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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白珩手里捏着那张单薄的纸,上面明明只有几行字，他却看了许久，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抬眼看向褚衍，眼底升起一丝无助,一闪而过之后,目光又慢慢变得坚定。
经过快马加鞭的赶路之后,梁铮所率的队伍已经与先前派去追踪白懿的禁军小队汇合。先前因为人手不足，那支禁卫的小队只敢远远地追踪白懿,待梁铮赶到之后才将所掌握的情况尽悉告知。白懿及其身边的侍卫离开都城之后快马加鞭一路朝着北方而去,行至一处荒山之后，居然有一支近百人的小队前来接应，看装扮与样貌,似乎是异族人。
白珩看着褚衍：“我没想到他居然能与异族人勾结在一起，竟然还有人接应。他们如此勾结,以朝中现在的局势,会不会很麻烦？”
褚衍轻轻地摇了摇头：“南夏周边的这些小国，曾经能给南夏造成威胁的,也只有北夷而已。其他小国自顾不暇。朝堂局势虽乱，但却要远远好过北夷，就算接应他的人真的是北夷来的,但先前两次大战,几乎透支了北夷的国力,加上后续的割地赔款,他们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不足为惧。接应他的人也不过是一小队而已，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南夏，不敢逗留。“
白珩微微皱起眉头：“不能让他就此逃脱，毕竟朝中……还需要一个交待。”
褚衍看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眼底那一刹那的纠结，终于还是回道：“葱玉兄已经回来了，朝中的事他可以接手过来，所以我打算即刻启程赶去与梁铮汇合，梁铮行军打仗虽然没有问题，但如若白懿真的与异族勾结，有可能会出现一些突发的情况，他或许会有些顾忌，大概无法决断。“
“我与你同去。”褚衍话刚落，白珩就忍不住道。
褚衍弯了弯唇角：“我原本就打算带你同去。那日在德阳殿见到你我就发誓，不管什么情况，都会把你带在身边。”说到这，他顿了顿，“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只有看到你，我才有底气。”
白珩愣了一下，随即就弯了眼角：“那好，我去拿裘衣，我们即刻启程。”
尽管白珩如此紧迫，但顾及到白珩的身体，二人还是先用过了午膳，又一再确认白珩的身体确实无碍，才带着几个贴身的随侍快马出城，沿着城外的官道一路北去，赶去与梁铮汇合。
几个人的行进速度总是胜过梁铮所率领的那支军队。加上梁铮派出小队继续跟随白懿掌控其行踪，另使大部队放缓了速度等待，不眠不休策马狂奔近乎一整日之后，褚衍与白珩终于顺利与梁铮汇合。
梁铮与白珩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不曾见面，终于见到白珩之后，起初的兴奋之后，想起此行的目的毕竟是捉拿白珩的生父，一时之间只觉得情绪复杂。
白珩倒不觉有他，自当日在西北他与梁铮就接触的比较多，梁铮性格爽朗，白珩喜欢与之相处，因而看到他也是真心实意的觉得高兴，要不是时候不对，大概会丢下褚衍拉着梁铮叙旧。然而眼前追捕白懿刻不容缓，因此，白珩与褚衍只是短暂地休整了一下，便换了马匹，与大军一起，继续朝北追赶白懿。
白懿与那队异族人汇合之后，几乎是夜以继日的赶路，连着几日下来，原本几乎紧跟在身后的追兵似乎没了踪影，加上人困马乏，他们也终于放缓了前行的速度，时不时地停下休息。
褚衍等人所率的大军毕竟人员齐备，补给充足，一直全力前进，就这样接连几日下来，终于在白懿逃出南夏前，从侧面绕到其前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从当日大殿之上的变故至今也已十日有余，白珩其实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见到他，只觉得不过这几日，他似乎苍老了很多，白发斑驳了他原本还算黑亮的发，连腮边的胡须也仿佛染过一般苍白，眼角眉梢老态明显，只看的白珩神色复杂。
他骑在马上，看着正被大军紧紧围困的白懿忍不住想，他现在这般苍老，是不是因为有那么些许的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或者，仅仅是因为这一路奔波的疲累。
连带白懿的数十名侍卫和后来出现的异族人，加在一起也不过是百余人，远远不是褚衍所率的这上千名兵士的对手，那些异族人见到大军从各个方向包围过来便放下了手里的刀剑，下马请降。白懿的侍卫稍有犹豫，但还是握紧了武器，将白懿护在中间。
白珩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对他如此的忠心，他垂下头，表情平淡，手指却因为用力握紧了缰绳而微微发白。
在他身侧的梁铮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探过头去看向褚衍：“将军，现在……”
白懿已是瓮中之鳖，但依他现在的架势，似乎是妄图负隅顽抗。制服他到是容易的很，但白珩毕竟就在眼前，哪怕他这个父亲穷凶极恶，连白珩自己都对他恨之入骨，但如果就这么直接斩杀于他眼前，大概他也难以接受。
褚衍还未开口，白珩突然抬起头，朝他道：“我想过去与他谈谈。”
梁铮急忙道：“将军，这样不妥吧，那毕竟……总还是要顾及从瑾的安危。”
褚衍侧过头看向白珩，认真地问道：“你确定要过去吗？”
白珩抬眼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轻轻点头：“就当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褚衍道：“那好。”说完朝着梁铮看了一眼，梁铮只好不情不愿地朝着身后的副将做了个手势，片刻之后，原本紧密的包围圈里立刻出现了一条空隙，白珩朝着褚衍点了点头，一夹马腹，朝着那条空隙而去。
白懿一直被侍卫护在中间，连日的风餐露宿已让他格外的狼狈，他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抬眼朝着正远远过来的白珩看了一眼，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都退下。”
侍卫略有犹疑：“大人……”四面八方都是对着他们的刀剑，还有正架在弓上蓄势待发的箭矢，虽然他们未必能支撑很久，但如果散开，足够让白懿在瞬间丧命。
“别耽误我们父子叙旧。”白懿淡淡道。
那侍卫朝着白珩的方向看了看，眉头拧了拧，最终还是吩咐左右一同推开，将白懿完全让到前面来。
白珩骑着马缓缓而来，最后在白懿一丈外的地方勒住了马，看向白懿。
白懿也回视他，父子二人对视良久，最终白懿居然先笑了起来，白珩抬眼：“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我只是在笑自己。”白懿面上的笑意淡了去，“三子之中，我素以为你最不成器，却不曾料到到最后这种时候，能见到的只有你。”
“你又有何颜面去见大哥二哥？”白珩微垂眼帘，“有何颜面去见白家上上下下几十余口，有何颜面去见白家的列祖列宗？”
“成王败寇而已。”白懿轻笑，“当日若不是有我相助，你们称作高祖皇帝的那个人，也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个叛臣而已。”
“前朝末年朝政混乱，皇帝昏庸，天下大乱，而高祖只不过是最终平定了这个天下，给黎民百姓一个出路而已。”白珩道，“而你，为的不过是自己的野心。”
白懿轻轻摇了摇头：“可叹我生了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人能够理解我的抱负。我白懿论治国韬略不逊他们伏家的任何人，又凭什么要屈居其下，世世代代为其卖命？”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依然没有丝毫的悔意吗？”白珩咬紧自己的下唇，“你眼里只有你的野心抱负，为此不择手段，你看着王威刺伤二哥，你看着王威杀了焕儿，鸩杀先帝。”说到伏焕，白珩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才继续说道，“长姐何辜？你害死她儿子，害死她夫君，还有大哥……你到现在都不会觉得愧疚？”
“成大事者难免有所牺牲。”白懿轻轻瞥了白珩一眼，“我以为之前是我低看了你，但现在看来，你依旧没有什么长进，如此妇人之仁，跟小时候练了半天剑就嚎啕大哭的小孩依旧没有什么区别，真难以相信，我白懿居然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白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也没办法相信，我居然是你这样的人的儿子。”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蓄势待发的将士和他们手里的武器，“我本以为，如若你肯配合，也许能将你活着带回都城。但现在想想，你我的父子之情，早在当日德阳殿上断绝，你今日就此死无葬身之地，也与我，再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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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晚了几分钟，心痛。
离完结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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