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是紧张,这一刻所有人都盯着刘禅,想要听听刘禅怎么回答。
刘禅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如今天下纷乱,诸侯割据,我父亲乃汉室宗亲,一心兴复汉室,愿以只手补天缺,如今跨有荆、益、交三州之地。我们现在脚下的土地,就是荆州的土地,我爹打下来的地盘,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里是我家的地盘。”
朱旭听着刘禅前面这话,还以为刘禅要讲什么,结果最后讲了这么个不讲道理的话。
“所以少主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朱旭也没有反驳刘禅的话,而是顺着刘禅继续问道。
“刚刚都说了,荆州之地都是我家的地。你在衡山学宫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建造了青楼,你可知道是怎么罪过?”刘禅问道。
语气平淡,刘禅话语里没有任何的波动。
朱旭说道:“我建造青楼通过了重安县丞的批准,官府帮助左将军代治荆州,难道官府的承诺都没有起到作用了吗?”
刘禅依旧没有看朱旭一眼,只是淡淡的道:“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吧?”
看到刘禅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并且这个孩子是明摆着来找茬的,自己都没有反抗,一直好好说话,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丝毫不尊重自己,朱旭心中越来越气。
谁曾与自己这样说过话?谁又敢在我站着的时候,别人坐着与我对话?
从来没有被如此羞辱过的朱旭,这一刻真真感觉到强烈的羞辱感。
而且这种羞辱感还是来自一个不足十岁的稚童给自己的!
听到朱旭没有说话,刘禅继续道:“怎么?感觉到愤怒了是吧?感觉到了被羞辱了是吧?”
朱旭双拳紧握着,身体都在颤抖,数十年来的养气功夫这一刻烟消云散。
“少主,我朱旭尊重你是少主。还请少主莫要欺人太甚。”朱旭强压住怒火说道。
刘禅的笑道:“朱旭,你的手伸得太长了,伸到了不该伸的到的地方。”
刘禅倏然起身,右手抓住站在自己旁边马忠的腰间的环首刀,电光火石之间陡然向着朱旭劈砍而去。
朱旭这种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怎么可能躲闪的过去,朱旭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左手挡在自己的头。
刘禅的刀没有丝毫的停顿,凄惨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宅院,朱旭哀嚎着右手抓着左臂,他的左手已经失去了一截,那一截手臂掉落在地上,鲜血淋漓。
踉跄后退,朱旭差点倒地,幸亏被后面的私兵扶住。
刘禅将长刀送入一直屹立不动的马忠的刀鞘中,行云流水,刀入鞘还带着一声归鞘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手太长就砍掉一点,以后长点教训,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刘禅警告说道。
朱旭差点给疼晕过去,这种断臂之疼,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的。
“给我,杀了他!”已经昏了头脑的朱旭因为疼痛难忍,留着冷汗,嘶吼着让自己蓄养的这些私兵护卫动手杀了刘禅。
这些士兵并没有马上动手,刘禅只是瞥了一眼他们,很多原本想要上前的私兵们纷纷停下了心思。
除开马忠护在刘禅身边,王平等其他几人都已经上前几步,环首刀已经出鞘,警备的看着这些人。
朱旭大怒道:“他们只有十个人,你们怕什么?给我一起上!杀了他!”
“我看谁敢上前一步。”王平吼道。
无人敢上前。
刘禅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旭:“你想杀我?”
朱旭本能的畏缩了一下,缩了缩脖子,但是还是装着胆子对他属下的这些士兵喊道:“杀了他!我愿意赏他一百钱!”
有私兵蠢蠢欲动,九名白毦兵上前一步,这些将客厅围绕着水泄不通的私兵们,心中瞬间涌上来一种恐惧感,纷纷推搡着后退。
王平负责在前,其他几个士兵护在刘禅的身边,刘禅抬起脚向着外面走去。
私兵们纷纷避让开一条路来,纵然是百万钱的奖赏,都没有人敢冲上去!谁都明白,这一百万钱不好拿,那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刘禅走在人群中分开的道路上,朱旭愤怒的大叫着,可是没有人敢上前。
走出来之后,刘禅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些私兵:“你们若是过不下去了,可以去临湘城投刘磐亦或者去江陵城投我二叔。”
说罢,刘禅离去,朱旭催促着士兵上前,可是终究是没有人敢上前!
“快快快救家主,将家主送去医馆!”有人大吼道。
场面顿时混乱,没有人再去看刘禅的背影了。
走出来朱氏宅院,刘禅对马忠等人道:“咱们也顺便去尝尝酃酒吧,不能白来这一遭。”
马忠紧张的看了一眼身后,心有余悸的说道:“少主,我刚刚怕了,不过幸亏装的很像。”
刘禅瞥了一眼马忠:“没出息的玩意,这有什么好怕的,这些私兵不会敢上前动手的,这些人都怕死的。虽然是蓄养的私兵,身家性命都卖给了朱家,但他们又不是死士。况且这些人可是清楚的知晓白毦兵的战斗力的。”
“少主难道一点都不怕吗?”马忠询问道。
刘禅摇头:“怕什么?蒙山一战,我和白毦兵堵住一个山路缺口,溃败的羌氐联军蜂拥而来,如浪潮一般席卷,我和那批白毦兵佁然不动,挡了下来。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汹涌而来,经历过那等场面,今日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蒙山伏击从凉州来的羌氐联军,马忠和王平等人还没有加入白毦兵,这里参加过那场战斗的只有酥饼和小乙。马忠和王平还是在普通军队当中。
马忠吧唧了一下:“还是经历的战斗太少了啊。”
酃县的街道上到处都有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这里可以说是南方的酒都也不为过。
“想要找正宗的酃酒,还得去找一些小巷子里。”刘禅对身旁几人说道。
拐入一个小胡同,便看到门口摆放着一处大酒坛的店铺,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招揽顾客的旗幡之类的了。
进入这家稍显的陈旧的店铺,便看到坐在凉席上围着小案几喝酒的崔钧、孟建、石韬三人。
刘禅与三人一见,相视一笑,崔钧道:“少主那边事情解决了?”
“小事一桩。倒是三位先生闲情逸致,还这么凑巧。”
孟建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想要喝好酒,还就得往这等小巷中去。我等解释饕餮老馐,找酒食从来都是一找一个准。倒是少主居然也知道往这等小巷中跑。”
“凑巧而已。”刘禅笑着说道。
与几位先生同席而坐,那边马忠等人也坐了下来,店家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喜不胜收,忙里忙外。
酒入杯中,一股醇香便扑面而来,这股醇香绵延不绝,良久还不曾散去。
崔钧等人看刘禅是第一次喝酃酒,便解释道:“正品酃酒时间愈长,香味愈浓厚,呈现出细腻、柔顺、舒适、愉快的感觉。而劣质酒味道不协调,时间一长就更沉闷、刺鼻。你且闻闻这酒,可是正宗酃酒?”
刘禅端起酒杯闻了闻,这种酒香味着实是好闻,闻着十分的舒畅。
“你再看酒杯,酒水清亮通透有光泽,这种淡淡的橙黄色光泽,是酒的颜色。正品酃酒为橙黄、黄褐色,贮存久了则为橙红、红褐色。这酒色,是刚刚酿出来不久,故而颜色淡。一般在酒杯中宛若流金的酒色,最是合适了。当然啦,时间储存更久的自然更加好喝。”
“外头那些店铺的酒,颜色太过于浅了,或者有偏红、偏黑的酒色,酒水还混浊无光,这种就是假冒伪劣的酃酒,败坏酃酒名声。”崔钧说道。
刘禅算是长见识了,这酃酒不愧是三千年的名家,历朝历代都曾将酃酒列为贡品,这酒是真的有点东西的。
店家在旁听到崔钧如此懂,又欣喜今日能碰到如此懂酃酒之人,当即就转身去了地窖,提着一坛老酒,放在几人面前,店家笑道:“几位贵人是识货之人。千金难买开心,更加难买知音。这坛老酒是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酃酒了,今日高兴,便赠与几位贵人品尝。”
听闻如此,崔钧大笑道:“真乃是个豪爽店家!盛情难却,此等酒又等闲难遇,我等便不与你客气了。”
“贵人无需客气,还请贵人自便,我便不打扰了。”
“多谢了。”刘禅几人也感谢说道。
这种老酒,可遇不可求,就算是有钱也难以买到,唯有这酃县土著,家中才会有那么一些老酒储存。
刘禅倒入一杯老酒,老酒颜色红褐色,酒香更加醇厚,刘禅深呼吸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入口后,慢慢咽下,入得喉咙,一股暖流从胃向全身蔓延开来,口感柔和、醇厚,余味绵长,刘禅顿觉以往喝过的酒,都是劣质酒水了。
崔钧品尝一口后,闭着眼睛久久不曾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