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京大笼罩在夕阳里,五个穿着运动装的黑衣男子鬼鬼祟祟的走在学校人迹罕至的小道上,不是低语商量着什么。终于学校东北角的实验楼外,五个人跨过栏杆,穿过大堂,摸向静悄悄的生物实验室所在的楼层。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窗外的树影摇曳,微微的凉风从动物房的门缝里流了出来,走廊上想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还有几声低声的警告声,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兔子们发现他们的一个兄弟不见了。
“老二老三老五,走。”简单明了的话,语气里却透露出说不出的兴奋,和西民还有李浩说完这就话就抱着书包跨过了栏杆。
“成了?”我有些兴奋的问道,当下也忙跟上脚步追了过去。
我应该是他们几个里最兴奋的,毕竟从小就衣食无忧惯了的我,哪有机会找这种刺激。本来刚开始还有些抗拒,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实验室跟医院是最脏的地方,虽然这些兔子是无菌培养,干干净净甚至比起路边饭馆的兔子都来得干净。
但是还是打心底有些抗拒,况且万一弄混了,把人家喂过药的兔子弄回来,炖一锅好汤喝了之后我们宿舍五个人明天还不得跟那些喂过药的兔子一样在地上不住地蹬腿。
但是耐不住和西民这家伙的一张利嘴,死命的给我们灌输麻辣兔肉的做法,说是上好的兔肉抹上酱油和酒,肚子里塞上花椒八角和桂皮,下锅在辣椒油里煎到金黄,拿出来跟葱姜一起炖起来……终于还是我按耐不住点头应了下来。
“成了?”跨过栏杆之后见四下无人我们也放缓步子,一边溜达刘宇航一边紧张兮兮的问道。
“那肯定,有我出马还能不成?”不等李浩开口和西民就张牙舞爪的拍着胸脯吹嘘到,李浩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也不出声,就像刚来宿舍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
路边的路灯洒下惨白的光,这条人迹罕至的柏油路上我们五个人既兴奋又紧张的聊着天,不时的偷瞄这李浩怀里的书包,偶尔有人在我们身边路过,我们几个都会很默契的停下嘴里念叨的话,紧张兮兮的偷瞄着人家,随时准备着下一秒路人甲变成来抓我们的老师,分分钟撒丫子跑路。
回到宿舍,当张亚东在橱顶一个铺满灰尘的盒子里拿出电锅,李浩拿出一小截电线接在电闸上的时候我才猛然警觉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了。
“嘿嘿,之前刚来那会在宿舍吃过几次火锅后来学校查的紧就没有在吃过了。”刘宇航看我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动作挠挠头解释道。
“锅也有了,电也接好了,那么问题来了,谁去杀兔子?”张亚东架好锅之后问道。
“我去买调料还有小葱。”
“我去买酒。”
“别看我,我真的不会。”
张亚东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刘宇航先是找了理由溜之大吉,李浩也赶忙转身离开了宿舍,当看到我的时候,我只好摊摊手,这玩意我真的不会。
“给我吧,小时候跟俺爸上山套兔子见过俺爸怎么弄。”出乎意料的和西民倒是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听见和西民说这话已经半个身子探出门外的李浩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用什么。”
“嘿嘿,刚刚路过实验室我顺了两个手术刀还有一个没开封的一次性针管。”和西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接下来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顺利的多的多,和西民不知道从学来的手法相当的熟练,先是用针管在兔子的脖颈静脉处注入空气,不一会那只兔子就蹬腿不动了,然后就是各种剥皮开肚,用张亚东后来的话说就是和西民这家伙平时怂的要命,杀兔子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刽子手。
于是乎等到刘宇航提着大葱还有大料回到宿舍的时候,李浩已经提了两瓶二锅头往兔子身上搓酒了,说是给兔子消消毒顺便去去腥,足足搓了小半瓶才罢休,之后和西民成功变身和大厨,把剔好的兔肉还有腿骨扔进锅里,炖了好一锅汤。
这一夜,607宿舍里黑灯瞎火,却是热火朝天。勺子精光四射,锅里泛起的热浪催得和西民鼻子上满是汗珠,我们几个各持着筷子,以一副饿狼的神情盯着红油汤里滚的兔肉,好像是担心那只兔子会忽然从汤里跳起来跑掉。
“好了没有?”
“再等会就好了?”
“怎么还没好?”
“慌什么心急吃不了热兔子。”
“不是热豆腐嘛?”
“现在哪来的豆腐?”
我们不经脑子的瞎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锅里的兔子身上,所以说的话也变得前言不搭后语。
终于经过漫长的等待,汤锅里咕嘟嘟的水泡推开周围的一圈辣椒油,和西民大手一挥葱花一洒起锅了!
宿舍里没有饭缸,大家人手一个学校军训时发的不锈钢大缸子,刘宇航看我可怜把家伙事让给了我自己拿着吃水果的保鲜盒吭哧吭哧的啃。
大家打开二锅头满上,每个捞一块兔子肉大嚼,忽然就忘记了昨天晚上刚刚跟人发生了冲突,也忘了我身上有伤还不能喝酒。
管他呢,反正吃饱了兔子还能再抗四五个钟头,朗月清风的,先快活了再说。
当一锅的兔子肉只剩下一锅汤底,两瓶二锅头也喝得差不多见底的时候刘宇航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道:“老大,老五。你们不应该给我们三个说说你俩的事吗?”
李浩酒量比我们都好,看着我们四个齐刷刷好奇的眼神,放下手里的勺子,腼腆的笑了笑。“其实也没啥好说的。我是……”
两瓶二锅头,一锅冒着热气的炖兔肉像大门上的两个门环终于敲开了所有人的心门,这个所有人都不同专业的奇葩宿舍也终于在今晚真的成了一个整体,被赶出家门后的我在被生活戏耍了无数次后终于尝到了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