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萍拒绝了沈刚要开车拉着大家一起走的提议,自己拒绝了也扯住了叶伯煊,让她大儿子在大雪中驮着她前行,她认为她得出动做思想工作了,这个机会最好。
“你没开车回来啊?”
叶伯煊单脚蹬地,等着宋雅萍坐好再出发。
他有多少年不骑车了,似乎也忘了京都的冬天,小北风一点儿不比东北差。拽了拽衣服领子后才回答:
“来了一台大解放,我就没开。”
宋雅萍扯着她儿子棉大衣后腰的位置:“你停下,你戴妈妈的手套和围脖,别冻感冒了。”
“您可快消停坐着吧,别折腾了!”
宋雅萍瞪了一眼叶伯煊的后脑勺:“大黑天的,谁能看清楚谁呀?臭讲究得分时候。”
叶伯煊抿唇不语。正在他驮着他母亲嗖嗖地蹬着车子往家回时,远在东北某市的小饭店,他妹妹出现在了那里。
医院附近的饭店,叶伯亭熟着呢,总来。而季玉生也爱这家饭店的手艺。
前两天叶伯亭一次偶然路过,看到饭店老板正拽着季玉生衣服袖子让掏钱。
国营的啊,即便这家主事的老板知道季玉生是一位领导,可他也不能自掏腰包。这年头都是拿工资,谁都不容易。
当时季玉生已经酩酊大醉,根本听不懂。
叶伯亭自然仗义出手,可也正因为这一次过后,季玉生再来小饭店喝酒时,只要喝多了,饭店老板一准儿不磨叽,颠儿颠儿地直接打发小伙计去医院找叶伯亭。
一来二去,三次五次的,叶伯亭已经帮着季玉生付了好几次饭钱了。
叶伯亭不但得给季主任买单,还得负责开着他的破吉普车给送回宿舍。连政府的看门老大爷都认识叶伯亭了。
亭子比她哥“尊老爱幼”,一口一个季叔的叫着,倒没什么人觉得两人关系不正常。
关键这年代真有啥确实是偷偷摸摸地整。像她这样身正不怕影子歪地暴露于人前,倒没什么人多想了。
这不嘛,叶伯亭穿着高跟鞋,为了美。连个帽子围脖都没戴,一件黑色大衣,里面一套毛料西服,正漂亮又洒脱地站在饭桌旁点着毛票。
她付款完依旧伸长胳膊等着,都不用她开口。饭店的服务人员就递给她纸笔,叶伯亭刷刷刷写几个字,地点,时间,数额,往季玉生大衣兜里一塞。
塞完纸条之后拽季玉生就像扛麻袋似的,扯着季玉生的一只胳膊就往门口带。这套业务可见已经熟稔了。
……
“伯煊啊?你以后离宁家那个小丫头远点儿。”
叶伯煊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妈,您也是那种人?宁爷爷刚走,您就见人下菜碟?”
宋雅萍拽着她儿子的大衣,闻言生气了。厉着嗓子冲着叶伯煊蹬着自行车的背影斥责道:“怎么跟妈妈说话呢?在你心里,你母亲就是那样的人?”
叶伯煊车把乱动了一下,骑过一块冰面,还算稳当,顺利通过。
“那您刚那话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你一定不好意思主动推开,你妈妈我当坏人,让你主动离她远点儿,对你和夏天好。”
“吱”一声,叶伯煊单脚支地。鞋底蹭着路面,回头皱眉看着宋雅萍。
宋雅萍刚刚还在生气,看见她儿子那张脸被冻得通红通红的,心软了下来。
“冷吧?没几步了。我推车,咱俩走着说。”
叶伯煊就纳闷了,这宁浔漪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个媳妇烦她,连母亲也这样了。
“你不用跟我这瞪眼睛,你有能耐当夏天面前也这样。就会跟我使横的能耐!我说你怎么着了?你真有那两下子当着夏天的面前抱啊?又没那心。为什么要落人口舌?!”
宋雅萍接过自行车,一侧头就看见叶伯煊那挂着霜寒哈气的眉毛在使劲皱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叶伯煊明白了,可当着宋雅萍的面讨论这个,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两手插在裤兜里暖暖,回答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嘛!妈,您想哪去了?宁爷爷走了,浔漪……”
宋雅萍都没听完叶伯煊的废话解释就给打断了。对,在她心里就认为那解释苍白得很,就是废话连篇:
“你不用往下说了!和你宁爷爷去世是有关系!她怎么没往沈刚和小毅身上扑,单单扑你身上?这就是你该避嫌的地方,你明不明白?!”
“妈,咱讲讲道理好嘛!”
“你跟你媳妇回家好好讲讲道理吧!你要能把她说通,你就当我这个妈刚才说的都是废话,你看可不可以?”
叶伯煊皱眉,他就闹不明白了,女人事儿怎么就那么多。
宋雅萍似看透了叶伯煊的想法:
“你别觉得我和夏天怎么着似的!你换位思考,别说你宁爷爷去世小宁只是悲伤了!如果夏天都快要生了,扑她那个同事……叫什么来着?扑他怀里,那是不是更情有可原,你会理解的是吗?儿子,你要说是,那你不用听我意见。”
叶伯煊第一次觉得他妈妈说话太气人。
“我当时不是愣住了嘛!后来反应过来了,我往外推来着,我总不能一把挥开吧,小时候……算了!说了你们都说我有借口。前几天夏天就因为随礼钱刚跟我闹过,既然你俩都说她不行,我以后躲远点儿,她结婚、我也不去,行了吧?”
“什么随礼钱?”
“沈刚随三百,我和张毅通电话琢磨了一下,连和宁爷爷在世时闹过不愉快的沈家都出手大方,我们总不能也三百吧?没听说随四百的。”
“你就五百了?你不知道三百五这数字是不是?”
叶伯煊没吭声。
宋雅萍叹气,看着自家大门了,她赶紧补了一句:
“不要没事儿找事儿!刚才我背后说你的,你给我往心里去!听不听你自个儿琢磨,三十岁的人了!你媳妇都跟我私下里说过很介意那个宁丫头,再说我也觉得那小丫头别看岁数不大,人鬼着呢!你这眼看要当爹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要明白!”
叶伯煊站在自己大门前,抿了抿唇:“妈,进屋别说这事哈!”
“看来你知道不好啊?嗳?伯煊,你……”
“我只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您放心,不用操心了,我以后真做到见到她躲着,成吗?”(未完待续。)
。