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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在伏湛的记忆里,过去的十余年里,他与白玝鲜少有分开的时候,好像这些年来,只要他需要的时候,白玝永远都在他身边。但是今年这一年,他们却先后面对两次分离。
白玝身着一件深色长身小袖袍,胯/下是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整个人带着往日里鲜少出现的英气,正手握缰绳,朝着面前的将士训话。
伏湛安静地站在城墙上,目光专注地落在白玝身上,恨不得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刻在脑海里,才能让他在白玝不在身边的这段时日里稍加安心一些。
白玝跟将士们训完了话,突然侧过头跟身边的梁铮说了几句什么,梁铮轻轻点了点头,策马走到队首,扬声说了什么,便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而白玝却一直呆在原地,看着大军慢慢走远,突然调转马头,朝着城门的方向奔来。
伏湛怔怔地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人越来越近,才对身边的内侍道:“所有人都退下,让中书令直接到城墙上来。”
内侍稍有些犹豫:“陛下,这里毕竟是在宫外,让他们都退下的话……”
伏湛转过头淡淡地扫了那内侍一眼,内侍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一步,垂首道:“遵旨。”
内侍悄悄地退了下去,同时守在周围的侍卫也跟着退了下去,城墙之上只剩下伏湛一个人。片刻之后,脚步声响起,伏湛回过头,看见白玝大步走了上来,或许因为走得太急,微微还带着些许喘息,几步就站到了伏湛面前,一眨不眨地看着伏湛。因为是私下出宫,今日的伏湛难得地换上了一件浅色长袍,褪去了一身的明黄色,让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柔和了一些,而白玝已经太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伏湛了,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让他有些许的愣神。
伏湛微微弯了唇角:“你怎么知道朕在这城墙上?”
“您说今日会来送我。”白玝回道,他微微垂下眼帘,唇畔露出一点笑意,“所以就忍不住想上来亲自跟您道个别。”语落,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么臣就告退了。”
说着,他朝着伏湛深施一礼,起身就要走,却被伏湛一把拉住了手臂,跟着整个人就被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葱玉。”伏湛的声音在白玝耳侧响起,那声音很低,似乎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一路顺风,我等你平安归来。”
白玝感觉自己的喉间仿佛被梗住,让他忍不住咬紧了下唇,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将头轻轻地埋在伏湛颈间,长长地舒了口气。鼻息之间都是那人身上的气息,十余年来二人几乎形影不离,而此时却是他们最为亲近的时刻,白玝知道自己本应该推开伏湛,但最终却没有那么做。
就这一次。他暗自跟自己说,十多年了,就当纵容自己这一次。他们现在不在宫中,就当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伏湛,那个他认识了十余年,心悦了十余年,也因而压抑了十余年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伏湛轻轻地拍了拍白玝的后背,低低地开口:“好了,你该出发了,再等一会赶不上大军了。”
白玝直起身体,向后退了一步,面上的表情已经如常,他轻咳了一声,低声道:“那臣,告退了。”话落,白玝重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下了城墙。
伏湛一直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人拾级而下,而后翻身上马,最后朝着城墙上看了一眼,用力夹了一下马腹,一甩马鞭,骏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载着身上的那人,逐渐消失于伏湛的视野。
“陛下。”内侍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伏湛身边,顺着伏湛所望的方向看了一眼,“该回宫了。”
伏湛慢慢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绕到魏国公府,将白珩一并接到宫中。”
“是,陛下。”
伏湛最后朝着白玝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头:“走吧。”
“是,陛下。”
内侍低垂着眼,小心翼翼地跟在伏湛身后走下了城墙。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内侍上前掀开车帘,扶着伏湛上了马车。伏湛顺着掀开的车帘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城墙,垂下眼帘。车帘从外面放了下来,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匆匆忙忙。
按照伏湛的旨意,马车果然先到了魏国公府,内侍刚要进去传话,伏湛却突然拦住他:“朕亲自进去。”
内侍面上的神情难掩讶异,但还是很快调整了情绪,伸手将伏湛扶下了马车。
伏湛已经有很多年没到魏国公府来了,那时候他还未继位,白懿也还没有官拜太尉,更不是什么魏国公,他只是辅佐先帝登基的一个近臣,身为白懿长子的白玝也因此得了机会成了还是太子的伏湛的伴读。
伏湛从那时就与白玝亲近的很,他在白玝面前也没有什么太子之威,他们一起读书写字,习武射箭,也常常一起商讨政事。也是从那时开始,白玝就注定了成为他此生一个极其重要的存在。
伏湛为太子时素来亲善,加之与白玝关系好,也很多次的来白家找白玝,他陪着白玝照看过那时候还是小不点的白珩,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白玝的书房里,白玝会亲自给他泡上一壶热茶,而后两个少年一起读书,一起品茶,一起度过很多个午后。
后来,白懿主动向先帝求亲,先帝下旨赐婚给他与白琼,白琼嫁入太子府成为侧妃,而伏湛,从那时开始,就再也没到过这白府。
十余年后,白府已经变成了魏国公府,府邸也比当日扩大了不知多少倍,但很多地方还保持着当年的痕迹,最起码,白玝的院子还是在那个位置,一如他这个人,从未变过。
伏湛本来只是想按照与白玝的约定顺路将白珩接到宫中,可是当马车在那熟悉的府门前停下的时候,他突然就涌起了想进去看看的冲动,然后,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伏湛前脚进了白府的大门,后脚白懿就带着一家老小迎了出来,看见伏湛当即跪下行礼:“老臣不知陛下莅临寒舍,多有怠慢,还望陛下赎罪。”
伏湛急忙上前将白懿扶起:“魏国公不必多礼,朕今日因私出行,路过魏国公府一时兴起,就想进来看看。”他看了一眼白懿身后跪了一片的白家人,接着道,“是朕冒失了才是,大家都平身吧,这毕竟是白府,朕才是客,那些礼数不作数的。”
白懿将伏湛让到正厅主位坐下,又吩咐人上茶,才在伏湛的一在要求下,在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伏湛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说起来,朕已经很多年没到贵府来了,这几年府里似乎修缮过,不过到还是有很多以前的印记,让朕忍不住有点感慨。”
白懿顺着他的视线,在厅内环视了一圈:“老臣一家能有今日,还承蒙陛下恩典。”
伏湛笑了一下:“最近朕国事繁重,很久没与魏国公好好聊聊了,魏国公跟朕仿佛也生份了,居然如此客套。若没有魏国公,父皇驾崩之后,朕想顺利登基只怕都困难。更何况,魏国公是白贵妃生父,是焕儿的亲外祖父,于朕来说,更是亲人。”
“老臣身为人臣,辅佐陛下自是本分,不敢居功。”白懿回道,“更不敢因小女嫁到帝王家又产下皇子就以皇亲国戚自居。小女能嫁给陛下,自是她的福分。”
“魏国公还是如此。”伏湛笑了一下,“提及焕儿,朕突然想起件事,焕儿之前的伴读染了风寒,不敢再到承乾宫去,朕想到白珩刚从西北回来,暂无事务,那就索性跟朕回去,陪着焕儿住上些时日,白珩毕竟在褚将军军中任职,其见识阅历对焕儿来说也是难得,二人又为甥舅,白珩长上写岁数也好替朕看着焕儿,不知魏国公意下如何?”
这种要求白懿自然无法拒绝,立即应允:“能进到宫中伴读二皇子,自是小儿服气。”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直站在角落的白珩,“还不谢恩?”
白珩垂下眼帘:“微臣叩谢陛下恩典。”
伏湛笑了一下:“那回房收拾一下,待会与朕一起回去。”
“是,陛下。”白珩领了命,立刻就退了出去。有了白玝先前的提示,他的东西其实早就收拾好了,只是现在能逃离正厅,他难免松了口气。
伏湛看着白珩退了出去,又转向白懿:“对了,先前朕有一样东西放在中书令手里,他走得急,朕一时忘了要回来,刚好今日来了,一起带回去吧。”
“不知是何东西,老臣命人去找。”
伏湛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朕亲自到他房里去寻吧。”
白懿的脸色变了变,再抬头时,却带着一点笑意:“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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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房子的事儿搞定之后又开始搞装修,装修使人知识渊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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