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培阳匆忙赶了过去的时候,领导已经把车开在了公司楼下的马路边。
见着他来了,便招呼,“小陈,这边来。”
等到陈培阳坐稳了,车子很快就开动了起来。
大约是受上午打架那事的影响,车子里面很是安静。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着,来到了李伟家。
开门的是李伟的妻子。
许是李伟过世的打击太重,李伟妻子的脸苍白的有些严重,几乎看不见一丝的血色。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不大好。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李伟妻子接过领导递过来的捐款和名单,一个劲的对着两人道谢。
谢完后,又赶紧招呼两人进去坐。还很热情的泡了热茶,洗了水果出来,招呼他们吃。
两人连连摆手,表示用不上这么客气。
领导说,“李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平时为人爽利,没少帮大家的忙。这一次,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只是尽了一点点我们微薄的心意,真算不上什么。”
李伟的妻子红着眼眶道,“以前......他老喜欢帮人,不管是谁有困难了,找他,他几乎都帮......们两个没少为着这个事情吵架。”
她还说,“我知道李伟有借了不少钱出去......在他出事后,有来还了的,也有没来还的......”
这话一出来,坐在沙发上的领导便面露尴尬了。
至于陈培阳,除了气愤,也多了一丝欲言又止。
可好在,让领导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
因为就在李伟的妻子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阳台那边忽然刮起一阵大风。
风声呼呼呼的,将屋子里不少东西吹得东摇西晃的。就连摆在桌子上李伟的遗像,也在这股强风下,给吹的“吧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李伟的妻子也顾不上之前的话题了,慌忙走了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遗像捡了起来。擦了擦相框,才给重新摆放好。
说起来,这突然刮起来的风,确实还挺冷的。
坐在沙发上的领导还有陈培阳,都感觉到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冷了好几度一样。以至于领导鼻头一痒,一个响亮的喷嚏就打了出来。
李伟的妻子听见了,忙跑过去把阳台那边的窗户给关上。
窗户一关,屋子里的光线也跟着暗淡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领导觉得,这关了窗户后,屋子里是没有风了。但这突然暗淡下来的光线,莫名就使得整个屋子有了几分阴冷。
让人待在这,心头忽然有点毛毛了的感觉。
坐着实在是有点不舒服了,领导便起身告辞。
到底是没有证据的事,陈培阳也并没有像在办公室里一样,那么冲动的把李伟曾经借钱给了哪些同事的事情说出来。
走的时候,李伟的妻子亲自送他们下的楼。又在旁边站着,看着两人上了车,这才转身回屋。
车子里,气氛安静的有点沉重。
领导半天也没发动车子。
等了许久后,他才长叹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将陈培阳给送了回去。
在陈培阳拉开车门准备下车的那一刻,领导喊住了他,“小陈啊!我知道,你今天很气愤,也很不服气......但这事,你能管得了吗?”
有些事情,领导不是看不明白,也不是不知道谁是谁非。可就像他这会说的,管不了。
不论是谁,都管不了。
陈培阳,“那就由着他们这样吗?”说完,又问,“李哥那么好一个人,平时帮他们帮的还少了吗?难不成还真应了那句话,好人没好报?”
那句“好人没好报”一出来,凭空又刮起一阵大风。
而车子里坐着的领导听了,又是一声叹气,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
见识的少,所以才会这么气愤难平。
办公室里那些借钱的人有错,难道借给他们钱的李伟,他就没错了吗?
同事之间,本就不该来这么多的金钱牵扯。再说了,既然选择借钱给到别人,为什么连欠条也不收一个?
殊不知道德这个东西,你得跟有的人讲,它才存在。
陈培阳的脸上还是写着满满的不服气,领导心知,这一时半会的,他估计是很难想开心里那道弯了。于是,便不再去做他的思想工作了,而是开口道,“其他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下一回,再有打架这样的事,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下了啊!”
是警告,但也是好意的提醒。
有些事,陈培阳认为自己占理,但站在公司的角度,错的却是他。毕竟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断人是非的警察局。
领导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开车离去了。
只剩下陈培阳一个人站立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才转身回家。
到家的时候,父亲陈国标也回来了。
大约是听周美楠说了他脸上带伤的事了,见着陈培阳一回来,便皱着眉头问他,“你那伤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培阳真不想说。
他很是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对着陈国标道,“爸,你能不能不要问了啊!”
说完这话后,便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国标被他这态度搞得,有点生气,转头就冲着周美楠和陈爷爷埋怨,“我这不是在关心他嘛,他倒好,还冲我先发脾气了。”
对此,周美楠能说啥?
陈培阳就是再闹脾气,那也是她儿子。比起生气,她更关心那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便对陈国标说,“儿子许是今天心情不好,咱们就先别问了,等明天他心情好点了,没准就愿意说了。”
陈国标还是不高兴,便说周美楠,“我觉得就是你平时太惯着他了!搞得大人现在问他话,他都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这话,周美楠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惯他?要论惯,明明是你跟爸平时惯的更多好吧!”
“我哪有,明明是你跟爸还差不多......”
说着说着,周美楠便跟陈国标吵起来了。
而两人口中争吵的对象,陈培阳蹲自己屋里不出来了。
至于陈爷爷,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此刻一个人推着轮椅坐在阳台上,嘴里自言自语的念着,“小黑,小黑......”
仔细听,语气里还有着些许的心慌和着急......
这时候,某个小区对面的一家餐厅里,钱小多正坐在里面大口大口的吃着晚餐。吃上几口,又抬头往对面的小区门口瞧上一眼。
通过上午的调查,钱小多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了。
整个事情虽然繁琐了一些,但任务难度确实不算高。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里好好的等着,等着那个所谓的“贼”,晚上自己自投罗网。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钱小多结了账,正准备跟着小区门口逐渐多了的进出人流一块顺进去的时候,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这道黑色的影子出现的很突然,消失的也很迅速。一眨眼的功夫,便跑没影了。
但钱小多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瞧出来了,那道黑色的影子便是昨天下午,突然出现挡住了老爷爷轮椅下滑的那条黑狗!
咦?
钱小多很是疑惑了,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那老爷爷也住在这个小区?
虽然说,这只是一条狗的魂体。但按照地府规定,所有死亡的生灵,全都要魂归地府,不得随意滞留阳间。
上一次,这条黑狗出现的迅速,消失的也迅速。钱小多又顾忌着大伯娘姚艳秋和钱丽丽在场,这才让它逃离了。
这一次既然又碰见了,那自然不能再让它逃了......
钱小多心里面想着,脚步也跟了上去。
这个点正是进入小区人流量最多的一个时间点,钱小多跟在人群里头,很轻松的就跟进了小区。
而这时,小黑也一路循着味道,追进了一间屋子。
它生前是一条狗,众所周知,狗狗的嗅觉是出了名的灵敏。在死后,小黑那本就灵敏的嗅觉,还更上一层楼了。
之前陈培阳带着一脸的伤,下班回来的。
不论周美楠和陈爷爷怎么追问,他也不肯说实话。但是小黑,却在身上的那些伤口处,闻到了那人的味道。
意识到小主人是被人打的,小黑龇了龇牙,跟了出来。
先是一路跟着陈培阳去了李伟的妻子家,再见着他平安的回去后,这才撒开腿找到这边来的。
房间里,男人跟女人正坐在餐桌上吃饭。
夹菜是时候没注意,男人夹了一块辣椒就这么给送进了嘴里后,辣得他“嘶”了一声,赶紧吐了出来。朝着女人埋怨道,“你好端端的,放什么小米椒啊!”
女人瞥了他一眼,“你平时不是能吃辣的嘛!”
两口子口味都重,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
男人今天的心情显然很不好,他说,“别提了,今天上班,某个神经病突然发疯,我和他打了一架,伤到嘴巴了。”
确切的是,是被人打到了脸,然后牙齿磕到了里面的肉。所以刚刚吃了块辣椒,才会辣的难受。
那是因为辣椒碰到里面的伤口,给刺激到的。
“啊?还打架了啊!”女人皱起了眉头,说道,“哎,这事你们领导也不管一下的吗?他要发疯就发疯,要打人就打人的啊!那这公司,谁还敢在里面上班?”
又问,“那神经病是你公司谁啊?”
男人便说,“还能有谁,那个陈培阳呗!”
女人也在同一栋楼上班,虽然不是一家公司。但是男人部门里的人,也大致都认识。男人这边一说名字,女人脑海里便出现了一张脸对应上了。
受男人回家后时不时的抱怨,女人也知道,男人公司同部门的陈培阳家里,条件很好。
“他好端端的,干嘛打你啊?”女人追问道。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男人的怒火又飙了几个度,先简单的将上午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说完后,男人道,“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借的是他的钱吗?要他来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所以就自以为了不起呗!什么都想管,搞得自己有多高尚是的......”
男人越说越气。
他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好,哪怕是后面考上了大学,自以为出人头地了。可后来才发现,那是他以前的眼界太窄小了。
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的不公平了。
有的人,明明没比他好,却打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对于今天陈培阳说的那些话,男人是很不服气的。他觉得,自己要是家庭条件像陈培阳那样,他至于不认下那六千块钱的欠账吗?
还有领导喊捐钱。
大家都在可怜李伟的妻子,可谁又来可怜可怜他!
李伟的妻子再是可怜,那好歹在A市买上了房子。可他呢?到现在还得每个月花不少的租金来租房住。
真要比起来,他家条件比李伟的妻子只会更差好不好!
所以他只捐五十,怎么就不行了?
其实,没有不行的。
捐钱这个事看心意,看能力。
愿意捐,捐多少,都是情分。甚至于一份不捐,那也是人的本分,没人能质咄。
然而男人却忘记了,李伟家条件不论如何,都是人家自己拼搏下来的。而他家条件再差,也不是他能借钱不还,甚至赖账的理由和借口。
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些人,他们从根子上就歪了。为人自私又自利,生性刻薄又寡恩。
眼前的男人,便是这样子的人。
能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男人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女人也应和,“这陈培阳脑子是有毛病,瞎管什么闲事啊在这里......”
抱怨了几句话,起身去给男人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冷水出来,“你喝点水含一下,就不会辣的那么疼了。”
男人接过水,咕隆喝了一口。
喝完水后,男人拿着水瓶正要往桌子上放,结果一抬头瞧见了女人背对着的大门,便悚然一惊。
像现在这个世道,养上一只宠物,每个月的花销都是一笔不少的数字。
不拘是男人也好,还是女人也罢。对宠物并没有多少喜欢,也更加不会舍得在它们身上花费钱财。
所以,他们家是没有养宠物的。
可此刻,就在女人的背后,距离紧闭着的大门没多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大狗。
如果说,只是一条狗,男人最多有点吃惊。
但是这条忽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大狗,浑身却裹着阴森森的黑气,两只乌黑的眼珠子,就这么的跟男人的视线对上了。只见那条黑狗,忽然满身杀气的冲着男人匍匐着身子,龇着牙,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啊——”
男人被这突然出现的狗吓了一大跳,又见着对方似要攻击过来的架势,顿时惊得他一蹦三尺高!
“哐当”一声,撞到了桌子。
桌子被这用力一撞后,餐桌上的碗碟也跟着摇晃了一下。尤其是那碗汤,不少的汤汁溅了出来,溅在了女人的胸口。
女人低头瞅见身上那一片油渍,当即就黑了脸,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丢,发火道,“你突然发什么神经,鬼吼鬼叫的啊!”
“有,有狗!”跳到了一边后,还不忘拿起一把椅子放面前当武器的男人,指着女人的背后说道。
女人赶紧一回头,结果她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看花眼了吧!”女人很是郁闷的说道。
男人的脸上,却写着满满的震惊加茫然。
明明在这之前,他是真的有看到的啊!可就在刚刚,就在女人转身的那一片刻,男人看得真真切切的,那条明明就要朝他扑过来的大黑狗,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你看看,被你那一惊吓,我这衣服都毁了!这么多的油渍,也不知道洗不洗的掉!这衣服是我才买没多久的,花了我两千多块钱呢!”女人实在是心疼自己身上的衣服,便忍不住对着男人一个劲的埋怨。
男人完全没顾上女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就站在那里,呆愣着盯着那大黑狗消失了的地方。
女人埋怨了一通后,顾不上吃饭了。她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起身力度够大,凳子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而男人,也被这声响将意识给拉了回来。
“你要去哪?”男人看着起身了的女人,慌乱的问道。
女人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回卧室换下衣服,再把身上这件脱下来洗了啊!”
然后她回了卧室,却发现男人也紧跟在她身后一块进来了。
女人问,“你跟进来干嘛?不吃饭了啊?”
“不吃了。”男人烦躁又心慌的说。
想到刚刚的那一幕,哪怕女人一口咬定是他看花了眼。可男人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不可能看错的!此刻那大黑狗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是男人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客厅里面了。
女人没注意到男人的不对劲,她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出来,便把身上的那件衣服给脱了下来。换好后,拿着脏衣服便要离开卧室。
男人瞧见了,又紧张了,“你又要去哪?”
“我还能去哪?我当然是去洗衣服啊!”女人压住内心的不耐,回答道。
衣服很贵,女人舍不得放洗衣机里面去洗。便抱着衣服去了卫生间,然后便发现,男人居然亦步亦趋的,也跟着她一块来了卫生间。
A市的房价不低,房租自然也很贵。
像他们这样子在外面打工的,自然是能省则省的。所以租的房子,也不大。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标准格局。
卫生间就三个平方米左右,里面还单独隔离了一个小小的淋浴区,方便两人使用。所以,男人跟着一块进来后,女人就有点不方便动作了。
女人不高兴了,“你跟进来干嘛?碍手碍脚的。”
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不由得想到了上午,当陈培阳在公司的卫生间里指着他和另外一个同事愤怒之下说的那句话——“欠死人钱财不还,不怕被人半夜找上门来?”
明明之前在客厅里看见的是条大黑狗,哪怕不是眼花,也合该跟鬼魂扯不上一点关系的。但是男人,却还是心慌害怕了。
“你刚刚,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啊?”男人又问了。
女人实在忍受不了了,没好气的翻着白眼,“行行行,我看见了,看见了!”
这话一出来,男人的脸直接就白了。然后,他就更不敢出去了。
可把女人给气的要死,“哎,我说,你今天是不是被那个陈培阳给伤到了脑袋,才出现幻觉的啊?”要真是这样,那还是赶紧送医院去吧!真要有什么事,还能找陈培阳索要赔偿。
她没好气的说完这话后,用力推着男人,想把这占地方碍事的人给推出去。
可男人要是不愿意,光靠女人的那点力量,是没用的。
女人费了半天劲,也没推动人,她也白费力气推人了。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男人,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出去啊!”
对于男人来讲,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
远了不说,今天晚上他是不敢一个人待着了。
可这卫生间也确实是小,站立着两个人,女人就别想大动作洗衣服了。她实在是没办法了,便指着被隔离的那片淋浴区,“要不你搁那里边带着吧!”
男人瞧了一眼淋浴区。
当初做隔离的时候,用的是往两边滑动式的玻璃门。此刻,把玻璃门旁边一推,就跟外面的卫生间又成了一个整体了。
男人正要走进去,女人忽然开口喊住了他,“哎,你干脆在里边顺便把澡也给洗了。省得晚点咱们又凑一块了。”
洗澡的话,门总不能是敞开的了。但还是那句话,好在是玻璃门啊!哪怕是关着门洗澡,男人在里边也是能隐隐瞧见外面女人的身影的,再加上,离得又那么的近。
男人觉得这样是他能接受的,便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个进了里面去洗澡,另外一个终于能在外面清洗自己刚刚被油渍弄脏了的衣裳了。
听着玻璃门里头传来的水声,女人是皱着眉头蹲在那里搓着盆里的衣服。
这衣服是很亮眼的粉色,一旦弄脏了,就特别的打眼。偏生油渍本来就不是很好洗的那一种污渍,以至于女人揉搓了半天,上面还能清晰的瞧见点点淡色的印记。
这让女人很是心糟。
家里条件本就不够好,这衣服还是因为她实在是第一眼瞧见了之后,心里又喜欢的实在是不行了,这才一咬牙给买下来的。
这才拢共买回来不到半个月,穿了那么一两回,就给弄上了洗不掉的污渍,搞得女人越是洗,眉头就越是紧皱,心情也越是烦躁想发脾气。
同样烦躁的,还有紧隔了一扇玻璃门的男人。
只见男人满脸疲惫的站在花洒下,很没精神的洗着澡......然后不经意的一抬头,就对上了一颗硕大的黑色的脑袋!
那脑袋离他离的非常的近,近到他甚至能很清楚的看到那满口锋利的牙齿,和伸出来的那大舌头上的每一条纹路!
“啊啊啊——”
一道震天动地的惨叫声忽然响起,吓得蹲在地上洗衣服的女人心口一跳,大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啊!”
话音刚落,便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还没等女人看出清楚,就被淋浴间里猛的冲出来的男人给撞到在了地上。
女人后背狠狠的撞在了下面的地板上,撞得她生疼生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将她撞到在地之后的男人却只见他用手捂着右脸,然后头也不回的撒开腿就往外面跑......
活似身后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一般。
女人睁着眼睛,往水汽弥漫的淋浴间瞧了瞧,里面空荡荡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会的女人,别提有多气愤了!
她忍着疼,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呼呼的紧追着男人去了......
更没想到的是,女人这边才追到卧室门口,就听到里面又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
“你又鬼叫什么!”女人终于发火了!
然而这一次,正当女人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便也看清楚了卧室里面的动静。
只见男人一脸惊恐的捂着右脸,那脸也不知道在哪伤到了,正往下留着殷红的鲜血。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女人瞧见了自家卧室里,原本被她放钱的柜子,被人打开了。
而在那被打开了的柜子旁边,还蹲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早在男人发出的那一声尖叫之下,也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两人都很熟悉的脸!
是李伟!
那个前几天去世了的李伟!
是那个男人借了六千块钱,想要赖账不还的李伟!
陈培阳说,“你们欠死人钱财不还,不怕被人半夜找上门来吗?”
一语中的,死去了的李伟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李伟的不远处,还蹲立着一只大黑狗。这会正睁着一双狗眼,将嘴张得老大老大的,露出里面的森森白牙,正死死的盯着男人。
原来小黑在浴室里咬伤了男人,导致男人夺命逃窜来到了卧室。却没有想到的是,李伟也在这个时候,过来找男人讨要那生前借出去的六千块钱来了。
一人,一狗,一鬼,这下子,六目相对了!
男人吓到了。
可那狗和鬼,也吓到了!
小黑警惕的盯着那突然冒出来的鬼,也就是李伟。
李伟也警惕的盯着那黑狗,直到他发现那狗不是冲着他来的,也是冲着这男人来的后,也顾不上小黑到底能不能听懂,他便直接对着小黑说,“兄弟,你咬你的,我干我的,咱们互不相干哈!”
对于小黑咬男人这事,李伟内心其实还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这下子,跑到卧室刚好瞧见了这一幕的女人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外面跑!
她跑,男人也跑!
两人都用着生平最快的速度,逃命一般的跑了出来。然后拉开大门,往外面飞速逃窜!
“鬼,有鬼啊!”女人的声音已经开始破音了,一路尖叫着,大喊着,把周围住着的人全都给惊到了。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打开门一看,先是看到一个女人,跟疯了一样的一溜烟的从眼前奔跑了过去。紧跟着,又看到了一个男人......
这个就有点辣眼睛了。
因为跟在女人后面奔跑的这个男人,才刚从浴室里被吓的跑出来,都还没来得及把衣服好好的穿上。这会,就这么□□的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奔跑而过......
听到动静出来一瞧的众人......
女人们目瞪口呆,男人则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脸黑如锅底。想也不想,一把就将自家女人给推进了房间。然后,拿起手机,一个电话就给拨了出去......
“喂,警察,我要举报!我们这里是XX小区,小区里面刚刚有男.暴.露.狂没穿衣服,在这边果奔......”
而屋内,手里还拿着钱的李伟和大黑,这会全都警惕的盯着那个就在他们想要追上去,拦住男人和女人逃离屋子时,忽然从阳台那边窜出来的少女。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钱小多。
她之前为了追踪突然出现的黑狗,在小区里面花费了点时间。等到她终于确定了黑狗所在的地方后,却发现,那黑狗居然跟李伟的目的地是一样!
也就是说,钱小多在下面其实白折腾一番了!
这让钱小多心里多少有点小小的郁闷。
刚刚那场景,落后半拍才赶来的钱小多,也瞧见了一点。这会,她站在卧室里,看了一眼警惕着盯着自己瞧的李伟和小黑。
先把目光转向了匍匐着身子,似乎时刻准备着攻击自己的小黑,“刚那男人脸上的伤,是你咬的?”
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明明说这话的时候,钱小多的面色很平静,语气也很悠闲。
一旁站立着的李伟却看到,小黑开始冲着钱小多“呜呜呜”的叫着。
“不服气?”钱小多语气里有着些许的惊讶,秀气的眉毛微微的蹙了一下,看向小黑,“不管怎么样,你咬伤了人的事是躲不掉了。我这边先记下,你要是有什么理由,等去了地府,跟那边的人再说吧。”
钱小多其实听懂了小黑刚刚的呜呜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条黑狗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同样,她也想到了之前,小黑救下了的那个坐着轮椅的老爷爷。
让钱小多没想到的是,白天在公司里打抱不平的那个叫陈培阳的,居然是那坐轮椅的老爷爷的孙子。所以小黑咬人这事怎么说,确实事出有因,算是护主心切。但钱小多的职责是负责抓鬼的,却不是判刑的。
而且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阴灵都该魂归地府。
小黑嘴里“呜呜呜”的声音更重了,尾巴也夹了起来。整个身子看起来,更紧绷了。
显然,它是不可能就此老老实实的被钱小多送回地府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钱小多的表情也冷了一些,然后李伟就看到,钱小多的手动了。
随着她手指的舞动,李伟隐隐可以看见金色的光芒在指尖闪烁着。而那些金色的光芒,也莫名的给到了李伟一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这是一种直觉!
面对危险时,内心陡然升起的直觉!
果然!
在钱小多的一声清脆的“去”之后,她手指尖之前舞动的那几下,就变成了一张金色的符篆出现在半空中,然后朝着小黑的方向弹了过去。
那符篆落在小黑身上后,小黑还试图挣扎。可不论它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那符篆的束缚。最后只得被符篆定在原地,乖乖的趴下。
处理完小黑后,钱小多便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李伟。
手里还拿着刚刚从男人家里翻出来的六千块钱的李伟,在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后,忽然朝着钱小多扑了过来......
钱小多吓了一大跳,赶紧往旁边一闪,避开了李伟的这一扑!
没能成功抱上钱小多大腿的李伟,这会跪在地上,当场表演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鬼哭狼嚎。
“大师,请不要收了我,呜呜呜......”李伟哭的显然伤心极了,“我没有要偷别人钱的意思,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钱而已......”
他活着的时候,心善,讲义气,热心肠,爱帮忙。
那时候妻子为着他经常借钱出去的事,没少和他吵架。可每回吵架,李伟都劝自己老婆,“人家这会是有困难,都开口了,总不能不帮一把吧?”......
但李伟没有想到的是,他哪怕明知道妻子会不高兴,每次都帮忙的那些人,在他死后,却开始故意不认账,不愿意偿还欠下的那些钱。
如果说,李伟要是还活着,他每个月照样可以往家里拿不菲的工资回来,他可能心里还没有这么大的怨恨。
但是,他死后他才意识到,因为他的“滥”好心,他们家其实一直处在一个,经不起任何风险的危险状态。
而更让李伟愤怒的是,那些借了他钱的人,人前不认账,人后还埋怨他!
甚至,有些人背地里说他蠢!
李伟无路如何也没想到,他与人为善一辈子,助人为乐一辈子,死后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下场!
“我没害过人!也没想去吓人!我就是想把我借出去的这些钱,全部拿回来,给到我的妻子!”李伟激动无比的对着钱小多说道。
钱小多眉头轻蹙,不是因为李伟的话,而是她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的警鸣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钱小多确实不大方便暴露给太多的人瞧见。
她盯着眼前的李伟和小黑瞧了一眼,手一掀,一鬼一狗便都消失不见了......
这天晚上,外面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可等李伟的妻子跑去开门了,外面却空无一人。她左顾右盼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瞧见半个人影。李伟妻子疑惑的收回了目光,把门给关上。可等她关好门后,一转身,便看到了摆放着李伟遗像旁边多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
打开一看,袋子里面装着的是粉色的毛爷爷。
李伟的妻子震惊的看着这凭空出现的钱,而没有注意到的是,旁边遗像上的李伟,似乎好像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
笑了。
*
悄悄办完这事的钱小多,立刻选择送李伟回地府。
李伟被传送回地府后,地上便多了一只灰毛的鸭子!
鸭子这会还在那里,“嘎嘎嘎”的叫着。
瞧见鸭子的钱小多不由得咧开嘴一笑,走过去,将鸭子的两只翅膀给提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嘿,还挺肥的!
钱小多更满意了,然后她把目光看向了被符篆定住了的小黑,说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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