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让我至死怀念的五年。”
这一段时光教会我平淡的难能可贵。
世人钟爱热烈,仿佛在大起大落之中能感觉到自己最真实的存在。
在经历轰轰烈烈之后,心情难免变得疲惫,忽觉以前不屑一顾的平淡究竟有多珍贵。
尤其是两个人的平淡。
热烈的是相恋,而平淡的是相恋过后的白头偕老。
我们不需要通过多么让人泫然欲泣的誓言和仪式感来表明彼此的感情,而是我一侧头,你就在身边。
或许我们的生活里没有999朵玫瑰花,没有一地的浪漫蜡烛。
但是有你对我无限的宠溺,下意识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走,自然而然地拉着我的手把我圈在怀里。
我们不说爱意,却将爱意揉碎播撒在时光里。
溶解在——
每个爱你的瞬间里。
陈谨燃和郑温峤的婚礼在一处开满薰衣草的教堂里举行,没有满座的宾客,只请了几个好友。
没有传统的藏鞋游戏,也没有各种“为难”伴郎团的小把戏,只是两个人都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只剩下卸去一身杂念朝你狂奔的这个过程。
从窗口溜进来的风掀起椅背的白纱。
宣读着誓词的神父开口,教堂的门被轻轻推开,郑温峤挽着邹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沿着地毯一直往前走。
郑温峤手里拿着捧花,此刻才觉得心脏跳得特别快,还让她看向陈谨燃的目光有些闪躲。
面对面站着时,从头纱间隙透过照到教堂里的阳光。
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却让眼前的人格外明晰。
或许这时,站在眼前的你,是我需要用一生守护和挚爱的人,感谢时间没有拆散我们。郑温峤低头抿嘴笑,直到要说出那句“我愿意”时倏忽抬头,阳光打在她爱的男人身上,晕染了独属于他的柔光。
陈谨燃唇角微勾,目光落在女孩有些颤抖的睫毛上,神父问到他时,唇角弯起忍俊不禁:“我愿意。”
到了互换戒指和亲吻的环节,坐在台下的朋友明显感觉出兴奋。
陈谨燃配合她的身高微微低头,郑温峤突然从头纱底部掀起一角,同时双手搂着陈谨燃的脖子,朝他的唇一点点靠近。
唇瓣相贴,让她的大脑如过电般一片空白。
新娘的主动让场下的朋友低呼。
不知道谁起哄吹了一声口哨,郑温峤被惊到,下意识地脱力,刚想离开陈谨燃的唇,腰后猛然被温热的掌心扶住。
陈谨燃的一只手搂在郑温峤的后腰上,小臂的力道将她的身体往自己这边靠,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颈,不断摩挲郑温峤耳后敏感的皮肤。
郑温峤睁大双眼,似乎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唔……”
那眼神好像在一字一句控诉他——
你、太、坏、了。
陈谨燃的眼里闪过狡黠,等到郑温峤肺里的氧气快消耗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下一秒,他又把郑温峤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陈谨燃的唇贴在她的耳廓处,沙哑的声音调笑,似乎在回应她刚才的无声指控。
“难得老婆主动一次,我必须要抓住机会啊。”
郑温峤在他的臂膀处露出水雾蒙蒙的双眼,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让她也忍不住抱住男人坚实的后背。
被他环抱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气息。
明明她觉得他们的爱已经布满了生活中的每个角落,可是在这一刻,他们终于在见证下成为夫妻,缔结良缘,此生交付,不离不弃。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情话从来不是我一定会给你什么,而是我永远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伴你。
我永远知道你需要的一切,以及守护你——
和你爱的一切。
教堂外面一大片紫色薰衣草,让人仅仅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心生萌动,想与爱的人,共赴远方。
郑温峤在心里落下一笔一画——
今天,我嫁给了我自少时深爱的人。
希望以后的每个瞬间,都形如今日,成为我们彼此相爱的每一天。
……
婚礼之后,他们照旧回到了普通的生活里。
这时他们也大学刚毕业,郑温峤直接被一家杂志社录取担任编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总是很忙碌。
有时候最晚回家都快零点。
陈谨燃因为身体条件原因,即使履历拿出来在人群中出挑,但是很多公司考虑到他患有疾病,或多或少就退却了录用他的心思。
他似乎也想到了这点,被拒绝依旧神色如常,朝面试官微微鞠躬就离开了面试会厅。
这天下午,郑温峤正坐在沙发上思考下一个月杂志的策划内容,腿上放着一个打开空白文档的笔记本电脑。
陈谨燃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她旁边,习惯性把手里的温水杯递给郑温峤,没忍住用凌乱的额发蹭郑温峤裸露的脖子。
温热的呼吸从脖颈处传来,郑温峤心思一下子被打乱,侧眸无奈地看着陈谨燃:“好痒……”
“那这样呢?”陈谨燃突然把手伸到她的腋下抓她痒,郑温峤一边说别闹一边笑,眼角涌出一点泪花。
看着眼前面露促狭的男人,郑温峤突然发现结婚之后眼前这个人好像反而幼稚了好几岁,完全不是之前每件事都运筹帷幄在手心的男人。她也曾问过他的变化原因,只是他极其认真地回复了一句。
“不是幼稚,而是只有和你待在一起生活的家里,我才能不设防的用最真实的感情去做每一项事情。下意识地一个举动,比如在某个瞬间很想逗你。”
倏忽,陈谨燃从她的脖子处抬头,斜斜倚靠在沙发上,眉目间懒洋洋的,举手投足间也带着只有在家里才会有的慵懒劲。
眸子看向身侧的女孩时,荡出温柔情意。
唇角微弯,他伸手抚上她的脸。
“而且,我真的很爱你啊,阿峤。”
明明已经结婚了,郑温峤听到这话还是感觉脸热,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呆呆看着他。
陈谨燃忍不住俯身凑近她的唇瓣,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顺势躺在她的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临睡觉时,还留了一句话。
陈谨燃看了眼表,“现在是下午两点……”
“阿峤,等到五点你叫醒我吧。我小憩一会儿,醒来后我再去招聘网站看看。”
“唔……”
说完,陈谨燃像是终于卸下肩膀最后一丝疲惫睡去,额头的碎发遮挡不住他的睫毛,也挡不住泛着憔悴的面容。
郑温峤微微侧身,从沙发一侧把珊瑚绒的毯子拿来盖在陈谨燃的身上,手指划过他的脸侧,心里也倏地擦过一个拖着长长星尾的流星。
郑温峤心里泛着疼,这种感觉从一处像病毒一样肆意蔓延,不断占据心里的位置,让她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处境。
她突然替他感觉委屈,虽然每天回来陈谨燃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提到被那些公司拒绝的时候也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但那每一次的拒绝,都是敲打在他心房上的一击。
阿燃,这段艰难的日子,我会和你一起度过。
即使在深谷窥见极昼,也有一天会带着所有期盼和希望迎接彩虹。
周遭一切寂静,郑温峤眼神笃定,却在落到熟睡男人的面容上流露柔和。
……
陈谨燃睁眼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昏昏沉沉,只有郑温峤的笔记本电脑发光。
光线成柱体照射,他背躺在沙发上,能清晰看见跃动在光里的小尘埃。
正在打字的郑温峤感觉到了旁边的动静,手指顿住:“吵醒你了吗?”
陈谨燃揉着刚睡醒惺忪的双眼摇了摇头,斜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五点。
他没有过问,瞬间明白了郑温峤的用意。这么细致的她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些天自己身上累积的疲惫。
唇角在暗处勾了一下,手心的温度让他怅然若失的情绪消减一些。
刚才醒来时,周围的黑暗让他一瞬间有种落寞的感觉,说不清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来自哪里。他靠近郑温峤坐起,脑袋耷拉在她的肩膀上。
郑温峤难得看见他依赖人的模样,没忍住语气里的笑意:“怎么啦?”
“还以为你进屋了。”说完还觉得想更表现的赖皮一点,他垂眸拉了一下郑温峤的袖口:“怕你不要我。”
“陈谨燃。”郑温峤微微弯身,面对面看着他的脸上笑意盈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叫他的全名。
“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话音刚落下,郑温峤就感觉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前突然模糊一下,随即明白了状况。
“除了会撒娇,还会别的,比如……”陈谨燃非但没有反驳她的话,反而还要补充完整,郑温峤连忙捂住他的嘴。
这样一个并不宽阔的房子里也有让他们温存的一幕情深,两个人有时闹作一团,笑声撒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生活里的平淡构筑,也不是无波无澜,而是我们所度过的每分每秒,真切地让我感觉到,我生活在很幸福的,和你相处的每段时光里。
她的微博里偶尔会有人提问爱情的保质期究竟是多久。
郑温峤正在犹豫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刚好侧头,看见同样专注,再找公司新应聘信息的陈谨燃。
侧脸轮廓利落,他浏览信息的速度很快,不时拿起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喉结滚动的频率和手指摁动鼠标的节奏错落有致。
她托腮看着陈谨燃,心里却在考虑那个问题。
对于一段感情的保质期,她也说不好。
她一直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是需要双方合理的维系,“合理”二字在于我们都很清楚付出这件事。
清楚付出不代表每一件事都算得明明白白,而往往越亲密的人越不会计较付出。同时我们也都清楚各自的底线和原则,成为那个足够了解对方的人。
所以,或许爱情的保质期是在于将对外的圆滑和世故从不表现在爱的人面前,我有这独一份对你毫不掩饰地偏爱,永远成为我的首选。
当郑温峤的脸颊逐渐蒸腾起热度,她才反应过来。
微微抬眸,陈谨燃噙着笑意看她,眼神像就在问——想什么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思绪却已经早早溜走的呢?
郑温峤没解释,默默地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瓶里的气泡上涌,郑温峤喝了一口,眉头轻蹙,强压下舌尖蔓延开刺激的苦意。刚要灌下第二口,手里的啤酒被陈谨燃拿走,郑温峤有些赌气地抬起头,手里还在往啤酒的方向伸。
“给我。”郑温峤声音极轻,语气此刻也含了撒娇意味,反而比他之前更浓。
郑温峤习惯在冰箱里囤一些好喝的果酒和啤酒,有时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会让她需要借助外界的东西让自己小小的沉沦于一场荒诞世界里。
等到朦胧和疲惫一同卸去,方觉属于她的新生开始。
“会醉的。”
陈谨燃无奈地笑,偷偷把啤酒放在他手后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搭上郑温峤讨要啤酒伸过来的手。
两人对视……
最后郑温峤还是软磨硬泡喝完了一听啤酒。
她的酒量不好,仅仅是一听,郑温峤的脸就已经泛起浅粉,眼睛里也飘起微醺的灼热气息。
专门把火烧到他身上的,陈谨燃心想。
喝醉后的郑温峤脑袋软绵绵靠在沙发座椅背的靠垫上,只是专注地看陈谨燃,偶尔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眼珠转来转去,又会突然傻笑。
陈谨燃看着她小孩一样的举动,勾起唇角忍不住逗她:“也不知道咱俩谁幼稚。”
“嗯?”郑温峤表情纠结的思考,似乎在考虑“幼稚”这个词是夸她还是骂她。
最终还是醉意光荣地战胜了理智,她乖乖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嗯,我更幼稚。”
陈谨燃没忍住笑出声,而郑温峤好像又在想些什么,有些好奇试探开口:“阿燃,你有过几个女朋友啊?”
“一个。”陈谨燃看着她,眸子里浮现兴味盎然的笑意。
他也想看看,郑温峤“酒后吐真言”效果是否奏效,会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郑温峤收到“一个”的答案低头思忖。
又一阵醉意侵袭她的脑海,脸颊愈发灼热。
“那一年里,你没谈恋爱吗?”
“没。”
“有点不信。”
郑温峤说完这句,陈谨燃突然失笑捏了捏她的脸,似乎也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回答,有些无奈道:“真就你一个,不骗你。”
郑温峤伸出手要和他拉勾:“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的。”
陈谨燃配合她小孩子的举动:“看在我如此诚实为你‘守身如玉’的份上,能不能要个奖励?”
郑温峤手指卸力,疑惑地抬头,澄澈的眼里含了一汪清泉,如同迷雾森林中走失慌张的小鹿:“什么奖励?”
陈谨燃渐渐朝她靠近,垂眸看着她喝过酒后嫣红唇上的薄薄一层水光,没忍住附了上去。
那些未尽醇香的酒味,此刻泛起余甘,让陈谨燃忍不住索取更多。
轻轻描摹她唇瓣的形状,从唇缝一点一点深入,在这样一个夜晚,连月亮都羞红了脸,落下一个轻柔如细细研磨般的吻。
……
陈谨燃抿了下嘴唇,看着怀里扛不住醉意昏睡过去的女孩,忍俊不禁。
想起那天女孩执笔托腮:“阿燃,我们以后一定会有个大房子的。”
眼睛笑起来弯成月牙形状,在纸上写着他们的未来会是怎样开阔。
是啊,我们一定会有个大房子。
我的意思是,我会和你有一个家。
思绪回笼,陈谨燃低头亲了亲女孩的脸颊,心里竖起一杆独属于她的温柔旗帜,是他对她的无限爱意风光。
夜色即使倾颓,但怀里的女孩早已把他此生所有的幸运和美好带给他,以后不管山高路遥,艰难险阻,每每回忆起这一刻——所有内容使用搜索引擎转码技术抓取自网络,如有侵犯版权,请来信告知,本站立即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