精明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沦落到如此。”
“也就是说你张家现在真正做主的是你的继母?”
吴道点头称是,刘禅站起来舒展了下自己的酸麻的腿,在房间中踱步几圈一面对吴道说道:“那这样看张家在蜀中这次大清洗中所作所为,你继母倒是个厉害角色。吴道,我看你还是放弃和你继母争斗吧,我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斗不过的。”
吴道苦笑道:“我也知道我继母是个厉害角色。若是单单是家产之争,我也不会乞求少主救命了。我吴道也算是大好男儿,何处不能让我扬名立万?只是这次我那继母,是想要我的命啊。此情此景我和当年荆州刘琦何其想象。刘琦能有诸葛军师出主意襄助前往驻守江夏,而我虽然掌管商道,但是身边之人包括荆州各个店铺又哪会有我安身立命之地?全他娘的都是我那继母的人。”
“少主,只要我继续跟随商队继续出发入荆州,我一定会死在这三峡之中,绝无幸免可能。所以我才设计在这鱼复城拖延数日,一筹莫展之时,少主犹如及时雨赶到。所以才斗胆呼喊少主。”吴道满脸愁容道。
“你这次去荆州,有没有带着云顶明参或者那种高原牛的牛肉干?”刘禅没有接吴道的话茬,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其他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