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离开皇宫,心烦意躁,喊上严世伦那几个喝酒。
季恒不知在卖什么关子,非说要作东,请他们到飞仙楼去喝。
几人坐下后,宁梓玉头一个打趣季恒:“怎么,看上飞仙楼的姑娘了?我瞧你最近来得颇为勤快。”
季恒刚让人把好酒拿上来,听到宁梓玉的话,反笑回去:“宁世子脑子里除了美人就没有其他了?”
“那不然你老是来这里做什么?说好今日陪王爷喝酒,你却让咱们都来飞仙楼,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严世伦也来了兴趣。要说这飞仙楼的姑娘,的确有那么几位,才情相貌都不俗,是家世中落的小姐,也就是命途坎坷些,人还是清白的,纳入府中当个侍妾还是可以的。
季恒若是看上了,也属正常。
只是季恒还未开口呢,王爷倒先沉着脸说:“那就找几个这里最好的姑娘上来,给本王也解解闷。”
严世伦、宁梓玉跟季恒一听这话全都傻了。王爷莫不是受了大刺激?平常不管别个如何作乐,他对这些全无兴趣。
曾经还有人怀疑过,他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直到他与平西侯府的婚约定下来,这才消了那些人的疑虑。
现在,王爷竟然说,让姑娘上来给他解解闷?好吓人。瞧他那脸色,姑娘们一上来,他不会一个不高兴就把人给劈了吧。看着也不像是怜香惜玉之人。
邢越见他们几个的眼神都怪怪的,他冷笑一声,“怎么,本王还请不动这里的姑娘是吗?”
严世伦蹙紧了眉,“王爷,你说真的?”
季恒这时候才表明了请兄弟们来喝酒的来意,“各位,其实,我并不是瞧上这里的姑娘,而是相中了这里的营生,于是找了些门路……日后,还有赖兄弟们关照。”
宁梓玉笑道:“那就恭喜季老板了。”
季恒拱手,“哪里的话,只是半个,半个老板。”
邢越大手一挥,“那正好,季老板找几个人来给本王解闷,唱得好本王有赏。”
季恒还能说什么,赶紧让掌柜的去安排。谁知掌柜的说,最好的两位的姑娘,这会儿都在最好的雅间里,给贵客唱曲儿呢。
邢越心气儿正是不顺,“贵客?什么样的贵客?”
季恒也想知道,以后他也是半个老板了,多了解了解总没错。
掌柜的说:“是留仙居的陈东家,还有姜大小姐。”如今街上不知道谁,都不会不知道姜大小姐。那真真是城中热话,连唱曲儿的姑娘被点了名去,都高兴不已呢,可见姜大小姐有多得街坊们喜爱。
严世伦、宁梓玉跟季恒听了,都特别想死。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真是。让王爷变成这副鬼样子的,就是姜大小姐。可这位始作俑者,如今却跟陈清棠在听曲儿,好不畅快,王爷那脸色,比方才还要恐怖百倍。
邢越捏紧了酒杯,对季恒道:“季老板,若本王现在就要那二位姑娘来唱曲儿呢?”
季恒只能自认倒霉,“小的这就去把人带过来,让王爷听个顺心如意。”
邢越挑眉,形色嚣张,“那就等季老板的安排了。”
严世伦跟宁梓玉都不敢喘气,这是真的较上劲儿了,冤家啊!但是,这事也不怪人家姜大小姐啊,郡主做的那些事,搁谁谁都生气啊,明知道有个这样的小姑子,难不成还不跑?
况且退婚书都拿到手了,人家也没做错什么,行之有理,说之有据,哪怕马上就嫁作他人妇也是人家的自由。
不过这些话,严世伦跟宁梓玉都不会说出来,王爷正在气头上,越说他越反感。反正,该打脸的时候,自有姜大小姐打他的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了。
严世伦跟宁梓玉索性当热闹看。从前想看姜大小姐怎么被收拾,如今,想看王爷怎么被姜大小姐教训,哎,他们这是肿么了。
季恒去了陈清棠跟姜晚池的那个雅间,果真见他们在听曲儿,一边听还一边说上几句话,旁边还有个婢子,拿着纸不知在记什么。
“陈老板,姜大小姐。”
姜晚池见竟然是季恒,微有些错愕,“季少爷也来听曲儿?”
季恒不便与他们表露半个老板的身份,点头说是,然后婉转地表示,能不能借这二位姑娘过去,他们有阵子没听曲儿了,作为补偿,陈清棠跟姜晚池这次账,由他来结。
陈清棠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如今楚王府跟平西侯府闹上了,这连听个曲儿都要来抢人,就太说不过去了。
“季少爷,若敝人不愿意呢?”
季恒就怕这一出,一边非要人,一边不放人,任你怎么周旋都是难。这种情况,以后只多不少,他就当提前熟习了。
“这样吧,我再送陈老板跟姜大小姐两壶上好的酒,如何?”
陈清棠不屑地笑了,他没喝过好酒还是咋的?就凭这个就要让他们?
姜晚池却拉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别争,反正要事他们都谈得差不多了,陈清棠只能作罢。
他小声问姜晚池:“那现在走?”
姜晚池说:“当然不。我得再试试这里的菜式。”
她跟季恒提条件:“季少爷,酒就免了,不如你请我们吃几个好菜吧。曲儿虽听不成,吃些好的也能高兴高兴不是?”
季恒有些讶异,姜大小姐竟然这么好说话,他还以为,肯定又要闹起来的,没想到她一句嘲讽都没有呢。
他当然应承得很快:“姜大小姐想吃的尽管点,悉数由我作东便可。”
“那就先谢谢季少爷了。”
待季恒离开,陈清棠问她:“可是怕惹麻烦?”
姜晚池“啧”了一声,“他们爱听曲儿是他们的事,我来这儿听曲儿,只是为了考察,犯不着与他们争什么。再说,季恒还替我结账,何乐而不为?等会儿试过了菜式,看看你说的地方去。”
陈清棠虽知是这么个理,但心里总觉得膈应,被人挑衅也不反击,实在不是他的性子,当然,也不像是她的性子。
姜晚池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意味深长道:“清棠,有时候争一口气,并不是在言语上,而是在别的地方。等乐曲馆子开起来,挣得盆满钵满时,当他们心甘情愿为咱们贡献大把大把的银子时,这才叫狠争一口气。”
“耐得寂寞,拥得繁华。”
陈清棠很震撼。她喊他清棠,这是第一次她当面喊他的名。算起来,她比他还小几岁,为何她竟有此觉悟,比他深了不止一二个层次。
他突然觉得,要真能配得上她,他还需努力。就目前来说,他应该还没有什么值得她另眼相看的优势。
陈清棠的耳根略微有些红。
她说的话,他记下了。耐得寂寞,拥得繁华。做人做事,都应如此。
姜晚池见他听进去了,也就点到为止。鸡汤嘛,不见得人人都爱喝。
“对了,你再跟我说说你相中的那个地方,是什么个情况。”
“好。”
这边雅间在兴致勃勃地谈着经营计划,而季恒回到那边的雅间去,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地望向他。
季恒一时间有些紧张,拍了两下手,两个姑娘款款走进来。
邢越一见那两位姑娘,脸当场沉下来。一点都没有如了愿的样子。
严世伦暗叹,唉,早知道是这样。宁梓玉也没眼看,怄气有何用,姜大小姐轻轻松松就挡了回来,还不是气死自个儿。
邢越盯着季恒,“不是说贵客?这点银子都出不起?”
季恒却老老实实地道来:“并非银子的事,而是他们一听说咱们想听曲儿,就让姑娘过来了。”
邢越轻轻地“呵”了一声,“敢情本王还得谢他们大方,夸他们识时务?”
季恒都不知要如何作答了。天爷啊,人又是你想要的,给你带来了,你又找茬,这算哪门子的事呢?真难伺候。
邢越端了壶酒,要笑不笑道:“这么会来事,那本王就去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