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支烟。”傅少顷低头将手中香烟摁灭,淡淡道。
谢于光像看鬼一样看了他一眼,嘴里骂道,“怎么抽这么快。”
话虽如此,他还是为他点燃了第二根。
傅少顷默默抽着,他抽的很快,吞云吐雾间,眉心的拧痕也越来越深。
他抽,谢于光也陪着他抽。
这就是男人间陪伴的方式。
“等我二叔来搞我的时候,我再把为他准备的大礼送上,呵呵,一想到整个谢氏马上就要归于我手中,真特么神清气爽。”谢于光眯眼想着自己接下来的筹谋,抿唇轻笑,流露出几分邪性。
满室的烟草味。
浓烈的将清淡的花草香气都给掩盖了。
护士过来强烈抗议几次都没用,主治医生过来也无效,最后谢于光烦的一脚将门踹上才没人来打扰。
“要不怎么说有钱好呢,有钱人人得看你脸色。”谢于光望着烟盒里最后一根香烟,颇有几分感慨般的笑,笑完就要将烟放进嘴里。
傅少顷哑着嗓子伸出手,“给我。”
他眼眶里尽是红血丝,猩红的颜色,包裹着千丝万缕难以描述的情绪。
谢于光这次有一些犹豫,“你特么都抽了半盒还抽。”
“给我。”傅少顷声调骤然提高,冷峻的面庞紧绷着,看上去很阴郁。
谢于光暗暗摇头,还是将最后一根递给他了。
打火,点燃,烟雾升腾。
这是一个只有烟才能懂的世界。
傅少顷嗓子干疼干疼,每抽一下就像有刀滚过,但他无法停下,也停不下来。
香烟中的尼古丁从吸入到抵达中枢神经系统只要7秒。
他需要这7秒的安慰。
谢于光见他神色恹恹的,瞳孔布满阴霾,身上透出的气息就像雪山之巅渗出的寒气,还没接近就令人打颤。
他有些看不过去,不高兴的朝着病床就是一脚,“你特么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傅少顷一眨不眨盯着病房门口处,眼底血丝汹涌,烟雾一弥漫,决裂的伤人。
“行,你那么想她我给她打个电话。”谢于光看他这样自己也很恼火,用力掏出手机就要拨打周雪莉的号码,叫她转告乔星辰。
谁知,一直沉默不动的傅少顷突然转头看向他,眼神锐利。
谢于光被他这样沉暗的盯着,心突了下,故作玩笑,“你不是想她?”说完还摆了摆手机。
只听“啪”的一声,他手里的手机被傅少顷一个用力给拍飞了,撞到墙壁摔的四分五裂。
谢于光瞪了几秒,随后大骂了声,“操。”
这手机是周雪莉给他买的,他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平时从来没有失手磕碰过,傅少顷倒好,这一拍给他拍碎了。
谢于光看着被他拍成垃圾样的手机,怒火中烧,转身瞪骂他,“操,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
傅少顷目光淡冷看着他,没有一丝愧意,手指的烟都燃到尽头了也不松开,任由它烫到手指。
谢于光气的直点头,咬牙道,“行,你今天病了我也不跟你计较。”
说着,弯下桀骜的身子去捡摔成渣渣的手机。
靠,屏幕上他跟周雪莉的合影中间也裂开无数道缝隙,真特么恼火。
他忍住窝火的气,伸手指向傅少顷,“你特么要是病好了马上去找我,我不把你再揍进病房不姓谢。”
说完,踹门离去。
走到门外还不解气,朝墙壁连踹几下愤愤骂了几句才走。
他一走,病房彻底安静了。
安静的好像能听见香烟烫伤他手指皮肤的声音。
傅少顷木然看着夹着香烟的手指被猩红的烟头烫伤,烫红,仿佛察觉不到,眼睁睁的看着。
他也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
对待女人尤是。
别说今天他病了,就算他病入膏肓,她不来就不来,他决不会去找她。
爱情,不该是这样卑微。
“傅总。”张越很突然的出现在门外。
傅少顷手指一抖,烟头掉下,滑过被子直坠入地。
他眼角的光不曾斜向张越一眼。
淡漠冰冷。
张越感觉了他气场的低压,但他还是拎着水果篮子走了进来,走近时发现桌上已经堆满了水果与营养品,只好将水果篮子放到地上。
傅少顷任由他在身侧坐下,沉默到底。
张越坐下之后,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着面色虚白的傅少顷,以及他眉间的拧痕,呼吸时,烟味呛鼻。
这该是吸了多少烟。
不是胃炎么……
“傅总。张萌本来也要看你但临时有事,所以拜托我代她一起来看你。”张越总算打破沉默,说话间,他平平淡淡看着这个靠在病床上不动声色的男人。
傅少顷眼底浮动阴影,窗外的阳光再亮也照不亮他眼睛。
张越见状,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脚底下全是烟头,二十来根,他不由皱眉抬起头,看向傅少顷冷厉的侧脸线条,斟酌着道,“小乔本来也要来看你的。”
傅少顷呼吸凝了会儿。
“但是……”张越说着也有感同身受的歉意,“但是临时有点事。”
乔星辰确实是出了点事,只是他也不是很清楚。
她拜托他不要跟他讲。
他只能原话转告。
傅少顷听完他的话,面无表情,甚至是近乎冷漠,眼中阴影更深。
张越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想要开口为乔星辰解释,“小乔她确实是……”
“这位家属,不是说过了病房里不能抽烟吗。”护士刚刚没有仔细看,以为张越就是谢于光,他俩身高差不多,穿的也是黑色西服,长相也一样俊俏。
张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护士给拉起来了,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赶紧走,让病人好好休息一会儿。”护士轻易就将他拉出去了,心里还琢磨怎么这位病人家属现在这么好说话了?之前叫他走也不理会。
张越无奈,又怕打扰到傅少顷养病,只好站在门口沉重的道别,“傅总。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小乔将手头事情处理完了就会来见你。”
他走了很久,傅少顷都没改变靠躺的姿势,哪怕身躯因酸痛而僵硬。
他手指被烫破皮的地方,渗出了一颗两颗的血,鲜艳的红色在苍白的骨节上如此显眼。
手机铃,不死心的响着。
来电是乔星辰。
他不接,也没看,更不理会。
他要的,是她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