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水起源与岭南之地,逶迤千里,宣泄向北,入洞庭,汇入长江。
数千年来湘水流传着无数的传说,湘水两岸,人杰地灵,物华天宝。
从湘江之神湘君与湘夫人的爱情神话,被演变成舜与娥皇、女英的传说,到数千年后的湘水两岸一大批的改变时代的元勋横空出世,湘水绵延千年,流经湘楚之地,滋润数千年来亿万百姓。
苍梧郡起源的湘水,流入桂林郡,再流入长沙郡,这里有高峰耸立,冲入云间,奇岭横绝,树木青翠,此正是衡山所在,相传为盘古开天后的左臂所化。
衡山下有一小镇,就坐落于衡山之下,湘水之畔,名为衡山镇。
昔日衡山镇不过是个小小的渔村,这里的百姓不足三百人,平日里靠着的就是在湘水当中捕鱼为生,偶尔接待一下从湘水登岸,来衡山游玩的文人雅客,小镇百姓也算是悠然自得,能自给自足。
自衡山学宫开始兴建,小渔村便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快速的发展繁荣着,大量每日拿着工钱干活的工匠涌入,就让小渔村的商业瞬间发达了起来,然后便是无数的商贾蜂拥而至,紧接着便是平地起高楼,随后那些有钱的士子从湘水登岸,看着初显规模的小镇,再站在湘水岸边抬头看向那高耸的衡山,还有那衡山一岭大动土木的衡山学宫,感叹一番风景绝色,便进入这衡山镇。士子和士子随从还有阔绰的豪客涌入,让小镇的繁华不下普通的小城。
自衡山学宫完工之后,小镇更加的热闹起来了,原先只有一条街道的小镇,现在已经变成了三条街道,人口众多,商贾无数。本土原先的小渔村百姓们,再也不用出门打渔了,每日待在家中躺着都能赚到钱,单是那一间铺面难求的租金,就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了。
小镇里什么店铺最多,那还是要数贩卖书籍、笔墨纸砚的店铺最多。
出售孔明纸的店铺,装修最是豪华好看,尤其是那两幅金漆边所写的诗词,更是让无数的人士子驻足品读,读完之后,带着疑惑进那店内,询问这两句诗赋可有下句?
这样的士子,往往都会被那站在柜台的伙计,抛两个白眼,丢下一句:“买一些纸吧,就告诉你下句。”
士子求学自然不会吝啬几个钱子,早已经知晓孔明纸天下一绝,最是轻便,最是善书写,买一沓也无妨,只是触手处,随意拿起一沓纸,却是感觉不同于自己用过的孔明纸,一看那写在小牌上的价格,不贵,也就是一百钱一张。
“这纸张为何触感如此好?不知书写如何。”士子好奇道。
“好教客官知道,这是咱们最新出产的孔明纸。纸张轻柔,入手滑嫩,墨汁沾染,迅速侵入,而不扩散,是现在最适合书写的纸张。”伙计勤快的介绍道。
士子好奇道:“你们孔明纸一旦出了新纸,都是卖的极贵,待到更新一代的纸张出来,老纸才会降价,这既然是新纸,为何价格如此低廉?”
伙计答道:“客官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是因为咱们大东家有令,这种孔明纸,只能在衡山学宫出售,而且以后还是衡山学宫的专用纸张,并且衡山学宫的一应书籍刊印都是由这种纸来刊印,故而只有这衡山学宫才有此等纸张售卖,这价格按理说应该非常高,毕竟只此一处才有此等纸张。但是大东家考虑到学宫子弟,贫富有别,故而将这定价定到了一百钱。”
士子笑到:“倒是有意思。你们东家是谁?堪称良心。”
“我们背后的大东家,乃是左将军的两位夫人。”伙计回答道。
士子一笑:“既然是这样,我倒觉得这一百钱还是太高了,寒门子哪有一百钱奢侈到购买一张纸。”
伙计道:“客官应该还不知道学宫对寒门子的补助吧。”
“那倒是不知,我今日才来。”士子说道。
“不过我会去看看的。与你聊如此多,倒是忘记正事了。这纸张我要十张。”士子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伙计。
伙计接过这制作精美的金叶子,这种金叶往往是有钱人用来方便随身携带的钱财。
“不用找了,我以后还需要经常来购买纸张。”士子随口说道。
伙计显然早已经对此轻车熟路,许多有钱的学子,虽然带着金银物件,购买一些纸张,又嫌弃找的五铢钱过于笨重,没人兜里揣几十斤重的五铢钱吧?自然只能记账了。
“敢问小郎君姓名。”伙计打开一个纸薄,问道。
“襄阳,习温。”
伙计抬起头,咧嘴笑道:“原来是习氏子弟。”
习温有点意外:“你一个伙计,居然还知道我习氏?”
“襄阳习氏,有才之士辈出,乃是有名的大族,我虽是一个纸铺伙计,却也听人经常说起习氏。”伙计笑着说道。
习温朝着伙计抱了抱拳,笑着问道:“现在小哥可否告知那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下篇了?”
伙计从柜台中,拿出一副装裱过的字画,放在柜台上,对习温道:“习小郎君请看。”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真是好诗!”读完之后,习温忍不住赞叹,大有惊艳之感,能作出这等诗词之人,恐怕非是泛泛之辈,定然是在荆襄之地如雷贯耳,只是习温看向落款,却写着李白之名。
“这李白是何人?”习温追问道。
伙计摇头表示不知,对习温道:“这首诗乃是抄录的,是那少主刘禅所抄录,意外流出,然后就装裱在了这里。”
习温再看,这字体也算是不错,假以时日勤加苦练,恐怕这字就已经能登堂入室了。
“多谢了。”习温抱拳离去。脑海中却对这李白心之向往,若是能结识,当是人生一大幸事,若是能与其再喝几杯酒,那更是美哉了。观其诗文,定然是个才情绝艳之人。
习温是从襄阳而来,准备入这衡山学宫,只是没有来得及赶上开山大典,这还是因为襄阳和江陵隔绝道路,断绝交流,导致南人无法北上,北人无法南下,习温也是费了许大的功夫,才得以偷偷离开襄阳来到这衡山。
“郎君,我们现在去何处?”外面有等候习温的几名侍从,习温将手中的纸交给自己的小书童守好。今日天气晴朗,在这冬日里,算是难得的好天气了,在这衡山镇,抬头望,便可看到那山腰处的青瓦白墙的衡山学宫,犹如明珠一般点缀在葱翠树木之间。
抬头望了下衡山学宫,习温道:“自然是去学宫先报名!”
衡山学宫的山门就在山脚下,出了横山镇往前走个三里地,就是衡山学宫气派的山门了。
山门是脸面,作为学宫的脸面,太过于奢华又不好,所以只能在气派与精巧上下功夫了,除开三开的山门精美的雕刻外,衡山学宫四个字,龙飞凤舞,一看就是大家手笔,再是对联,上书: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何人所作,自然是此时正在湘水来衡山学宫路上的某个不要脸的。
字迹乃是宋忠的字迹,他的名望,足以在此山门上留下笔墨了。
习温走到山门口,山门口有学宫接待之人,看到一行人过来,一名已经先入学,穿着黑色衣袍的学子负剑拦在山门前,对习温朗声问道:“可是要入学的?”
“正是。”习温答道。
两人行礼,自报了姓名,那学子名黄竹,今日正是负责在山下接待来入学的学子。
“下一场入学考试是在两日后,你所来的及时,不需要等待太久。元继填完这份入学申请,两日后的巳时在学宫内考试,倒是元继按时参与即可,考试通过,便可加入衡山学宫了。”黄竹为习温介绍,同时拿出来一份入学申请,让习温填上。
习温将纸张上的姓名、籍贯、年龄等都填上,最后一栏是家世,并且还着重声明必须按实填写,若有作假者,驱逐出学宫,永不录用。习温于是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家世。
填写完之后,黄竹将纸张收起,随即将一枚竹简交给习温:“这是两日后你进入学宫考试的凭证,拿着它进入学宫便无人阻拦了。”
“多谢贤兄。”习温躬身感谢。
黄竹笑道:“无需感谢,你我日后可能是同窗,还需相互挟持。且去吧,后续还有学子要入学。”
习温再次躬身离去,只是今日不得进入学宫内游览一番,着实遗憾。
后面有不少的学子,从镇中走出,大多数是负剑士子,高冠博带,风度翩翩,身后或多或少跟着一些侍从。
也有一些寒门子弟,身着麻衣,目光却坚定,不理会身旁的目光,走到那黄竹面前。
黄竹行礼,两人互通姓名,黄竹待人接物如春雨润苏,让那寒门子填写入学申请,末了询问这两日可有地方居住。
那寒门少年感谢道:“有居住之地,多谢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