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求你了行么?”聂相思轻吼完这句,眼泪霎时掉得更快更密。
战廷深见聂相思情绪这样激动,心知自己在此时多说无益,不如给她时间让她冷静平复。
于是松开聂相思,起身,躬身走出了内舱。
原本都看着内舱门的翟司默等人,见战廷深出来,一溜烟的把眼睛转开了。
就连聂时勤和聂时聿都默默低下了小脑袋。
战廷深走出来,便一尊大佛似的坐在靠近内舱门的椅子上,两道眉毛插进鼻翼,薄唇绷抿得直直的,也不说话。
翟司默瞅了眼战廷深,见他一张脸黑沉得不像样,便要开口说点什么安慰下他。
可嘴巴开没张开,就被楚郁拽了一下。
翟司默一怔,愣头青似的看向楚郁。
楚郁眯眸,盯着他凉凉笑,阴森森的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翟司默眼珠子一瞪,登时打消了要去“安慰”战廷深的打算。
也是考虑到聂相思和两个小家伙的休息情况,所以战廷深才选择在凌晨四点多出发,这样也不至于太影响他们的睡眠。
聂时勤和聂时聿都是第一次坐飞机,而且还是直升机,都有点小兴奋,两兄弟也不怕高,趴在窗口往外瞅,尽管黑漆抹黑的,啥也见不着。
一个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潼市星辰高级娱乐会所顶楼天台。
徐长洋三人盯了眼战廷深,用毯子将两个小家伙裹紧,抱着下了直升机。
战廷深沉眸看着几人下去,雅致的大手握了握,偏首看内舱门,没伸手开门,也没出声叫里面的人儿。
约十多秒过去,内舱门从里拉开。
战廷深眸光收紧了一寸,凝目盯着弯着身子出现在门口的小女人。
只可惜。
那小女人竟像是没瞅着他似的,径直出门朝直升机外走了出去。
战廷深虽然做好被“冷落”的准备,但真正体会到个中滋味,才觉得心里准备什么的,都是浮云!
因为还是愤懑,郁躁。
徐长洋顶着风等在外,看到聂相思出现,伸手递给她。
聂相思倒跟容甄嬿的性子像,爱憎分明。
某人是某人,徐长洋是徐长洋。
她倒不至于把气往别处撒。
于是乖巧的将手放到徐长洋手里。
徐长洋握紧,牵着她下来。
见聂相思穿得单薄,当即将羊绒大衣脱下,裹到聂相思身上,“潼市比不得榕城,这个天还冷着。去吧,你四哥五哥在前头等你呢。”
聂相思抓紧大衣,盯了眼只穿着黑色高领毛衫的徐长洋,嘴唇抿了下,“徐叔”
“行了。”徐长洋笑笑,“徐叔是男人,扛得住。去吧。”
聂相思顿了顿,没再坚持,把脖子往大衣里缩,叹了声,潼市果然比榕城冷多了,才低着脑袋快步朝前走。
战廷深从直升机下来,看了眼裹着徐长洋大衣的聂相思,眯眼,“真是个小矮子!”
徐长洋188,大衣又是长款,166的聂相思裹着徐长洋的大衣,直接从头罩到了脚,再加之又耸着肩,往前走时连脚都瞧不见,越发显得她娇小得可怜。
“”徐长洋盯着别扭的战廷深,哂笑,“你就忍着吧,相思现在心里有气儿,你能指望她给你个好脸色看?”
战廷深低哼,大步往前走。
徐长洋迈上直升机,与飞行员说了几句,又才快步下来,小跑着跟上战廷深,“我在市中心装了套房,让相思和两个小家伙先去那儿住”
“不。回珊瑚水榭。”战廷深黑眸深了深,声线沉暗。
徐长洋一顿,几秒后,点头,“也好。”
因为是冬天,凌晨六七点的天还黑乎乎的,一丝光都照不进。
刚过新年不久,街道上挂着的彩灯还未收拾,每一处都闪亮亮的,透着喜庆。
车子在霓虹闪烁的城市穿行。
聂相思从车窗看着街道,不过四年而已,原本熟悉的城市到底变化了不少,让人觉得熟悉时,又难免生出些陌生感。
总之,聂相思的心情,很复杂。
三十分钟后。
车子相继滑进珊瑚水榭别墅那道“生人勿进”的大铁门。
聂相思抓紧手,忽然张唇深深呼吸,心尖上的战栗,明显。
聂时勤和聂时聿分别坐在聂相思两边的安全座椅上,好奇的一路看着。
徐长洋负责驾车,战廷深则坐在副驾座,幽邃的黑眸无声无息的从车外的后车镜,睨着坐在后车座上的小女人,将她小脸上的每一丝情绪变化都尽收眼底!
五分钟后。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楚郁和翟司默已经从车里下来,站在车身旁看着这边。
徐长洋从后视镜看了眼聂相思,也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后车座拉开车门,将时勤从安全座椅上裹着毯子抱了下来。
战廷深紧眸了眸,推了把车门,下车。
等到战廷深将时聿也抱下车,车内便只剩下聂相思一人。
聂相思攥着手心,大眼含着几分恍惚看着那扇熟悉的别墅大门,二十二年,第一次体味到,什么叫“近乡情怯”。
急促的脚步声在这时从别墅传来。
聂相思看到一道身影从别墅里跑了出来。
“先生。”
张惠并不知道战廷深今日回来,她这会儿正在客厅打扫房间,听到汽车引擎声才出来的。
看到战廷深和楚郁等人,张惠已经懵了。
再一瞧战廷深和徐长洋各自怀里抱着的小肉球,张惠一下瞪园了眼睛,越是看不懂了。
“张阿姨”
清软欣喜的从车里飘出。
张惠背脊骨一震,倏然盯向车的方向。
是,是她听错了么?
这道声音
“张阿姨。”
一道“臃肿”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张惠目光紧紧盯着。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加之别墅外安有路灯。
当聂相思从车里下来的一瞬,尽管她身上还套着徐长洋的大衣,张惠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张惠一下捂住嘴,那瞪圆扩散的眼睛,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惊喜。
“张阿姨”
聂相思往前走了两步,后又怯生生的顿住。
因为她忽然想到。
她现在已经是“死”了四年之久的人。
“啊”
张惠突地大叫一声,动作仓促又有些喜剧效果的猛地朝聂相思冲了过来,本来想抱聂相思,但碍于身份,张惠忍住了,但也激动的一把捉住了聂相思的手,“小姐,是你么?是你么?”
聂相思看着张惠通红的眼睛,用力点头,“是我张阿姨,我没事。”
“哎哟,哎哟”
张惠惊喜的含着泪,上下打量聂相思,一只手从聂相思肩上虚抚着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阿姨,您还好么?”
聂相思也打量了遍张惠,问。
“我好,我好得很!”
张惠说话间,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想到四年前得知聂相思的死讯时的心痛,以及后来这四年战廷深的境况,张惠就忍不住心里的酸楚和难过。
“先进屋吧。”
战廷深看着张惠和聂相思再见的场景,许是有所触动,出口的嗓音缓和了些。
聂相思听到战廷深的声音,睫毛微微往下掩了掩。
张惠又抹了下眼睛,“瞧我,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外头冷,快进屋吧。”
于是,一行人便就都进了别墅。
张惠一个人住在别墅,起来也没开暖气。
聂相思一走进别墅,一股萧条之气猛地迎面拂来。
聂相思不由得倒抽了冷气,立在玄関口,朝别墅内看去。
坐车回来的路上,聂相思便觉得潼市变化不少,可别墅内无论是装饰,还是陈设,都与她离开前别无二致。
只是,明明什么都没变,可她竟觉得萧寂到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不换鞋?”
清冷的男声冷不丁从耳侧传来。
聂相思吓了一大跳,惶然瞪大眼往后看,静悄悄站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
粉润的唇干巴巴的抿着。
她刚才觉得别墅阴森他就突然开口。
聂相思那一瞬间,真有自己进了鬼屋的感觉。
聂相思真的没有夸张。
现在的别墅,真的让她有这种感觉。
“看我干什么?”战廷深凝着聂相思的那双眼,像一口古老富有吸附力的深井,深深的吸附着聂相思。
聂相思连抽了好几口气,背脊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快速回过头,穿上不知何时摆在她脚边的脱鞋,真跟身后有鬼在追赶她般,往客厅走着走着,竟然小跑了起来。
战廷深沉静站在玄关,看着聂相思跑到客厅沙发,一下挤坐到了楚郁和翟司默中间,一张小脸走得那样急,都还是白的。
战廷深握了握手心,黑眸不动声色环视了圈别墅,沉默的换鞋,走了进去。
张惠看到聂相思好好儿的回来了,心里堆着好多话想跟她说,可瞧着一大帮人都在,且大约都没吃早餐,只好先去厨房做早餐。
翟司默眼角斜斜看聂相思,见聂相思小脸白绷着,一对黑眼珠子乌溜溜的在别墅四周转着,嘴角勾了下,在她边上压低声音说,“怎的了,不认得自己家了?”
聂相思瞅了眼翟司默,没说话。
家是认得的,可感觉不一样。
这里,太冷了!
“咦”
这时,聂时聿突地睁圆了一双分明的大眼,盯着一个地方,惊“咦”了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